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武英郡王段业的名声那是传遍了长安城,自然,这样一个大人物,搞出这样让人无语的事情,肯定就成了全城居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出乎人们预料的,是这个事情,官府并没下令封口,大家都放心大胆的说,反而少了几分那种偷偷摸摸的刺激。
不仅如此,一般来说,哪个人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选择避避风头。可是段业不是,这些日子段业天天上街,而且是沿着繁华的街道逐家扫,几乎每一家店都去逛一逛,而且,绝不空手,多少都会买点东西!
开始很多人还很诧异,都搞不清楚段业想要干什么。
可是很快,大家就明白了,段业这种走透透的行为,其实就是对传言最好的反击!
你不是说我吃饭不给钱吗!?你不是说我堂堂一个郡王还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吗?那好,我也不解释,我就跑到你跟前来,让你看看真正的武英郡王是什么样子,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一个赖账的人。
这一招果然有效。如果你解释,解释在很多时候其实都会起到欲盖弥彰的作用,因为相信你的都是本来相信你的,本来不信你的一定认为你是狡辩,而本来半信半疑的,会觉得如果你心里没鬼,干嘛解释个不停?
可是你要是完全不解释,也就等于放弃了自己说话跟的机会,把解释权完全交给了别人,这样的事儿段业肯定是不干的。
段业现在在街上扫,当然也一直会有好奇的人追问那件事情,但是段业一律不正面回答,倒是经常反问,“你看呢?”,这反而让有心追问甚至找茬的人,都不太好意思。
当苻宝从秋儿这·得到这个消息后,展颜笑道:“这家伙,倒是有点本事,如今坊间应该都相信他了吧。”
“那可不!”秋儿不满的说道,“现在啊,可没人相信段业段大人是吃饭不给钱的无赖了,倒是不少人去找那家店的麻烦呢。”
“这一手高明啊,不过……”苻宝说到一半,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
“怎么了?”秋儿有些意外。
“这一手太黑了!”苻宝站起身来,“他可不光是给自己辟谣去污啊。”
“喔?难道他还有啥别的企图么?”
“谁说没有!”苻宝笑了,“你想想看,他这么一扫,一下子认识了这么多人,这些人可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呵呵呵,这等于是他亲自在长安的下层这么耕耘了一圈,播种了一轮,你说会收获什么呢?”
“我懂了。”秋儿也严肃了起来,“看来,他的野心,还真不小哇。”
“野心不野心的,咱们另说。”苻宝笑道,“不过呢,我可是知道,他被打呢,是真的,呵呵呵呵呵。”
这个时候,苻宝笑的很没有形象,哪里有半点的公主的样子呢?
……
“呼。”段业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的疲惫,庄明月心疼的看着段业,“你也是的,这个事情,做个几天,有个样子就行了,干嘛天天做啊。”
“唉。”段业长舒了口气,“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的收获有多大,嘿嘿,这个事儿啊,就像是打桩脚,如今,我大概知道长安有多少人口,有多少能打仗的成年壮汉,有多少存粮,有多少钱,呵呵呵,这个可是他苻宏都不一定能弄准的事儿,你说我辛苦一下,又算什么?”
“可是这些你说的什么调查研究,完全可以让小楚他们去做么。”明月道。
“是,可以他们去做,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这个时候,我可以借着酒肆那个事儿,在没人怀疑,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去走这段路,去搞清楚这段事情,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好~我的大老爷。”庄明月道,“您也不想想,这都几天了,您是不是觉得少个人儿?”
“什么啊?”
“谢大小姐呢?”庄明月戳了段业脑门一下,“要说那天,她是恶作剧,躲起来了也就算了,都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了,她闯的祸,她总得有个说法,有个交待吧?”
“也是啊。”段业坐直了身子,“不应该啊。”
“啧啧,看走眼了吧。”庄明月幸灾乐祸的说道,“大老爷啊,您现在该知道,是谁对你好了吧?也就我明月……”
正好这个时候,盈儿推门进来,明月倒是最快,马上加道,“还有盈儿。”
段业当然不会去计较明月这点小聪明,他看盈儿进来,道:“怎么了?”
