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一次乞伏炽磐反应实在是比较快,没能够射死他,段业感到非常的遗憾。
而暴怒之下的乞伏炽磐抖擞精神,挥戈和段业战在一起,到了正面交手的时候,段业才发觉,乞伏炽磐的力气实在很大,武功也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是个硬点子。因此,段业也不敢怠慢,抖擞精神,和乞伏炽磐大战在一起。
双方基本势均力敌,缠斗了数十回合,段业略占上风。
但是其实,这对于段业是不利的,段业很快就感觉到了,虽然他没有什么理由。
如今,经过葛渤的反复训练,在单兵作战能力上,段业其实已经是数得着的高手了,但是,那是一对一情况下的搏斗。可是谁都知道,战场上的厮杀,和个人的好勇斗狠,是完全的两码事,段业本事再强,在军队之中,面对着对方,却很难取得太大的优势。
问题就在这里了,乞伏炽磐本身也不是弱手,因此段业不可能一下两下,就干掉他,双方一纠缠起来,段业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砝码,那就是时间!
因为就在这个时间段内,乞伏公府终于率部赶到!等到段业反应过来,方才的一阵阵轰鸣声,的确是南方而来的骑兵。
乞伏公府目力也不错,看见前面正战成一团后,也颇为庆幸自己没有犹豫迟疑,而是果断赶到。
他大吼一声,道:“大哥,我来助你!”
说罢,乞伏公府一夹马腿,率部以锐不可当之势,杀入敌阵!
形势瞬间逆转。
原本来说,敦煌军方面,是以多打少,而乞伏炽磐方面则是士气爆棚,双方总体来说,还是敦煌军略占优势,但是,因为刚开始的一阵弓弩齐射,却使得乞伏部的人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杀伤了不少人。所以段业其实很有信心,快速结束战斗。
但是就在这一刻,乞伏公府的加入,决定性的改变了战局。因为双方都是几十人规模,而乞伏公府一下子带来了00人,还是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加入,可以说,是以逸待劳。
战争是残酷的,敦煌军的勇士们,训练不能说不有素,作战不能说不英勇,可是,人数的优势,不是靠着这些可以克服的。
段业眼睁睁的看见,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正被敌人杀死,他们不甘的眼神看着自己,是那么的无助,他们健壮的身体那样不可挽回般的倒下,段业虽然很想过去挽救,但是,乞伏炽磐实在比自己想像的,要厉害很多,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一刻,段业心里非常非常的愧疚!
因为他是聪明人,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这一次不是别的原因,完全是自己判断失误。
乞伏部的确有人不甘心,想来探探虚实,但是,自己根本没有仔细去甄别敌情,而是得到六十人的消息后,就匆匆的据此作出决策。
而且,正因为如此,段业并没有带着足够的人手出城,所以造成现在,敌人数目比起预期的要多的时候,敦煌军几乎是完全抵挡不住!
如果不是自己,他们本来可以安全的在南安城里睡觉的啊!一想到这些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兵,就这样白白丧命,段业就心如刀割。
就在这时候,段业因为走神,差点被乞伏炽磐一戈刺死,恰恰闪过之后,乞伏炽磐却大笑道:“公府!段业小儿在此!来!帮我杀了他!”
乞伏公府高声应道:“姓段的小子,有本事你别跑!看俺取你小命!”
这话一说完,乞伏炽磐心里就大恨,公府到底是老实啊,这话不等于是提醒段业么。
要是旁人,好歹是一军主帅,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会力战到底,不然的话,临阵脱逃的帽子要是戴上去了,想再摘下来,可是太难了。以后还怎么领军?
但是段业这厮,方才居然在双方喊话的时候,都想放袖箭暗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你这么一喊,不是等于提醒他,现在形势不利,赶快跑路么?
果不然,段业神色一怔,乞伏炽磐马上看出来他的想法,怒吼道:“段业小儿,你想走么!”
事实上,那一刻,段业真的是想走来着,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段业自己是一方势力的核心,没有任何必要再这里和这些人耗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不难懂。
可是段业承认,这一刻,乞伏公府的话,影响了他,乞伏炽磐的眼神和话,更影响了他。
理智上,段业应该跑,事实上以段业的本事,如果他想跑,就没有人拦得住他!
但是这样无异于认输,段业不败的神话,就就此打破。更可怕的是,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在为段业浴血奋战!
他们都是因为听了段业的话,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战斗。段业如果一走了之,无异于抛弃他们。
虽然段业有把握,他们一定主张自己走,也愿意掩护自己走,甚至愿意为了自己去死。
可是段业不能这么做。
只因为段业还还年轻,段业的鲜血还是热的,段业还不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的政客。
这一刻,他决定坚守!虽然这个决定,险些让他送命!
