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炼虚修士的到来,让原本喧哗的广场瞬间厘米了下来,几乎人人都噤若寒蝉,生怕惹恼了他们。
炼虚修士的视线在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神情严肃,最后目光定格在问心谷的入口处,此时,还有修士源源不断的出来,形象皆是狼狈至极。
秦有道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些,他默默的退回人群,他知道,这两名炼虚修士应该不是针对他,而是因为问心谷提前一天结束而被惊动的。
随着时间推移,广场上的情况越发复杂起来,因为又陆续来了数十个气息浑厚的元婴修士,分做两个阵营,七岛修士和陆地宗门弟子分别聚集在他们身后。
而两个炼虚修士在问了几个人后,脸色难看起来,眼睛再次锐利的扫向广场,每个被扫到的人都有一种透体冰凉被看穿的感觉。
这时候,该出来的修士都已经出来了,相比于进入时的万人盛况,现在倒是稀松了太多,满打满算有三千人罢了,折损率在七成以上。
又等了一炷香左右,问心谷入口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便隐入了雾里,入口关闭了,比以往关闭的时间缩短了很多。
两名炼虚修士中的一个中年人,面色凝重,他缓缓的开口道:“问心谷的火是谁放的?”
他的话明明很轻缓,却清楚的落入每一个修士耳中,犹如重锤一般,轰鸣震响,不少修士皆震撼的低着头不敢做声。
见没人回答,炼虚修士冷笑道:“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我们二人受七岛共同委托看护问心谷,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若是没个交代,在场的人就都留下吧。”
这时,一个元婴修士缓步而出,对着二人微微行礼,不卑不亢的道:“二位前辈,问心谷大火确实该彻查,刚才晚辈已仔细询问过我陆地宗门参与试炼的弟子,得出结论,与大火之事并无牵扯,所以,我先向二位前辈告罪一声,我们的试炼还未结束,这就带弟子回返陆地。”
“哼,要走?”
炼虚修士:“我刚才说了,事情没有查清前,谁都不能离开,你这小辈,当我话放屁不成?”
元婴修士笑道:“不敢,只是晚辈已经说了,我们陆地宗门弟子与此事无关,再说,我们也不归七岛辖制,前辈强留我等也是没有道理。”
炼虚修士冷笑:“你这小辈真是牙尖嘴利,你们陆地宗门当七岛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哼,问心谷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了吧?出了这档子事,你觉得你们能置身事外?还是你觉得我们七岛怕你们陆地宗门不成?我话已出,你若执意要走,便走个试试。”
元婴修士面对这威胁意味浓重的话面色也不由得一紧,毕竟面对的是炼虚,但他不能示弱,否则就是打陆地宗门的脸。
“前辈,我陆地宗门亦有几位前辈在千岛等待,若是前辈有什么意见,或可直接与长辈们接洽。”
秦有道沉寂在人群中,心里有些焦虑,如果这两个炼虚修士真的下功夫查,只要找到起火点,和附近的修士以及第一个发现火情的人,就能大概的查出个端倪,查到自己身上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毕竟当时附近追杀自己的人没有百人也有数十人。
他现在想,如果陆地宗门弟子能顺利离开,自己可不可以混迹于中离开呢?
这个念头一出,就打消了,因为想要过去需要经过那炼虚修士的位置。
就在这时,坐在轮椅上的芊芊被秀才推到了炼虚修士面前,低声说着什么。
秦有道心里顿时一禀,他知道事情要遭,他从来没有高估女人的心,这女人即便没有证据,也可能会通过分析将这事栽到自己头上。
果然,在芊芊汇报之后,就见炼虚修士点了点头,对着所有人缓声道:“谁是秦有道?自己走出来!”
“秦有道?秦有道是那个?”
