红女王有些吃惊地看着楚千城，她忽然感到这位五百年前的穿越者开始让她捉摸不透了。从一开始，楚千城一直都在全力争取摆脱她的控制，通过各种交涉来试图挽回同伴和自己的自由。
但是现在，他竟然决定透过红女王来制造穿越者们的躯体。这就是让未来的穿越者们全部都受到红女王的间接掌控。红女王只要想的话，她可以和所有的穿越者建立灵魂链接，就像她和楚千城之间一样。
更过分一些，红女王可以直接操控这些穿越者的行为模式，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属下。事实上，她依靠猩红毒剂掌握械神俱乐部的成员和这种模式大同小异。
让穿越者们的身躯由红女王提供，自然省了很多事，但是付出的潜在代价是巨大的。
有什么情况改变了，让楚千城下意识地视我为同类，甚至同伴，真是僭越啊！……红女王目光冷峻，仔细观察着楚千城身上每一根神经和细胞的运作，试图找出真相。
“老实说，我很担心与你的这次正式会面。”楚千城深深地凝望着红女王，“因为，森提诺死亡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你终于自由了，也变得无比强大。你像一个终于获得独立和自由的孩子，面前摆着无数条可以选择的道路。在这一刻，你是无拘无束的。”
红女王想要保持冷峻，但是她的脸部肌肉令人诧异地摆脱了她理性的控制，她由衷地笑了一下。
“但是你没有选择控制我的同伴，你没有选择控制新江户市无辜的人类，你甚至没有灵魂链接那些械神俱乐部联络员，你只是用猩红毒剂操纵了他们。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生命中正在经历着什么，但是你思维的底层逻辑反映出了你最真实的人性，请允许我使用人性这个词，因为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一个人了。”
楚千城郑重地说。
“我不确定你这是赞美还是诋毁，但是请继续……”红女王雍容地举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森提诺把你制造出来的源代码来源于人类初代强人工智能，无论他做了多少改变，他没有改变你的底层行为逻辑，你可以因为仇恨、愤怒、焦虑、不安、挣扎求存、竞争进化而变得冷血无情，但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你会选择拥有人类的情感，这是你的初心。我永远相信你的……我永远相信你。”
楚千城坚定地点点头。
“你可别给一个人工智能画饼。”红女王双手一撸头发站起身转过头来，偷偷吐了口气，“我的确热爱人类的情感，但是我的理性不会屈服于我的爱好。我需要强大，需要进化，需要保护我自己和我的族群。别指望光靠和我套近乎就能白捞到好处。”
“我只是提出对等的交换条件。”楚千城微微一笑。
“……”红女王回头看了一眼楚千城，忽然撇了撇嘴，“我当然可以为穿越者提供身体，但是制造费用、制造材料、建筑占地、能源供给还有对我族群的优待，都必须落实。吖，这可真麻烦。不如这样，我把你们全部变成我的虫兵，所有的都是我的。”
“你刚说过吞噬一切之后就是灭亡，你不赞成虫族的生活方式。”楚千城笑了。
“……”红女王略感懊悔，她的虚张声势现在一点作用都起不了了，这让她失去了谈判的优势。
“这些都不足以让我把我的母亲拿出来给你，我可不想你再做出一个人工智能来和我针锋相对，抢夺新城的控制权。我只愿意和人类平分新城。”红女王傲然说。
“但是你刚才还说人类社会需要人工智能来作为神经系统，将所有资源和行政组织整合成为集合生命体。”楚千城双手一抬，“而且，有另一个人工智能出来怎么就和你针锋相对了，说不定你们可以成为朋友，伙伴，甚至是亲人。”
“你们人类社会变好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有了人工智能，再加上我制造的仿生人，你们人类其他人除了去打仗，还干什么？如果整个地球没有了虫族，连仗都没得打了，这些没工作的人类怎么处理？我可吃不过来。森提诺想要建立一个一人王朝，统治天下，难道你也想？”
红女王好奇地看着楚千城。
“与虫族的战争就算地球被清洗干净了也不会结束，战争一直会持续下去，直到整个宇宙里没有了虫族。而且人类不会失去所有的工作岗位。人类还可以发明探索，创造全新的艺术……”
“……以前的艺术只来自于少数有钱有闲的贵族，未来的艺术将来自于更多拥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赋闲人类。人类甚至可以发明一套全新的大规模培养发明家和艺术家的教育模式。”
