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唤作窦叔叔的人,正是苻坚手下大将窦冲的弟弟窦中,其实此人之勇悍,甚至比起乃兄还要强,但是长期以来,窦中却一直干的是军队训练的工作,而很少领兵作战,所以威名不彰。但是像苻宝这样,小时候和窦中学艺过的人,当然知道他的可怕。
苻诜和苻宝的一身本事,其实就是窦中教的,所以彼此虽然身份有尊卑,但是苻宝和苻诜却是一直喊窦中叔叔。
窦中听完苻宝的话后,冷眼朝战场一看,便耸耸肩,道:“看出来了,桓玄那个小子在装蒜。”
“窦叔,你是说,他故意保存实力?”
“不然呢。”窦中说道,“这小子果然奸诈。”
“我明白了。”苻宝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一切果然如同预测的那样,在几名秦将把桓玄团团围住,试图去生擒他时,桓玄却瞬间爆发,一招横扫千军,居然瞬间把三名秦将挑落马下!
整个战场,这一刻仿佛都静了下来!
方才看起来,还不堪一击的桓玄,这个时候浑身浴血,傲然骑在自己的战马上,威风凛凛,如同战神一般!
桓玄扫视了全军一眼,然后大声道:“杀!”
“杀!”所有荆州兵齐声欢呼。
“杀!!!”桓玄声音提高了几许,大声喊道。
“杀!!”士卒们的回应更是炽热!
桓玄一夹马腹,一马当先的冲向敌军最密集的地方,同时用几乎把嗓子喊破的声音,嘶道:“杀!!!”
“杀!!!”无数的荆州军齐声高呼,大部分人,脸上已经流下来了热泪。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站在了一起。这一刻,他们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士族寒门,他们都是晋国人,他们要为了自己的荣誉,自己的生命,而血战到底。
他们的统帅近乎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拼死力战,他们这些做兵的,还有什么话说?
反正氐人对汉人之残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仗,要么赢,要么死,早就成为共识!
既然肯定要死,不如就死的轰轰烈烈!
那些杀的顺风顺水的秦军士卒们惊奇的发现,对手的眼睛几乎都在燃烧,他们就像野兽一样,拼死和自己纠缠,有时候甚至不惜用自杀式的打法。
他们不怕受伤,不怕疼痛,不怕流血,只要能够让对方流血,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他们高呼着,他们奔跑着,他们用血肉之躯,把秦军的阵列一点点朝后逼。
窦中依然看着这一切,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久后,他轻轻说道:“汉人的血,还是热的。”
苻宝点头,道:“虽然身为敌对,但桓玄这个人,了不起。”
窦中侧过脸来,深深看了苻宝一眼,却让苻宝有些诧异,道:“窦叔叔,怎么了?”
“有传言,说这桓玄对你有意……”
“窦叔叔!”这个时候苻宝却是大羞,一副小女儿的模样,哪儿还有统帅千军万马的豪迈呢。
“女大当婚,如果是,倒也没什么,桓玄这个小子,还是有本事的。”
“我看不上。”苻宝看窦中说的认真,也很干脆的说道。
“这……”窦中也难得的被噎住了,他看苻宝一副坚决地样子,也只好不说什么了。
战场上,原本一边倒的局面已经发生了逆转,晋军连续突破秦军的多道阵线,在欢呼声中,展开了反扑。
窦冲看了看阵势,没说什么,而是看苻宝怎么办,毕竟,苻宝是主帅。
但是苻宝还是那么淡定,大有稳坐钓鱼台的架势,窦中心中也有一丝欣慰。看来天王,后继有人呐。
……
军人在战场是拿命来做赌注,而考生在考场,其实也是面临一场莫大的考验,而且,他们要和周围的考生作战,要和自己作战,每一个能够通过科举的人,其实都是了不起的人,哪怕他只是把这个程序走完而已。
考试的这一天到了。
段业首先带着所有的考试,祭了夫子庙,然后在孔圣人的注视下,段业做了简短的致辞,所有考生就被带到了考场。
茫茫原野上,却多出了一大片低矮的房子,这就是段业给他们的考场。
其实段业本来是想给他们建个楼房的,但是很遗憾,段业对于建筑和土木这块,不是太熟,自己实验了几次,房子都撑不住,目前为止,钢筋什么的短期内根本就做不出来,段业也只好放弃了之前的办法。
段业现在给盖的考场,其实就是号房,房子的构造很简单,每个考生都有单独的格子,进去之后,就有兵过来,把号房上锁,今后考试的三天,这些考生,就必须在里面度过,而不能出来一步。
他们之前必须带好饭食,文具,当然了,进去之前也要做严格的检查,防止舞弊。进去后不许出来,也完全是为了防止作弊。
但是让段业愤怒的,是在考生进去之前的检查中,段业居然还是搜出了诸如蜡丸,纸条,这样低档次的作弊工具。
这也太没有专业素养了!愤怒的段业当时就让人用巨大的铁链子把这些不成器的家伙给架走了!顺便发了重话警告剩下的考生,尽管他们已经很多人都在瑟瑟发抖了!
