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折瞥了一眼天庭的方向，哂笑一声。
还想让天道把他劈死，梦做得太美了。
当墨云彻底散开，顾折乘风落地。
踏上土地的一刹那，他整个身子都松软了下来，险些瘫倒在地上。
“师傅！”顾烨一步上前，搀扶住顾折，却差点缩回手。
师傅的身子好烫，烫得吓人！
顾折缓缓盘膝而坐，运转一个周天，恢复了一些体力，这才起身，祭出一件长袍随意穿上，朝着缓缓走来的姜尚招了招手。
“你们退远一些。”顾折看了看顾烨，还有温珩。
顾烨拎起温珩，直接退离十丈。
温珩：“……”这尼玛师徒俩一个德行。
姜尚来到顾折身前，俯首作揖一拜：“师伯。”
“小师侄，坐下。”
姜尚依言，盘膝而坐在顾折对面，同他四目相视。
“将你的镇妖鞭取出来。”
“……师伯，这不太好吧。”
“信师伯，师伯帮你彻底解开饕餮，叫他再不能为所欲为。”
姜尚沉吟一番，缓缓颔首：“好。”
而后摘下面具，放在一旁。
姜尚闭目捻诀，两手结印，缓缓触向自己的眉心。
眉心闪过一道光芒，一条光线被他徒手拽出。
光芒完全出现的一刹那，幻化成了一条长鞭。也是这一瞬，姜尚面上淡下去的妖纹再度浮现，浓稠若大雾的黑色妖气，直接从妖纹中飘荡出来，在他身后形成一只身形百丈的饕餮虚影。
在这道虚影面前，顾折和姜尚，显得何其渺小。
虚影缓缓张开眼睛，猩红色的眼睛折射出无垠的冰冷和戾气，让旁者不敢与之对视。
顾折和姜尚，还有顾烨却格外淡定。
毕竟见过好几次了。
倒是温珩，起初惊奇了一瞬，却也渐渐安下心来，悄然打量姜尚。
“小师侄，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莫怕。”顾折伸手，同姜尚单掌上下贴合。他看着微微颤抖的姜尚，出口宽慰道。
姜尚摇摇头：“师伯，弟子不怕。”
他只是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神识，被饕餮操纵，大杀四方。
“好，来了。”
顾折一掌朝旁边拍出，布下结界之后，缓缓催动斩妖戒，将吸收过来的天雷从掌心引渡过去，融进姜尚神识海。
起初只有一丝，见姜尚能够忍住，顾折便慢慢试压，释放得越来越多，释放的速度越来越快。
异变陡生。
姜尚的眼瞳忽而被猩红覆盖，一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但见他肌肉暴涨，青筋外露，那脸上的妖纹，忽然开始剧烈闪烁起来。
雷电从神识海扩散到这个少年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乃至五脏六腑，叫他疼到口中竟然多了一分痛苦的低吟。
姜尚身后的饕餮，也被雷电包裹。
它开始剧烈挣扎扭动，似乎想要脱离姜尚的控制。
“轰！”
一声巨响，姜尚的灵魂被饕餮硬生生撤出了体表之外。
眼看就要将姜尚吞没。
不好！
顾折顿时一惊，不再犹豫，将斩妖戒内全部的天雷融进姜尚的身体之中。
“嗷——”
千钧雷霆施加六道之威压，饕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楚，发出一声长长的吼叫，对姜尚灵魂的控制缓缓松开。
顾折趁机起身，伸出戴着斩妖戒的那只手，抓过姜尚的灵魂，将他塞回本体。
而后……
他直接一拳轰向饕餮的元神。
饕餮被震得嘶吼出声，想要咬死顾折，却发现雷霆之力任凭这货差遣，便收回嘴巴，默默朝后退去。
“还想跑？”顾折冷笑。
小师侄受了千百年的苦楚，他还想这么跑掉了？
做梦呢。
顾折再度一拳挥在饕餮的腹部。
饕餮被天道大雷镇压的元神不稳，又被顾折这波骚操作打得灵魂颤栗，左右寻思之后，饕餮缩小元神，化成一只幼雏的模样，缓缓朝着顾折屈膝跪了下来。
“嗷嗷——”
听着这软萌声音的顾折：“……”
能想象这小崽子是那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么。
想象不到。
他捻诀直接斩断饕餮和姜尚只见的封印，而后拎起满身雷霆，痛得龇牙咧嘴的饕餮。
“给你两个选择，一，臣服我，和我一同去西天，将功赎罪；二，我把你打到臣服。”
饕餮：“……”他还有的选吗？
“还有第三个选择。”顾折拧着嘴笑了一声，“爷爷我将你的魂魄，送给天道。他必然乐意接受。”
饕餮：“……”身死道消的威胁，够狠。
妈的要不是肉身不在，只剩元神，他哪里会这么憋屈啊。
就凭这天道，根本就是束缚不了他的。
深吸一口气，饕餮缓缓颔首。
顾折见状，将他放在地上，伸手按住后者的眉心。
法阵成，契约生。
饕餮缓缓幻化成一个一身墨衣，满脸黑色妖纹的少年，声音稚嫩：“适逢吾主，引以为荣。”
至此，饕餮便成了顾折的侍神。
顾折见契约生成，便将天雷收回斩妖戒，以防不时之需。
见天雷不在了，饕餮顿时面露凶相，朝着顾折扑过来。
哪料他还没到人家跟前呢，就直觉身子一震疼痛。
饕餮痛得摔在了地上，惹来温珩一阵幸灾乐祸的笑。
“侍神背主，可是要被契约惩罚的。”顾折睨了一眼这少年，“你的肉身，是我用天地灵气为你锻造的。若你有害人之心，我便收回你的躯体，将你放逐到虚无之境。”
闻言，饕餮的身子抖了抖，顿时安静下来。
他虽然已经抵达了始祖级别的妖兽，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始祖妖兽。
虚无之境的那些老妖怪，每一个都比他的实力恐怖上万倍。
好比温尘。
他们最注重的，便是血脉。
像他这种靠后期偷窃别人修为得来的境界，若是被放逐进去，那必然只能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
将饕餮收进神识海之后，顾折缓缓看向不远处。
姜尚静静立在那里，伸手抚摸着脸颊。
见顾折望过来，他怔怔地望过去。
“师伯……”饕餮，真的就这么收服了么。
“他不会祸乱世间了。小师侄，这一千年，辛苦你以自身为媒介，锁住饕餮元神。”顾折拍了拍姜尚的肩膀，“接下来，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