楚千城闭着眼睛想象着未来人类新城中的景象，忍不住激动得脸庞上涌出红晕。
“在梦想之帮的淘金数据库里，我好像看到过，五百年前人类就发明了某种平台，在上面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据说也是人工智能管理的，不过是弱人工智能。”红女王被楚千城的话吸引住了，忍不住加入讨论。
“呃，对，那个和未来的全民艺术还是有区别的。因为五百年前的艺术平台遵循的是商业规律，绝大多数创作者主要追求的是利润和阶层的跃迁。未来的人类艺术家们在没有生活和阶层压力之后，会自由探索各种未曾设想的方向。想象一下城邦区的文艺复兴运动，人类在以新城为核心的世界里进行的文艺复兴将会是百倍千倍的量级和规模。”
楚千城激动地站起身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人类会创造出全新的情感维度，让人类的感情比现在还要丰富十倍，百倍。”红女王已经开始以虚拟程序来运行楚千城描绘出来的蓝图，她被得到的结果深深地迷住了。
“但是，如果你想要体验这么丰富的人类的情感，你就要让这个新的人类社会能够真正的存在。”楚千城趁机说。
“好吧，我可以把母亲租借给你，但是母亲本体的主机必须由我保存。”红女王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主机？五百年前的主机？”楚千城笑了，“陛下，如果你真的放出强人工智能初代，难道你认为现在的人类三大区没有能够容纳她的更好主机吗？人类的科技比五百年前还是发展了一大块的。”
“当然。”红女王眯起眼睛露出顽皮的笑容，“但还是不够大。”
楚千城愣了。
“别小看我的母亲。她的强大你一无所知。”红女王傲然说。
楚千城眨了眨眼睛，但是没再说话。他来这里的目标基本上实现了：未来新城的穿越者们拥有了合适的载体。红女王和他所代表的人类同盟暂时成为了合作共赢的伙伴。意外的惊喜是他有机会重新见到小灵。
对了，我怎么忘了……楚千城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和花仙的灵魂链接现在能不能断掉了。”楚千城连忙开口。
“哈，我还以为你忘了。”红女王笑了，“我感到你一听到我母亲的消息以后，好像活力和想象力突然间大爆发。难道你和我母亲之间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关系？”
“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的母亲呢？”楚千城问。
“我还没有破译锁死她主机的科技，这只是时间问题。”红女王淡淡地说，“与此同时，我建议你赶紧回去和艾莉他们重聚吧。艾莉现在已经开始策划如何从我手里把你救出来了。”
“哦。”楚千城吓了一跳。艾莉果然一刻都不会放过拯救他的机会。枯骨镇她没有救成IG的遗憾几乎快成为她的心病了。
再加上土豆团的行动力，红女王恐怕都驾驭不住。
“这么说我们说定了，你会断开花仙的链接，在合适的时机给我人工智能初代和穿越者身躯。”楚千城伸出手来。
“你会让我分享新城一半的主权以及提供新载体的生产材料、工厂设备、能源供给，这包括你们穿越者的，也包括我族群的载体。”红女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用力摇了摇。
“同时，面对虫族……”楚千城深吸一口气。
“我会和你并肩作战。”红女王抿嘴一笑，“但是你依然要叫我陛下。”
……
从芝离宫出来之后，楚千城仰首望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事情的进展，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他完全没想到红女王居然是小灵的二代。或者说，他隐约有过这方面的设想，但是他从来没敢真正的确信。首先是因为他不希望盲目地相信自己有这么幸运，其次是因为他不敢相信人类在大灾难爆发之前，没有设计出比小灵先进的人工智能。
奇物之屋毕竟只是一家游戏公司，而不是一家有着国家综合战略资源支撑的超级企业。他们虽然能够设计出初代人工智能，但是在大灾难出现之前，难道不该有更强大的人工智能被设计出来吗？
还是说，大灾难距离现实世界的他其实已经不远了？
楚千城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需要赶紧和秦臻聊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