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大门,我依稀见到里面一群人环厅而坐,厅正中几个女子或弹或舞,对着大门的主位上,一个头戴儒巾身穿儒服的男子举杯独坐。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靠近些,主位上的男子突然把手一举,厅里的乐声和舞蹈都停了下来,男子站起身,对我的方向朗声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呢!”
我回头看了看,没人,我这才意识到他说的就是我。
如果我现在走,估计没人能追上我,不过我看他似乎没有出来捉我的意思,我对他也起了一丝好奇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山贼呢?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走了进去。
厅里除了表演的五六个女子,周围还坐着十几个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点也不像山贼,向着门口张望,仿佛我是空气,看来他们看不破我的隐身。
主位的男子大约四十许人,面白无须,细眉阔眼,鼻梁挺直,生就一副好相貌,身形也很高,应该快有一米九了吧。
撤去隐身,我走到厅中大摇大摆的一站,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挂一次,怎么也不能被一个NPC弱了风头。
“这位小兄弟好胆识,请上坐!”
在他右下手坐的中年人站起身对我拱拱手,走到下边一桌与人同坐。我也不客气,直接走到桌后坐下。
男子也坐下,右手虚引,立刻有个年轻女子走上前来为我斟满酒。
男子举起杯,我也举起杯与他遥敬,男子自我介绍道:“在下郭常,草字奉贤,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欧阳。”
“哦,原来是欧阳兄弟,请!”
“请!”
放下酒杯,郭常突然问道:“不知小兄深夜造访可是代表官府前来?”
我小吃了一惊,这位老兄不会是算卦的吧。
“看你的表情我想我知道答案了,只是不知道官府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呢?是围剿还是招安?”
“招安?”我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男子腾的站起身,雍容的表情为之一肃。
“这么说,官府根本就没有招安的打算了?”
这时候惹怒他可不是好事。
“啊,不是,其实我这次来。。。”
“小兄弟不用骗我了,看来我还是阻止不了这一天,诸位,明天我就找个机会送你们下山吧。”
这时围坐的十几个男人和厅中的女子齐齐露出喜色。
“谢谢大寨主。”
“不,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
刚才给我让座的中年男人看来在这群人中很有地位,对郭常一拱手,说道:“大寨主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已经和阎王下棋了,哪里还能在这里饮酒作乐。”
说完又走到我面前,对我深施一礼说道:“这位大人,大寨主是好人,如果没有他,我们这些村子的所有人就都完了,求大人放过大寨主。。。”
这是怎么回事,山贼头子什么时候成了好人,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见我面露疑惑,郭常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和欧阳兄弟细说。”
待他们退去,郭常走下主位,在我身边坐下,给我斟满酒后说道:“我看小兄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郭某啰嗦一回,不知小兄弟可愿听否?”
见我点头,郭常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把他的经历徐徐道来。
原来这郭常本是一大户人家子弟,家境殷实,自幼习武,一次偶然机会救下了一对被人围攻的兄弟,事后才知道这二位原来是江洋大盗,被仇家追杀,眼看就要不敌,幸好被郭常救下。郭常心地善良,不但没有将他们送交官府,还淳淳教育他们要改过自新,分别时又送了他们一笔盘缠。
没过多久,那二人的仇家夜袭郭家庄,将郭常全家人杀个精光,只有郭常在外游历得以幸免。
悲痛欲绝的郭常到处寻找这群罪大恶极的贼人,事有凑巧,正好被那两兄弟的手下碰到,见他衣衫光鲜,就起了歹意,一番大战后引出这对兄弟。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两兄弟感激郭常的恩情,又敬佩他的武艺,推了他做老大,郭常无处容身,眼看自己势单力薄报仇无期,就势留了下来。
这几年仇人没找到,倒是救了许多人。
那两兄弟一名张龙,一名张虎,为了不泄露行踪,每次出手都不留活口,郭常生性善良,每见他们杀害无辜百姓,就想到自己亲人也是被贼人所害,不由得生出怜悯之心,遂以建设山寨缺少人手为名,救下了不知多少人。
张氏二兄弟一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二来郭常精通机关学,在山寨发现了如今的幻阵,这才躲过了几次官府的追查,所以对他明用暗救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近来山寨捉回来的人越来越多,用度颇为吃紧,郭常又对他们打劫村庄百般阻挠,张龙张虎已经颇有微词,郭常对他们的作为也越发看不惯,三人间嫌隙愈大。
终于两兄弟的忍耐达到了限度,不顾郭常劝阻,接连洗劫了几个村子,幸好郭常每次都亲自跟去,村里的百姓被他以各种理由救上山寨,刚才的几位就是各个村子的村长里长。
这次又惊动了官府,而且声势浩大,眼看躲是躲不过了,郭常本来寄希望于招安,直到见了我才绝了念头。
“其实。。。官府是否有招安的念头我也不清楚,我倒是可以回去问问,只是二寨主和三寨主同意招安吗?”
郭常举到唇边的酒杯一停,叹了口气把酒杯放下说道:“我还没跟他们商量过。”
“这寨子里的人。。。”
“除了我救上来的百姓,其余都是他们的人,我这个大寨主叫着好听,其实根本没什么权力。”
这个NPC也太聪明了吧,连我没说出的话他也能想到。
我正要趁机再探听点消息,两个人突然从门外大步走进来,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高声说道:“大哥,听说捉到了一个官府的奸细?”
另一人“当啷”抽出刀,恶狠狠的说道:“就是这小子吗,待老子宰了他!”
“阿虎不得无礼,这是我的客人!”
看来这二位就是张龙张虎了。
张龙冷冷的看着郭常,道:“客人,大哥什么时候有官府的客人了?”
我心中暗叫不好,看这架势就算我说是来招安的恐怕也不成了,他们可不会管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我暗自做好了准备,打算形势不好马上开溜。
“远来既是客,又何分官府绿林。”
张龙冷哼了一声,道:“大哥,你不让我杀百姓我可以接受,你把他们待为贵宾我也可以接受,可你跟官府的人勾搭,莫非想要出卖我们不成?”
“阿龙,你看大哥可是那种人?”
张龙把手向我一指,道:“好,那就让我杀了他,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还是兄弟!”
“不行,我说了,他是我的客人!”
没看出这郭常还挺讲义气。
张虎把刀一摆,对张龙说道:“哥哥,别跟他废话,这老贼早就不怀好意了,不然为什么不让我杀人,今天分明是想让这小子出去报信,如果不是你非要报他那劳什子的救命之恩,我早把他宰了。。。”
“住口”,张龙怒喝一声,盯着郭常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果真不让我杀他?”
郭常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阿龙,跟官府作对没有好处,听大哥一句话,这位兄弟不是坏人,也许他可以说动官府招安我们。”
“哈哈哈。。。”张龙一阵仰天大笑,“大哥,我最后叫你一声大哥,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走吧,我不拦你。。。”
张虎冲上前急道:“哥。。。”
张龙一伸手拦住他,指着我说道:“但是,这小子必须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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