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明月非常没有形象的叉腰狂笑，“你看你看，报应来了吧？”
段业非常无奈，却是没想到，居然这个时候，老天都给他开这样的玩笑。这下子，自己可是怎么也都说不清楚了。
说不清楚了，干脆就不说。段业耸耸肩，道：“好吧，你说有，那就有好了，怎么样呢？”
“呃……”明月一下子有些无语，她知道，段业一般来说，还是很坦诚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之前那样，其实本质上也就是撒娇而已。
但是如今，段业真个跟自己耍起无赖了，自己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段业一看，自己脸皮一厚，果然就把明月唬住了，也就趁机转移话题，道：“明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啊？什么？”明月看段业这么严肃，本能的也有些紧张，如果是正事，明月还是很正经的。
“我告诉你，我们要准备撤退了。”段业认真的说道。
“是么，什么时候。“明月神情马上就严肃了起来，的确，这可是真正的正事，马虎不得。
“什么时候，还不确认。”段业迟疑了一下，“但是，可以肯定的说，我初步打算，是在婚后第一时间就走。”
明月没有问为什么，因为这个事情，结果很明显，根本就不需要去为为什么。
”那么，你有没有和公主说呢？“明月问道。
”没有。“段业说完了之后，想了想，又解释道，”这个事情，苻宝的身份很特殊，我现在和她说，恐怕不是太合适。“
段业没有明说，但是，其实意思很明显。
苻宝就算嫁给了段业，但是，苻宝身上流着的是氐人的血液，她终究姓苻！
明月沉默了一下，道：”大人，我觉得你应该去告诉她。“
”嗯？你说什么？“段业不是没听清，他这么问，其实是想确认一下明月的意见。
但是，明月还是坚定的说道，”大人，我说的很清楚，我希望你去告诉她，苻宝固然是苻坚的女儿，但是，她是女人，她嫁给你后，她更是你的妻子！“
明月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严肃，态度肃然，一点没要开玩笑的意思。
段业注视着明月的眼睛，很快，他确定了明月的真心。
被感动的段业，抓起明月的手，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说做就做，很快，在秋儿的帮忙下，在长安城的一处绸缎庄内，段业见到了苻宝。
苻宝明显有些羞涩，毕竟，再过几天，她就要成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了，出嫁之前来见夫君，其实是个很羞人的事情。再怎么大方的少女，面对出嫁这种事情，都很难保持心如止水。
段业并没有说约她出来做什么，但是，这不重要，如果段业相约，苻宝又怎么可能去拒绝呢。
一处密室，一壶清茶，几盘点心，两人坐在这里，寒暄聊天，时而对视，苻宝发现，她居然爱上了这种状态，爱上了这种生活。
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用想，也不用发愁，什么家国天下，在这里统统都是浮云。她眼睛所及，只有前面这个男人，她耳朵所听，只有这个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
多美好啊！
段业东拉西扯了很久，虽然逗得小妮子时而浅笑，时而含羞，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正题，终究还是得说啊！
犹豫了下，段业还是说道：”宝儿，我有话要说。“
其实二人彼此之间已经很有感情了，所以私下里，段业叫”宝儿“，苻宝也很爱听。因此现在苻宝俏脸生晕，看了段业一眼，道：”你我之间，有什么话，当然都可以随便说。“
”我……我要告诉你的是，和你成亲之后，我就要回凉州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段业说完，却仿佛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样。
苻宝听了，奇道：”这是很正常呀，王兄命你镇守凉州，你不回去，长期滞留长安，那才是不对呢，我自然也是要随你回去姑臧的，不过听说，你在姑臧也有几房姐妹吧，你放心，人家会和她们好好相处的，定不让你为难……“
说着说着，苻宝就把话题引导到了之后的幸福生活里去，而这个时候，她满脸的期待，双目有神，脸上有光，正是女人最美的时候。
她这个时候，沉浸在希望里，让段业看了颇为不忍。
可是这个时候，还是要把她无情的从美好的希望里，给拽出来！
段业咬了咬牙，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成亲之后，我要立即回凉州去！”
这句话，就像一盆当头的冷水一样，从天上浇到苻宝的身上，把她方才的热情给浇灭了。
苻宝是聪明人，当然听得懂段业的意思。
如果正常的情况，结婚之后，既然在长安没有常任官职，那当然要回地方上去，拿了天王的俸禄，就得干活，这个关系很清楚。