段业奋力挡开乞伏炽磐的进攻,高声道:“勇士们!我的兄弟们!我段业发誓,生和你们在一起,死也和你们在一起!我们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这一刻,所有段业带出来的人里,只要还活着,都齐声高呼!
他们都不是笨人,都是段业精挑细选的心腹,除了武功高强外,共同的特点,就是脑子很好使,方才一幕幕微妙的变化,他们当然能体会到细节。
平心而论,如果那一刻,段业选择了逃走,他们也一定会为段业断后,但是心里的感觉,和现在肯定是不一样。但是现在,段业选择和他们同生共死,这对于他们,是何等的震撼?
原来!荣辱与共,同进同退,是玩真的,不是说说骗人的!
原来,将士一体,人人平等,不分高低贵贱,也是说真的,今天段业做给他们看!
孟子说的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段业待他们,平素衣能暖,食能安,关心备至,战场上也愿意和他们生死一体,这何止于国士的待遇?既然段业如此厚待,这些热血汉子们,唯有拿自己的命,来战斗。
一瞬间,敦煌军的人几乎个个战斗力暴增数倍,居然在乞伏公府部加入后顶住了!而且,胡凯亲自率领二十人,死死的卡在乞伏炽磐和乞伏公府之间,不让他们二人汇合。
而段业则率领剩下的不到二十人,和乞伏炽磐纠缠。一时间战场上居然形成了均势。
但是,这种均势是暂时的,因为人的士气鼓舞,只能瞬间激发战斗力,却无法改变根本的力量对比,归根到底,人数的差距,很难逆转。
段业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胡凯身边的人,更是面临两面夹击,他们的压力更大。胡凯身上,已经是多处带伤。
如果胡凯那里被人消灭,乞伏炽磐和乞伏公府汇合之后,可以说就大势已去了,因为人数的优势已经无法靠着战术和地形来弥补。
更严峻的是,此刻,段业几乎也失去了逃跑的机会,他别无选择,只是力战到底。
但是现在为止,段业依然不后悔。
段业已经想好了,如果打到最后,段业确信,还是无法战胜对方,逃出生天,那这就是段业的宿命,哪怕自己穿越一次,还是无法战胜命。那样的话,段业会下命令。
现在双方处于焦灼状态,所以那二十个神臂弓没法派上用场,但是,如果确信已经没有希望了。段业会下令他们用齐射覆盖战场!
小时候,段业看过一个著名的电影,对于“向我开炮”的画面记忆犹新。那时候,段业其实觉得,这样的画面,这样的话语,实在是很,但是到了这一刻,段业却能体会这一切。
什么叫宁死不屈?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哪怕是和敌人同归于尽,也决不后退,绝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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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这个早上,天气阴霾,小雨时下时停,很适合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慕容熙伸了个懒腰,施施然走出府邸,正要出门,却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河间王请留步。”
慕容熙大吃一惊,没顾得去看那个声音的发出者,却是警觉的扫视了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别的人后,这才去打量那女子。
道理很简单,到了现在为止,慕容熙等人,依然算是大秦帝国的臣民,河间王,是过去大燕国还在时候自己的封号。如果自己也公开的承认这个封号,无异于公然造反。
自己现在虽然也有了周密的计划,今天也就是发动期。
可是,事成之前,总要避免一切意外,如果这个时候,周围有羽林军走过,或者长安城的衙役路过,单凭这声,自己就可能被抓走。那样的话,慕容熙真不知道到哪儿说理去。
再看那少女,十五、六岁,长挑身材,鸭蛋脸面,秀眉杏眼,雨水打湿发髻,倒显得精神伶俐。
女子行礼道:“见过慕容公子。”看来,那少女也读懂了方才慕容熙紧张神情的意思。很乖巧的改口了。
慕容熙愣了愣,道:“姑娘,我们……似乎没有见过吧。”
那少女嫣然一笑,压低声音,道:“公子,奴婢是张娘娘收进宫里的人,祖籍龙城,今天奉命出来为娘娘采办一些绸缎,现在路过此地而已。”
慕容熙恍然大悟,龙城可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大燕国的发祥地,这女子既然说是龙城,那无疑就是自己人了。说白了,她就是在宫里的卧底。
慕容熙眉毛挑了挑,道:“那你进来吧。”
“奴婢不敢进门。”那女子低眉顺眼道。
慕容熙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方才那看起来非常稀松平常的话,竟然是俩人的切口。
卧底这种事情,必须慎之又慎,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因此彼此之间,都要约定好暗号,只有对得上暗号,才能信任。而且是认暗号不认人,哪怕彼此之间再熟悉,说不对切口,那也不行。
至于选这么简单的暗号,是因为这样的话谁都听过,才不会被偷听走引起怀疑。那些谒语,神神叨叨的,只会引起怀疑。
“进来吧,这次可以的。”慕容熙笑道。
“是。”那女子点头。
等到送走了这个女人,慕容熙正在屋子里静思,慕容盛这时候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见慕容熙坐在那里若有所思,慕容熙说道:“熙叔,今日的雨似乎停不下来,太子殿下最近身体似乎也不算好,如果他因为身体的缘故,恐怕不会去新兴侯府中,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夜长梦多啊叔!“
慕容熙抬头看了看慕容盛,道:“你想说什么?”
