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就出门,说来也巧,当天傍晚,小悟空侯俊来了。
原来群雄大闹金光寺后,老少英雄就地分手,各回各处。侯俊陪着师父回到了河北唐山阮家寨,爷俩而这趟都遭了不少罪,尤其是阮老剑客,本来就年纪大了,饿了几天,身上负伤,连续几场番苦斗,伤了元气,在家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总算才有了精神。
侯俊岁数小,也抗折腾,开始陪着师父在家,给师父端茶倒水,伺候左右,倒也不觉得什么。时间一长,师父的身体也养好了,小伙子心里也长了草了,开始惦记起魏宝山来了。趁着师父高兴的时候,就在旁边央求着,让师父给自己放段假,自己下山去看看魏宝山他们。
刚开始阮英伯不答应,生怕侯俊再闯祸,不过一天两天,时间一长,老头也被侯俊给说烦了,一想:徒弟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把他护在身边,早晚也得出去闯荡。何况魏宝山的为人老头也很放心,于是便把侯俊叫到身前,语重心长道:“孩儿啊,你下山可以,不过为师有话在先,你可千万别惹事!江湖凶险,很多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凡事要多看多想少说少管,你记住了吗?”
侯俊一听师父终于松了口了,一跺三尺多高,把脖子一梗梗:“咳,师父,您就放心吧!我去看我哥哥,我管什么闲事啊?您老在家好好养着,等我回来给您老带点儿老山参啥的,补补元气!”
就这样,侯俊收拾好东西,只身一人出了阮家寨。这一路上,心都长草了,恨不得胁生双翅,一下子就回到沈阳。走了两天,终于在傍晚左右到地方了。
魏宝山和马伯通一看是侯俊来了,喜出望外,赶紧把侯俊让进屋里,你一言、我一句问个不停。
侯俊一见,哈哈一笑:“宝山哥,马叔,你们不用问了,我们都挺好,看我这身子骨你们就知道,早就好利索了!”
魏宝山点了点头:“好兄弟,上回时间紧,事情也多,一直也没时间细聊。来来来,今天晚上,咱们多喝几杯,好好聊聊。”
晚上,酒宴排开,五荤五素,有酒有肉,爷仨围着桌子,推杯换盏,边吃边聊。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明天的事情,侯俊听说魏宝山和马伯通明天要出门,乐得两只手都拍不到一块儿了,端着酒杯冲魏宝山道:“宝山哥,这事儿可不能不带我,我这次下山都和老师说好了,就跟定你了。咱们一起有说有笑,路上也热闹,你可不能拒绝啊!”
“这个……”魏宝山本来并不想让侯俊跟着,上回的事刚过去没两个月,自己一直就有些愧疚,好悬没让侯俊这师徒俩把命给搭上。这次去查看东京陵,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如何向阮老剑客交待呢?
侯俊见魏宝山犹豫,小脸当时就撂下来了:“怎么,宝山哥,你是不是怕我在旁边碍手碍脚啊?”
魏宝山赶紧摆了摆手:“兄弟,你说这话不是外道了吗?咱们兄弟能那么想吗?实话实说,此次出去,吉凶未料,我是担心……”
“咳!宝山哥。咱们是不是兄弟?什么是兄弟?当然是有福有享,有难同当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咱们一起上!大不了就是个死呗!有什么可怕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再者说,我这两下子虽说上不了什么台面,可是一般的毛贼在我手上也占不到便宜,有我保护着你们,不是更安全一些吗?”
马伯通点了点头:“宝山,侯俊这孩子说得也有道理。咱们爷仨还真合辙,要文能文,要武能武,要我看,就让这孩子跟着去得了。咱们万事小心,估计也没啥危险。实在不行,就去调兵,咱也犯不上把命扔上。”
魏宝山一听也有道理,最后点了点头,冲侯俊道:“兄弟,唉,又得麻烦你了!”
“咳,说这个干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来来,喝酒!”
书说简短,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收拾好东西,离家直奔东京城。
东京也就是现在的辽阳,距沈阳不到二百里路。过去赶路都是骑马,二百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当天下午申时左右就到了柳河子镇,按现在的钟点计算,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
柳河子镇到东京陵也就是四十多里路了,到了这儿,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骑马赶路不比坐车,时间长了,全身的骨节都转着筋疼,十分疲累。马伯通活动了活动手脚,建议还是先在镇上吃点儿热乎饭,歇歇脚,既然都到眼前了,也就不急于一时了。就算是在黑天前能赶到地方,也都人困马乏,什么也干不了了,倒不如在这儿歇一晚,松松身子骨,明天上午也就到地方了,不耽误事。
魏宝山算了算时间,觉得马伯通说得有道理,也就默许了。
这柳河子镇是个大镇子,南北一趟大街,东西门户,足能有五六百户人家。大街上,饭馆、店房、茶楼,什么都有,赶上三六九大集,还挺热闹。大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两旁金字牌匾的买卖耀眼生辉。
侯俊很少出门,看着什么都新鲜,看着什么都高兴。沿着大街往前正走着,侯俊盯着大门上的两排金字停住了脚步。写的是什么呢?左扇上写着“圆光寻物”,右扇上写着“专打鬼胎”。侯俊看了看,心里不解其意,扭头就问马伯通:“马叔,您老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圆光寻物’我倒是知道,无非是帮人测算失物,可这‘专打鬼胎’是什么意思啊?”
马伯通嘿嘿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太小,别打听这个,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你就当看热闹得了,别乱打听。”
越这么说,侯俊越好奇,刚好有个小伙子戴着大沿帽推门走了进去,侯俊眨了眨眼,好奇地跟了上去。
等到魏宝山想要叫他时,侯俊已经推门进了屋了。魏宝山担心侯俊惹祸,赶紧和马伯通也走了进去。
刚进去的小伙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头上戴着大沿帽子,差不多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穿青挂皂,腰裹扎着根丝带,看样子二十来岁,看穿着像是个仆人,但是长得却很俊美。
进门后,小伙子冲着先生笑了笑,直接问道:“先生,鬼胎怎么打?”
先生是个瘦小的老头,长的是个猴形,鼓脑门,翘下巴,瓦刀脸,这张小脸儿也就三寸来宽,用巴掌蒙上都看不见脸蛋儿。一对黄眼珠儿精光四射,小鹰钩鼻子、薄嘴片,一嘴芝麻粒儿牙,干巴巴一团精气神。老头抬头打量了一眼来人后,开口道:“这鬼胎必须得治,要不然长成了形,指不定生出什么东西来,大凶之象。我有两个办法可以打掉鬼胎,一是下银针扎穴,见效快;另一个就是吃药打胎。不知道你选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