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虞楚息并非是生气的意思, 谢舒心头一松,看着郎君的眼神是止不住的欢喜。
刘公公宣布完后,原本犹豫着是不是该提醒谢舒什么, 见了这一情景,想来谢舒此事也不会多在意。
刘公公不禁回忆起了天前......
当时虽然为吕大人及时到了,庆帝并未如何责罚,刘公公才全而退, 但刘公公回去后仍然受了不小的惊吓。
刘公公哪里不知道顾钟干出这一出,是皇子授意, 这是杀鸡儆猴, 以儆效尤啊!刘公公原本还心存侥幸, 等回京之后,再找一桩大树, 在,他算是明白了, 他不一等到这个时候了。
以皇子的耐,要想在之后的行程里找到机会, 还不简单?
但刘公公在内务府任职,一来不是皇帝边的近侍,二来要想安插一个在皇帝边说上话的人并不容易。
就在刘公公愁眉不展的时候, 卫卿童找上了门来......
卫卿童先是道谢, 接着道明了来意。
他如今无处依,也不想去别的地方生活, 他没什么别的要求, 只求刘公公给他一个安立命的地方。
卫卿童说着说着,簌簌落下泪来。
闻言刘公公一时犯了难,看着卫卿童的情状, 他忽然心头一动。
其实刘公公这次受谢舒之托去救卫卿童,并未提前打探什么,只听说过卫卿童罢了。
而今日看到卫卿童,刘公公不禁多看了一眼,这卫卿童虽出差了一点,这相貌和气质如同淤泥中生出的白莲,让人十分意外啊。
这卫卿童不仅是稀少的双儿,他的痣还在眉心,有一个“小观音”的名头。
刘公公心念电转,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也许,他以将卫卿童献给庆帝。
一开始,刘公公也觉他这个想法委实太荒唐了。
虽然庆帝曾经也喜好美色,但这年来,越发注重修养性,不再有专宠任何人的情况了,即便是曾经宠冠后宫的顾贵妃,如今一月里庆帝不过去一两次罢了,当然这在后宫也是独一份了。
然而刘公公转念一想,庆帝也是人,哪里真的会割舍七情六欲?
庆帝这次南巡,未必没有抱着其他的心思。
毕竟庆帝之前见过的是北地的闺秀,难道就真没想过南国的娇娥?
若是自己够献美讨庆帝欢心,以后也有人在庆帝面前说话岂不是一件妙事?
而在卫卿童好送到了自己的面前,没有人比他合适了。
卫卿童无论是容貌还是段挑不出什么毛病,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小观音”的名头......
也许旁人来说,没什么意义,皇帝来说,却是不同的。
而且卫卿童毫无背景,无权无势,就算以后了宠,还靠他。
刘公公想到这里,已打了主意。
刘公公富有深意地看着卫卿童,笑着道:“咱家倒是以给你一个好去处,这个去处是天下无数人做梦想去的地方,只看你愿不愿意?”
卫卿童闻言,慢慢止住了哭泣,他脸上失了血色,反而如雨中莲花一样,显洁白清纯,接着轻轻点头不语。
刘公公见他聪慧听话,觉满意,又想起什么,目光如电地看着他,开口问道:“咱家还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老实说,你曾经和谢舒真没什么关系?”
虽然刘公公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没什么悬念了,刘公公不不多此一问,毕竟卫卿童是要送到皇帝边的,容不半点马虎。
卫卿童忙抬头道:“刘公公,谢大哥就是......怜,们清清白白,并无什么关系。”
见他神色没什么端倪,刘公公放下心,又提点调.教他几日,这才送到庆帝边。
当日庆帝果然看中了卫卿童,刘公公也此升了一个官阶。
刘公公回过神来,虽有负谢舒之托,但如今一切尘埃落,他多想也无用。
过了一会儿殿内摆下宴席,刘公公代为主持,直到宴席散尽刚刚撤下,才听到殿外响起的一声高唱:“圣人驾到。”
众人听了大气不敢出,忙低下头去见礼。
谢舒垂下目光,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敬畏这位古代高阶级的统治者,但心中何尝没有生出一丝好奇。
这时等庆帝落座,让众人免礼。
所有人方才紧张地抬起头,只见庆帝虽年纪有十五岁,穿着一黄袍,但看着年轻许多,一派威严。与此同时,大家也注意到了庆帝边还有一个美貌动人的男妃,不知为何,总觉看着有眼熟,难以辨认。
唯有苏凯认出此人,顿时魂飞魄散,差点跌坐在地,还未等苏凯喘口气,这时又听到庆帝亲和的声音响起:“何人是谢舒?上前来让朕看看。”
谢舒依言走到前面来,他目不斜视,倒未注意皇帝旁的男妃半分,只是感觉有一道有奇怪的目光看向自己。
不过谢舒并未在意,仍旧从容道:“草民谢舒见过皇上。”
庆帝见这年轻人走来,与吕朔风格截然不同,但同样玉树临风,又有俊美清雅之气,让人眼前一亮,心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不禁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有功名在?”