“有信。”盈儿递过来一个竹管,段业一看,密封良好,是凉州的密信。
盈儿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大人,我们要不要回避?”
明月夜连忙“喔”了一声,表示同意。
段业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不是外人。”
这随便的一句话,却让二女心里都美滋滋的。
段业看完之后,却是面无表情,也没像过去那样把这信给二女看,相反,他是把信朝袖子里一揣,然后面色阴沉的说道,“我去静一静,你们谁也不要打扰我,如果有人来,寻常人,就不见了,重要的人,你们先帮忙接待一下。”
说完,段业便背着手踱入了里屋。
盈儿和庄明月面面相觑,他们都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又出大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看起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长安城里,段业还是四处溜达,各种关于段业的议论当然也是都有,不过风向总体来说也已经变了。
而苻宏现在忙着清理苻睿的余部,也没空管他,因此这段时间,段业几乎是和度假一样。
不过,楚瑜最终还是向段业输诚了。
他经过再三考虑,发现自己找不到更好的选择,这个年代,不投奔段业,也就苻宏,慕容垂这么几个选择了,去江南这个,想都不用想,楚瑜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去给门阀当门客的。可是给皇帝司马昌明当臣子?呵呵呵,谁不知道那是个傀儡呢?
名分既定,这一夜,段业也就秘密设宴,给楚瑜接风。
为了示之诚意,段业这一次让长安这边大部分能见光的人,全部出动,一共开了两桌,酒菜齐备,气氛热烈。
而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楚瑜却站起身来,他举着酒杯,朗声道,“大人!各位!承蒙不弃,如今楚瑜也算是跟着大人混饭吃了,楚瑜别的本事没有,上不得马,提不起枪,也杀不了人,唯有点用处的,就是脑子还行。但是,楚瑜今天愿意对天盟誓!此生,来生,都为大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大家都非常严肃,而就在众人的注视里,楚瑜突然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众人大惊,难道这厮这个时候还要行刺?衍生就要飞身夺刀,却被段业按住了。
而楚瑜微微一笑,用那匕首尖,轻轻在手指上一划,然后,几滴鲜血,滴入了酒杯里。
楚瑜轻轻吮了下手指,止住了血,然后举起这杯酒,道:“楚瑜愿意歃血为誓!”
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众人齐声叫好,而段业也是一脸欣然的看着楚瑜,连连点头。
楚瑜回座后,段业笑道,“老楚啊!呵呵呵,小楚呢是我身边的人,你呢算是我的智囊,如今你们都聚到一块了,也算有缘,你们不喝一杯?”
楚瑜初来乍到,当然是谁的面子都得给,因此马上起身。而楚云深也是爽快人,俩人喝了这一杯酒后,居然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再说几句,俩人越来越投缘,竟然有点想结拜的意思。
众人自然大为开怀,酒桌上,碰上了这类事情,当然是扯酒的好机会,因此气氛一时间更加热烈。
段业拍拍手,道:“好了好了,要是想结拜,下去再说,今儿咱们说点别的。”
段业既然说话了,大家也都严肃了起来。
段业扫视一圈,道:“你们俩,都姓楚,而我今儿说的事情,也就和楚地有关!”
所谓楚地,当然就是荆州一带,如今是桓家统治,段业怎么突然提起这儿了呢。
“你们都知道,自从桓温发迹之后,荆州现在,就是桓家在那霸着,现在当家的,是桓玄,这厮前些日子,试图夺取益州,呵呵呵,诸葛亮隆中对不就说跨有荆益么,他也想效仿一下,结果呢,他失败了。”
段业无端提起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必有后话,因此也都不敢怠慢。
“可是,他失败,可不仅仅是对外战争的失败,外面面临失败,内部呢,就要面临挑战!”段业的声音大了起来,“你们,都是自己人,都是我的心腹!所以我也不瞒着你们,如今,就有人,想在内部给桓玄一下子,想要取而代之!那么他就找到了我们!呵呵呵,当然,我们肯定是不能白干的,帮了他的忙,就得有好处,我们不能白干,今儿,这个事儿,你们也合计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