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那您的意思是……”彭昌从没看见彭济脸上山过无奈之色,有些奇怪。
“我的意思便是……先偃旗息鼓吧,有些事儿就暂时放一放,至于方才他们的事儿,我们帮衬着些就是了”,彭济幽幽叹道,“上了贼船,下船难啊。”
“老爷是决定跟他们走了?”
“是暂时先看看,先插一脚,不行了再抽回来。”彭济纠正道。
“那我们不能反戈一击?”彭昌试探的问了句。
“你说什么?”彭济当即转身,满脸厉色看着彭昌,“是谁让你说这番话的?”
彭昌脸色一片坦然,只是定定看着彭济,却并不说话。
“唉!”彭济叹口气,他知道,彭昌是一片好意,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他,甚至自己的儿子彭凤也不一定靠得住,可是彭昌不会。
小时候,彭昌代替自己挨了无数打,少年时,彭昌带着自己四处玩,做官后,彭昌为自己做了无数黑暗里的事情,他们的感情,不仅仅是主仆的关系,甚至是兄弟的关系!彭济从来不会怀疑彭昌,又有谁会怀疑40年的感情呢?
很明显,是有人找到了彭昌,而这种事情过去也发生过,彭济甚至知道彭昌有不少事情并没有告诉自己,可是彭济不在意,他知道,彭昌做一切的事情的根本出发点,是为了自己考虑。
“老爷,您的决定是?”彭昌还是得要一个准话。
“先挂着吧,老爷我要看看风向,不过你也当心些,别被人家骗了。”彭济挥挥手。
“是,老爷。”彭昌看着彭济有些疲惫的走进了内室,这才注意到,原来一向身手矫健的彭济,也有些佝偻了呢。
只可惜,彭济走的有些急,没有注意到彭昌嘴角那一抹神秘的微笑。
匆匆回到了大街上,段业等人绕了很多个圈子,才重新回到了车前居。
刚刚进门,一路沉默的衍生不等段业坐下就说道:“方才在那里,内室里藏着的那个人,恐怕我也不能保证能打得赢他,而彭济自己更是深藏不露,连我也看不出深浅来,以后和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呐!”
段业赞许的看了衍生一眼,道:“不错,你的眼光很好,那彭济确实有对我们不怀好意过,不过,此人是个非常精明的人,算计太重,干掉我们对他没什么好处,短时间内,我们还是安全的。”
这时候张猛也有些担心说道:“大人,衍生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因为有些事情,我们到现在也只是有猜测,却没有查清楚。”
“嗯?”段业有些意外,“有什么事情?”
“之前上一任武威太守甘封莫名其妙的在书房里暴死,可是仵作验尸,却是无疾而终,没有任何理由。后来昌松太守罗必成也是在打猎时居然坠马而亡,要知道那罗比成是之前河西第一勇将,骑射无双,怎么可能坠马而死呢?”
“你的意思是,那是彭济做的?”
“没有证据。”张猛压低声音道,“但是,在姑臧城上流圈子里,却有句话,得罪使君会不好过,可是得罪府君就会死。”
见段业依然沉吟不语,张猛有些焦急说道:“而且这些事情,最后的受益者,都是彭家父子,况且,彭济的管家彭昌,实在太过神秘,神秘到几乎从来不操持彭家的大小事务,可是却始终得到彭济的信任,这里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没有错,肯定有问题。”段业笃定说道,“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我们来到姑臧,本来就是和他合作的,他有问题不要紧,他有野心不要紧,他有地下势力也不要紧,就怕他什么也没有。”
见二人面露不解,段业笑道:“你们知道,我最怕什么人吗?”
“什么人?”衍生有些好奇。
“我最怕的,就是没有爱好的人。”
“这是为何?”
“贪财的人就给他钱,好色的人就送他女人,好名的人就拍他马屁,好斗的人就跟他打架,三教九流,医卜星算,斗鸡走狗,他总有个爱好的吧?只要他有爱好,那么投其所好,送其所要,就是拉拢他的不二法门,这样的人,咱们就搞的定。”
段业顿了顿,道:“就怕那些个油盐不进,什么都不喜欢,生活了无乐趣的人,这样的人是二杆子一根筋,咱们可就没办法咯。”
张猛眼睛一亮,道:“大人的意思,是那彭济既然有所求就一定有弱点有喜好,我们就……”
“不错!”段业一伸手指,“彭济嘛,野心是有的,却还不够大,心狠手毒也是有的,可惜对已经得到的利益太过在乎,唯恐失去,这样的人,只要有充足的利益,加上一定的威慑,就一定可以牢牢绑住他!这一次来姑臧,我们一定只许胜,不许败!”
“放心吧,大人!”张猛也显得信心十足。
“唉,我担心的是时间呐。”段业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却一直没喝。
“这是何解?按照我们的计划,年前应该可以干掉苻洛,那时候,梁熙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凉州可以说是尽在所有,大人何必多虑?”张猛很是不解,而衍生也好奇的看着他。
“凉州当然没事,可是……天下之势,时不我待啊。”段业喟叹道,“我没有料到,晋国北伐,居然势如破竹,而慕容家族居然这么快就全面发难,中原,已经彻底乱了。”
“那大人看好谁呢?”张猛谨慎地问道。毕竟他们这些人,目前为止算是跟着段业混饭吃,无论你段业是自立还是投效人家,是要干多大的买卖,你总得跟我们透个底,不能让我们无妄遭灾。
段业想了想,慕容垂有慕容宝这个宝贝儿子,是肯定没戏的,苻坚也离死亡没几年了,刘裕倒是窜了起来,可惜他太过年轻,历史上的刘裕用了二十年,才整合了江南的势力,成为一方之雄。
这些人看来都不行,难道……这是上天为自己准备的?一想到这,段业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