一时有不少修士嗡嗡的议论起来。
秦有道没有琢磨芊芊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字的,他低着头,左右看了一眼紧紧抓着他衣襟的二女,心思百转,他不是一个等待机会的人,他想过了,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他也只能冒着被发现洞天的风险将二女送进洞天,然后自己刀遁而走。
他对刀遁的理解虽然还很浅薄,但相当有信心,毕竟当初连成真修士的能量大手都没能阻断刀遁的轨迹。
……
见久久没有人回应,芊芊道:“前辈,请允许晚辈去将他揪出来。”
炼虚修士点点头,“去吧。”
芊芊等人行了一礼,便有两拨人分别分散进了陆地宗门弟子和散修的群体之中,这些人的目标很明确,看到个子高的就点了出来。
没有意外,很快秦有道就被几个筑基修士给拉了出去,他对着紧张焦急的二女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们稍安勿躁。
身形高大的修士确实不多见,近三千人中,只找出了三十多个体型庞大的修士。
他们这三十多个修士集中站在一起,然后就见秀才推着芊芊过来了,熟识秦有道的姬无命也跟了过来。
宗门弟子这边,灵念直直的盯着被挑出来的三十人中的一个白胖子,眼中尽是忧虑,她自然认出秦有道了,也捕捉到了他离开问心谷前的那个眼神。
而她身旁的灵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拍个越发坚挺的胸脯道:“还好师弟跑的快,吓死我了。”
身为当事人的秦有道,此刻心里还抱着侥幸,他将自己的气息尽可能的收敛,只是现实太过骨感,当芊芊一行人走到他面前时,停了下来,先是狐疑的打量他,紧接着就指向了他。
“抓到你了,秦!有!道!”
芊芊一字一顿的道,眼中的愤怒想要掩盖不住一样,同时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委屈,总之很危险。
姬无命这时竟然伸出了大拇指,低着声音道:“说实话,若不是我有必杀你了理由,你做下的事还真让老子佩服,火烧问心谷,啧啧,你比老子狠!”
秦有道知道伪装宣告失败,不过他却是如戏精附身一样,夸张的喊道:“姬无命,你这个绿帽鬼给老子闭嘴,火烧问心谷,这么大的锅,你休想扣到老子头上来,还有你,你这个女人也是,你们若想公报私仇,直接言明就行,老子接着,何必做这种栽赃之事?平白让老子看不起你们。”
秦有道说完,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着炼虚修士喊道:“前辈明鉴,晚辈冤枉。”
众人顿时哗然,这人是谁,说话真硬气。
而姬无命被称为绿帽鬼,他懵了下,待反应过来,整个人瞬间不好了,就在他准备直接动手时,一道平缓且冰冷的声音让他一下清醒过来。
“你说你冤枉?好,我给你机会辩解,若不能自圆其说,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炼虚修士皱起眉头,他可以不在乎一个修士的生命,但问心谷这件事却是不能马虎,此事干系太大,若是查不出真正的原因,他们二人就没法向七岛交代,必将吃不了兜着走,为此抵上性命也有可能。
“前辈,此人牙尖嘴利,不能听他胡说,直接将他拿下,用密法审问一番便知真伪。”
姬无命想了下,还是在炼虚修士话落后说了出来。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秦有道的冷笑,“前辈您也看到了,此人就是为了公报私仇,因为晚辈在问心谷曾杀了他几个手下人,所以,若他真有真凭实据,何必怕我开口?”
“我……”
姬无命脸色瞬间青了,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秦有道看到炼虚修士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再次指着芊芊道:“还有你,不就是抓了你的肉票吗?又没对你做什么,最后还完完整整的放了你,你觉得自己受辱想要报仇,我能理解,但我做错了吗?”
芊芊心里跟猫抓一样,什么叫你做错了吗?合着你绑我肉票就没错?
秦有道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叹了口气,“相信在场的人都知道,七岛修士设计围杀陆地宗门弟子之事,很不巧,我曾也是陆地宗门中的一员,只是因种种原因脱离宗门而已,但这并不代表我和陆地宗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曾经的众多好友皆在七岛修士的包围之内,你们说,我为了救人,用些手段有错吗?
再者,纵观七岛这些主事人人里,除了这个行动不便的女子外,还有谁比她弱?我修为也不高,不绑她还能绑谁?”
七岛这边的很多人面色古怪起来,皆是因为秦有道嘴里的一句“芊芊最弱”,就连原本怒气难消的姬无命亦是如此。
而广场的吃瓜群众,很多也都听说过此事,再听秦有道一说,也都觉得他确实没做错什么,敌对两方的关系,用点手段不要太正常了。
秦有道感受到气氛细微的变化,他对着炼虚修士道:“前辈,您或许不清楚,他们在我手里吃了亏,为了找我寻仇,竟然在问心谷全域悬赏我,我是处处遭遇围追堵截,好几次都差点殒命。
说实话,我心里其实挺感谢这场大火的,若非如此,问心谷出口也不可能提前开启,我也不可能逃出来。
他们现在之所以诬陷我,就是因为怕我离开了此地,就再也抓不到我了。”
秦有道话锋一转,指着芊芊等人道:“你们这些人,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心性竟也如此卑劣,正面拿我没办法,就想用阴招,你们七岛也不过如此!”