慕容盛咬了咬牙,道:“熙叔,就算你骂我,我还是那句话,趁天未亮,我们轻车出城吧。”
慕容熙踌躇了,他想到了慕容暐等人过去对自己父兄的态度,想到了苻坚,想到了苻宝,想到了很多很多。
最后,丁氏那有些凄楚的容颜,一遍遍出现在慕容熙脑海里,慕容熙突然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办,他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丁氏这个可怜的女人,自己有义务让她活下去!
终于,在慕容盛执着而坚定地目光下,慕容熙咬牙点头,道:“保险起见,你和柔叔护送老夫人及各位夫人出城,去之前我们说好的地方,刘亿如会帮你们的,我会留下。”
慕容盛不解,道:“叔,这一次我们出城皆着蓑衣,有天王令箭,则守兵不敢盘查,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我们是谁,也就不会连累新兴侯。可是,如果熙叔您留在这里,一旦有事,可是悔之不及啊。”
慕容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烦躁,他没好气道:“去准备吧,我已经决定了,这事情就这样,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慕容盛眼珠一转,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公主?”
慕容熙扭头不顾,慕容盛跺脚叹道:“叔父!自古红颜皆祸水,叔父若不听我话,终必为妇人所害!”
慕容熙是出了名的犟牛,只是扭头不再听他说,慕容盛知道再劝无益,便道:“叔父,你去回老夫人,叫慕容会通知兄弟姐妹们,我去给伯母请安。”
慕容熙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现在,他也需要仔细的想想,想想自己这个决定的得失。事实上,这一刻,他也是非常紧张的,慕容熙有魄力做出决定,但是他不是个莽撞的人,事情的后果,他还是要仔细考虑。
虽然是恨恨的走掉,对于慕容熙的决定,慕容盛现在还是非常不以为然,认为都是苻宝那个妖女造成的,慕容盛却不知道,这一刻,慕容熙做出这样的决定,苻宝却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
慕容盛所说的老夫人,是指慕容垂的继室段元妃,年龄不过三十,却是慕容府里的老夫人。伯母指慕容令的遗孀丁氏,慕容盛自幼无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母亲是谁,大家都说他母亲死了。连慕容宝对这个事情也从来不提起。
慕容熙自小被丁氏抱去抚养,丁氏视为已出,百般疼爱。慕容盛也是至孝,每日都要给丁氏请安,风雨不误。这时候,慕容盛来到后院丁氏的住处,丫头紫云迎上前,轻声道:“二公子,夫人正睡着呢,还未起床。”
“噢。”慕容盛答应着,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外候着。只是慕容盛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自从伯父慕容令去世后,丁氏几乎扛起了这个家族,平素是起的最早,睡得最晚,怎么会到了现在还没起床呢?
但是慕容盛毕竟年轻,倒也没多想,还是耐心的等着。
一会儿,屋内传出丁氏慵懒的声音,“是盛儿,快进屋吧,别淋坏了身子。”
“是。”慕容盛恭恭敬敬的进了屋,丁氏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主位上,慈爱的看着慕容盛,道:“盛儿今儿可好?”
“伯母,好,伯母,盛儿给您请安了!”
“还客气什么,快起来,起来。紫云,给二公子看茶。”丁氏轻轻一抬手,便有万种风情。
紫云“哎”了一声,忙不迭的去了。可是,谨守礼仪的慕容盛,还是坚持行完了礼,才站起身来。然后坐下。
双方寒暄几句后,慕容盛也就起身坐下,只是他现在直觉的发现,丁氏今天好像比起过去好看了很多。
自从慕容盛懂的男女之别开始,丁氏的美貌就已经深入了他的内心。但是过去,慕容盛只是单纯的觉得丁氏好看而已,因为五官很精致,打扮也不错。但是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丁氏是自己的伯母,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而且丁氏朝那里一坐,就给他一种仰视的感觉。
但是今天,慕容盛总觉得,丁氏看起来非常有女人味,那脸色,那神情,让慕容盛只觉得喉咙里痒痒的,几乎不敢看丁氏。
他虽然不小了,却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