谢舒低声道:“草民不才,今年已有二十,十六岁中了秀才之后,之后年再无寸进。”
庆帝闻言不禁微微一愣,他之前只是知道谢舒是姜鸿新收的徒弟,本以为他和吕朔相差无几,再怎么也该中举,没想到还是秀才。
不过庆帝见谢舒气度卓然,不卑不亢,心中的困惑顿消,此人姜鸿的青眼,也有才华在,想来一时时运不济,或是藏拙也是有的,日后未必不一鸣惊人。况且吕朔十八岁中状元,在前朝也是没有的奇才,哪里人人像他一样?
但庆帝想到这,谢舒不像之前那么看好,本来想出一个问题来考校一下他,这时起了刁难之意,好这几天有一件事情让庆帝有头疼。
庆帝于是开口问道:“谢舒,你既是生员,又是姜鸿的弟子,朕且问你,自从前朝以来,黄河每隔几年就会决口,如今黄河治理多年,却仍无寸进,已成了这江南第一大患,你有什么主意?”
庆帝问这个问题,其实并未抱希望,要从谢舒这个一直在治学的人到什么解决办法,毕竟黄河每年耗费千万人力,无数黄金,历任的河督没一个有用的。
谢舒闻言沉思起来,古代治理黄河的办法并不多,一般是以固堤以及疏通的方式,将黄河引入大海。
但实际上,这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不黄河上游进行治理,水土流失严重,泥沙冲击到下游,仍然会造成泛滥成灾的局面。
当然即便是意识到这个问题要想解决也并不容易,首先由于人力和科技水平的限制,上游地广人稀,难以号召百姓前去种植树林,也没办法在黄河流经的区域设置水库来调节水流。
不过谢舒回忆起曾经在世看过的几本有关于古代水利工程的书籍,心中有了答案,他开口道:“回禀陛下,依草民愚见,黄河治理困难是为治河之术不,黄河年年淤沙,单一地清沙排淤,开宽河道,只会将河床越积愈多,后堵塞潜运,乘高溃。”
庆帝心中微讶,没想到谢舒这话是一语中的,难怪黄河每年清理河沙,却是无用之功。
而庆帝心中也生出疑惑,谢舒说这治河之术不,难道他想出好的办法不成?
这时谢舒继续说道:“陛下,草民认为倒不如筑提束水,以水冲沙。”
听到这闻所未闻的话,庆帝的目光霍地一闪,开口道:“此话怎样?”
谢舒回答道:“应让下游的河堤加固加高,收窄河道,如此一来,水势一会增强,下游河水流动的速度加快,不但新沙不会沉落,旧沙也冲走。”
庆帝闻言若有所思,虽说其中的行性还有待验证,但谢舒够想出这样的方法,绝非是平庸之辈。
庆帝顿生爱才之意,开口道:“谢舒你不拘于方寸之地,着眼于当下时务实在是不错,惜你如今无功名在......”
庆帝说道这里,有为难起来,原本谢舒若是有个举人份,庆帝以直接给他一个清闲的官职,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慢慢升上来也是以的。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道轻柔娇怯的声音道:“皇上,这位谢公子臣妾也认,他的才气江南有闻名,您既然认为谢公子难不拘眼界,您也该不拘一格才是。”
庆帝闻言露出讶色道:“哦,原来卫君也知道谢舒?”不过庆帝并不关心这,只是笑了笑道:“卫君的话也有道理,这样吧,谢舒朕命你做个左拾遗,你看好?”
当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简直不敢置信的同时,神色各异,分明已是恍然大悟,这不是小观音“卫卿童”吗?
谁想到昔日一介无依无靠的双儿被刘公公接走后,竟然真的摇一变,还成了皇帝边的男妃!
这时,众人不禁暗道,卫卿童够在这种情况下够举荐谢舒,想来两人真没什么暧.昧关系,只是曾经邻里之间的交情。
然而谢舒却要此平步青云了,一时之间众人心中又羡又妒,想起苏凯,又幸灾乐祸起来,要是让庆帝知道,苏凯曾经威逼过卫卿童,那么苏凯还有活路?
苏凯早已双腿战栗,快要支撑不住。
而虞楚息则抬起头,他望着谢舒的影,目光带着一丝复杂之色,却终只是平静地看着。
这时庆帝说完后,便等待着谢舒谢恩,刘公公是劲地朝着谢舒眼色,恨不替谢舒应下来。
如今天下大兴科举,庆帝这年来,很少破格录用什么人,上一次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而庆帝这次看中了谢舒,还给了他一个左拾遗的位置,想而知,庆帝谢舒的欣赏。
这左拾遗虽是八品官员,但以随侍庆帝边,向他进言,也被称为“清望官”,不知多少人巴结着!
这样的官职,谁还拒绝?
谢舒神色却岿然不动,似乎庆帝的话语他没有任何的诱惑力,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道:“还请陛下恕草民无礼,草民仍想以科举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