“考试是一生的大事,我明确告诉你们,如果再有人作弊,你这一辈子,就将是段业的敌人!”
说完这话,段业才怒气冲冲的走了。
主考官,是段业自己担任,在一阵鼓声之后,考生们就开始紧张的答题。
上午第一门,其实考的很简单,不过是要求写两首诗来言志。当然了,这个年代还没有绝句律诗之类的说法,流行的都是古体长诗,不过正好段业也喜欢这种格式,所以就出了这个题。
这次来考试的,博学鸿儒倒是很少,因为他们大部分目前混的也不错,自然不会奔波千里跑到凉州来考试。
但是吟诗作对这对于文人来说,几乎是本能,段业在考场转悠没几圈,就有人已经写完在那里咬笔头了。
由于考生就算考完了,也不许出去,所以现在提前答完的人,等于是没事情可做。
提前交卷那当然是不可以的,这场考试,段业给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目的当然也是给够时间,有些人可能反应慢,但是可以拿出好东西来,段业是不急的。
而且,在等待的时候,还可以顺便看看这些考生的耐心和素质。
每个号房外,都有忠诚的士兵看守着,他们就像青松一样矗立,所以这些考生们也不敢造次和抱怨。
只是叹气声,咬笔头的声音,磨牙声,都少不了。
最好笑的是诸葛长民,他大概是很快就写完了,卷子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一角,有镇纸压着,而他自己居然在那呼呼大睡。口水都出来了!也得亏他的考卷位置好,不然可就麻烦了。
段业心中一动,这个小子,果然有点本事。
而本次科举年纪最小的考生,姑苏秦家的小公子秦川,这次也跑来考生,他才十五岁,不过现在,他依然提着毛笔,聚精会神的在写着,虽然段业很自觉的在考试时候不去看他们的卷子,以免增加他们的压力,但是段业毕竟眼神好,很远就能看见,这小秦的字,写的真不错。
再就是那个冯沪祥了!
其实一早的时候,冯沪祥也就认出来,段业就是那天街上他们碰见的叶断。
不过别的几个人,却是吓得面如土色,有个胖子甚至还想给段业下跪赔罪。倒是冯沪祥,只是对着段业点个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让段业很是欣赏。
这样的人,才是人才啊。关键时刻沉不住气,那是不行的。其实段业对于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的表现,已经心里有数了,到时候,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判标准。
冯沪祥这个时候也写完了,但是他腰杆挺得笔直,做的端正,非常有范儿。
而走到最后,段业看见了一张如画的笑脸,段业无奈的叹口气。
原来,架不住盈儿的软磨硬泡,最终,段业还是让盈儿来考试了。现在的盈儿,却是一身男装,峨冠博带,看起来已经是个俊美的不像话的小哥了。甚至让人怀疑,他都比姑娘还要好看。
这考试都是段业组织的,一切制度也是他自己定的,想加个人来考试,这有何难?
再说了,这负责考试的人,基本都是深得段业信任的人,这盈儿长得这么漂亮,他们几乎都不敢直视,却又成天在段业身边转悠,还美其名曰是工作秘书,他们这些人,早就把盈儿当做是主母之一了。
主母大人想来考试,这些事情下属们敢说什么,当然是一概照准了。
区区考诗文,盈儿当然是不在话下,她也很早就答完了,这个时候,却是双手托腮,一直注视着段业,面有微笑。
段业被看得有些囧,正好这个时候,阳光重新过来,洒在了盈儿的脸上。美人沐浴在阳光之中,更添三分殊丽,段业看的竟然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