但是“立即”，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得到批准，也就是抗旨不尊，擅自而行！这可不是小事。
段业看苻宝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心中颇为不忍。因为虽然谁都知道，二人的婚姻，其实是政治联姻，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其实都对对方有了感情。这结婚之前的闪电恋爱，其实进行的相当顺利。
虽然说是政治婚姻，但是历史上政治婚姻幸福美满的例子并不少见，苻宝毕竟是少女，她当然希望，自己和段业能够幸福。
但是段业那句话，等于是无情的把她的内心给撕裂了！
段业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无异于血淋淋的告诉苻宝，我和你大哥的利益，是根本冲突的，我马上就要走！
要走，当然是因为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政治婚姻里最痛苦的，就是女人！因为她的丈夫很可能和她的父亲面临着冲突，这个时候她就会被夹在中间。而对于女人来说，她们一旦面临着这样的抉择，不管最后她怎么做，都注定痛苦一生。
聪明如苻宝，当然知道这历史上无数的联姻女子之命运，但是她总是心存侥幸，总是觉得，以自己的聪慧，以段业的明智，以兄长的雄才，一定可以让这件婚姻变得完美，一定可以既能保证双方的政治利益，又可以兼顾自己的婚姻。
但是还没有正式成婚呢，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苻宝只感到内心如被钝刀子在划拉一样的疼！
段业也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苻宝居然反应这么大，他忙说道：“宝儿！你怎么了宝儿！”
“你……不要我了吗？”苻宝说出来的这句话，极为伤感，可以说是闻者心碎！
但是这话听在段业这里，却近似于福音！因为在这种时候，苻宝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
段业赶忙抓起苻宝有些发凉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下你自己走！我一定带你走！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乃至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如此炽热的情话，无比真挚的眼神，把苻宝从茫然失落里拖了出来，可是，既然摆脱了情绪的干扰，苻宝就恢复了女强人应有的冷静，她看着段业，正色道：“为什么要走？”
“嗯？”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急着离开长安？你担心什么？”苻宝干脆一下子把话挑明白。
“我担心，我不走，就走不了了。”段业没有迟疑，直接的说道。
这次轮到苻宝沉默了。
段业说的话实在让苻宝无言反驳。段业在凉州的经营，让天下人都认识了这样一个少年英才，他有强大的军队，富庶的百姓，先进的制度，足智多谋的人才，悍勇的将领。之前他开科取士，更是让天下读书人归心。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光彩夺目，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他的存在。
那么很明显，这样的人的出现，当然不会是苻宏所喜欢的！哥哥想用自己笼络住他，羁绊他于长安，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毕竟，鱼离了水，龙离了风，肯定就不能和过去比了。
但是段业居然急着想走！那么他的意图也就昭然若揭了！
你不想被羁绊，说明你不想被约束，你不想呆在长安，说明你认为长安有人害你！那么你的想法，你的企图，当然就是没有人可以约束你，没有人可以害你。
天下只有一种人可以实现这样的目标，那就是王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敢对王者有约束呢？
段郎，你终究还是志在天下啊！苻宝看了段业一眼，心中喟叹道。
而这个时候，段业稍微用力，捏了捏苻宝的手，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如果你想留下来，甚至你想要留下我，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我绝不怪你，并且我绝不会让这影响我们的感情，真的栽在了你的手上，我也就认了！我不怕把这个跟你明说！可是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哪怕是百万雄兵，哪怕是天地阻遏！我也要带你回凉州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