“你放屁!”有七岛修士忍不住骂出声。
嗡……
广场顿时掀起一阵议论,实在是秦有道说的挑不出毛病来。
被人指着鼻子骂,七岛修士脸上都很难看。
不说其他人,就看芊芊,她的胸脯起伏的很厉害,显然也是气急了,只是她还在努力压制,等秦有道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完了吗?”
秦有道轻蔑的一笑,“你这话问的,你想说就说,我又没有堵着你的嘴。”
“哈哈……”
广场上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只是有炼虚修士在场,笑声显得很压抑罢了。
芊芊知道自己不能乱,乱了就没机会了,她直接在散修人群里点了十几个人出来,冷笑道:“你可觉得他们眼熟?”
秦有道摇摇头,“从未见过。”
“你否认也没用,他们可见过你,还与你交过手,我承认,他们确实是因为悬赏才与你动的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动手的地方距离着火点太近了,而你逃走的方向正是火势燃烧过来的方向,你敢说你不是为了报复而放的火?
另外,你刚才也说了,你很感谢这场大火,因为它让你得意逃命,既然如此,那为了逃命,为了摆脱无休止的追杀,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制造的大火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大部分人的怀疑,就连炼虚修士都眯起了眼睛,注视着秦有道表情的细微变化。
人就是这样,吃瓜群众更是如此,风向转变之快从来不是以事实为风向杆的,就看谁忽悠的合情合理了。
秦有道一副被气笑的表情,他的视线其实一直放在宗门弟子那边,在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出手,他们才免遭了重大伤亡的风险,现在竟然没有人肯替自己说一句话,何其冷漠?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灵念和灵芷,秦有道不止一次的用眼神制止了她们出声。
“哎!”
秦有道平静的看向芊芊,“你这话说的漏洞百出,我虽然遭受了众多的追杀,也逃的很辛苦,但追杀我的人损失就小了?你问问他们,有多少死在我的刀下?”
被芊芊拉出来的十几名散修顿时低了头,算是承认了秦有道的话,事实上也是如此,秦有道杀了没有百人,也有九十人。
秦有道:“所以,那为什么不能是这些人为了能拿到你们丰厚的奖励,在又杀不了我的情况下,想出用大火围困住我的想法呢?”
这次引发的议论声更大了,因为可能性更大,贪婪是人性的原罪,为了获取奖励,什么龌龊事干不来?何况散修处境这么艰难,更应该是不择手段才对。
“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十几个散修脸都吓绿了,急忙否认,只是万夫所指之下,显得很苍白。
“当然。”
秦有道话锋一转,“天道无常,这场大火也有可能天灾也说不定呢。”
就在那几个散修松了口气的时候,芊芊道:“是不是天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场大火的火焰不是一般的火焰,这一点在场之人都是见证我记得你会一种释放火焰的术法,若想正面你的清白,就请你当众示范一二,是与不是,一目了然!”
秦有道脑袋嗡了声,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这女人心思缜密,太过难缠,只要自己展示了炎刀术,这么多人都是见证,自己想狡辩都难了。
“怎么,不敢了?心虚了?”
芊芊见秦有道没有反应,冷笑一声。
其他修士亦是盯向了他,这才是最直接的证明。
炼虚修士亦是如此,甚至向秦有道释放了威压。
秦有道感受到到了庞大的压力,他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计算了下自己和梓怡二女的距离,心里有了数,为了不引起此人警惕,他大笑一声。
“清者自清,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演示后,证明了清白,你又会想什么法子诬陷我呢?”
秦有道目光扫视一圈,轻哼道:“算了,老子也懒得问你,你有什么招,放马过来就是,不就是想看老子的炎刀术吗?演示给你看,请你让开些。”
秦有道已经摆出了架势,表现的极为坦荡,其实心里在默默数着一,二,……
“谁敢欺负老夫的后辈?”
就在这时,一道澎湃的声音骤然响起,整个广场都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