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恺最终还是走了,灰溜溜的走了,走的时候那张脸放佛都老了10岁。
可是临走时候,他还是丢下句话:“段业,我们没完。”
这句话,段平如实的转告给了段业,当然,志得意满的段业并没有在意,这个时候的他哪里会在意这么一个书呆子呢?可是其实,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段业会选择留下这个孟恺的,因为在日后的岁月里,孟恺进步神速,给段业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是消失很久的绛玉终于来信了!
在信中,绛玉大诉相思之苦,毫不矜持,毫不犹豫,赤裸裸的把她对段业的思念陈述在纸张,透过文字渗进了段业的心里!
如今的西域,在吕光大军撤出之后,果然人心浮动,那诸葛玄虽然手上多少有点兵,也有吕光的授权,但是毕竟能力有限,动辄就威胁大兵弹压,但是也没真敢干出啥来,如今除了龟兹附近的一些小国外,不少国家都已经近乎反叛。
但是这样一来,绛玉的生意就极好了,各种物资的需求很大,而且段业掌兵后,也靠着私人关系和酒泉几个大族取得了联系,也关照了他们让他们通向西域的生意适度的和绛玉方面分享,而且道教那边,流云看起来不像个道士,倒像个奸商,耍起手腕来纵横捭阖,危须国上上下下都被打点的妥妥帖帖,如今只要是“超市”的商队,在西域几乎是一路绿灯!
生意做的好自然是日进斗金,名声在外,而趁着莎车国闹事,而诸葛玄忙于处理时,龟兹国女王就是危须国新近冒起的大商贾的女东家的流言,已经开始流传……
至于人身安全,绛玉说了,檀道济做事情很小心,很有分寸,让自己不必担心,还说希望一两年内,就能和段业团聚。
信里的感情无容置疑,段业也只能在心里,为这个美丽而坚强的女子祈祷了!除了用一生的守护来回报她,还能如何呢?
此外,军事方面的消息已经传来,那一次,秃发思复鞬追击沮渠罗仇时,罗仇伤势并不轻,但是没有当场死去,而是挣扎着逃回了卢水胡部族,但是回去后就卧床不起。
这下子可是捅破了天,沮渠蒙逊和沮渠男成兄弟弹压不住上上下下要求报仇的声音,就算吕光他们暂时不敢惹,但是男成已经被迫带人祭天告神,宣布与秃发部不共戴天!
这下子,秃发思复鞬也不敢在酒泉久待,在得到了吕光相当的承诺后就匆匆带人抄近路赶回部族,他必须防备万一卢水胡不惜一切开战,虽然他留了秃发乌孤和秃发利鹿孤两兄弟防守本部,但是还是不放心。
这消息让段业有些发愁,看来这下子,沮渠蒙逊和秃发傉檀的宿命对决,很可能就得提前了,而这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唯一稍微有利的一点,就是沮渠罗仇因为伤重,也就率人直接回了部落,而没有去张掖继续对抗吕光,这样的话,回环余地也就大了很多。
另外,退守张掖城的凉州军推举姚皓为临时大都督,率军继续抵抗,同时马上派出使者去姑臧求援。
但是姚皓等人刚刚理顺关系,收拢败兵,就听说张掖境内八县已失其五,处于缩阴要道的日勒县也落入敌手,等于说是张掖的后路也被断了。
姚皓立即召开众将开会,只是这一次,气氛是凝重的,众将虽然都按时到来,可是看起来一个个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各位。”姚皓坐在主位上还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张掖太守李统坐在他的下首,让姚皓有些不安,毕竟李统其人不论资历辈分,都比他老,而且能力出众,本来姚皓也没指望自己会被举荐为大都督呢。
“如今的形势,大家也知道了,吕贼军势浩大,张掖郡内八县已经失守过半,城内也只有不到三万人,不日贼军就将兵临城下,这仗该怎么打,还请大家拿个章程出来。”
按说这话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问题在于,如今是兵败如山倒,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大家推举你当大都督就是指望你能承担,能拿出主意来呢,不然要你做什么?姚皓这话一说,大家都觉得看起来好像没啥办法。
索泮先前受了伤,本来今天的会议是可以不来的,但是他是力主举荐姚皓的,因此还是勉力支持着过来,要给姚皓撑腰,见众人都不说话,姚皓看向谁,谁就低头,心里有些不满,大声道:“各位!何必如此?先前败绩,主要还是彭风狗贼临时背叛,不然何至于此?我等与吕光所部不是没有交过手,他们的战斗力很强不假,却没有到了不可战胜的地步,我们尚有近三万大军,尚有坚城在手,城中粮草可用两年,只要我们上下一心,未尝没有战胜吕贼的机会!”
“索将军。”张掖城的护军汪言有些忧虑的说道:“不是我们不愿意拼死一战,只是……索将军,如今消息传过来了,那吕光攻克酒泉,之前无非是在准备,真正攻城时候,却是有无数巨型投石机,此物一出,十丈城墙也毫无抵抗的能力,巨石飞天,砸人就死,城墙虽厚,不堪一击,我们就算全民皆兵,面对那投石车,如之奈何?”
“这……”索泮一时语塞。
“不错。”张掖城的别驾刘潜也接过话头:“论城池坚固,张掖酒泉不相上下,论民风剽悍,张掖城甚至不如酒泉,而且如今,敌军乃新胜之师,士气高涨,不可阻挡,我军新败,士气低迷,本官昨日往军中劳军,士卒们皆有厌战情绪,如此之军,如何打仗?”
“那总不能直接就献城投降了吧?”索泮说不过他们,不由恼恨的说道。
“献城的话……倒也未必不行。”一直沉默的李统慢条斯理的说道。
“什么?”一直看着大家说话而自己不表态的姚皓也惊了,“李大人,您可是张掖太守,有守土职责,如今城池面临危难,百姓面临危险,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李大人是不是怕我们连累了您啊?”索泮阴测测说道,事实上他对于李统也早已不满,因为李统虽然在大军兵败时候接纳了他们,可是并不热情,对于凉州败军也是时有讽刺。
“索大人慎言。”李统不屑的看了索泮一眼,然后徐徐说道:“各位,如今的形势你们也知道,张掖城论城防不如酒泉,硬要打,无非是兵连祸结,给百姓徒惹祸端,而且还一定守不住,这样的仗,我是不打的。”
“对!这样的仗,末将也不打!”
“李大人说得对!不能打!”
张掖本地的将领纷纷表态,而凉州军如今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姚皓也只得忍住不满,道:“那么李大人以为这仗怎么打?”
李统站起来,走到墙上悬挂的地图上说道:“守城是一定不行的,不要说张掖,就是姑臧,就是长安,就是建康!只要他们还有那种无法阻挡的投石车,我们就守不住。”
“那野战也不行啊!吕光的骑兵也比我们强,野战争锋恐怕同样不是对手。”
李统看了看那个人一眼,笑道:“但是起码还有的打,没有到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这样的话,就看这仗是谁在指挥了!”
姚皓大喜,他是梁熙父子的忠臣,自己并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把权力看太重,只要能打败吕光,其他的事情他倒是不在乎,“李大人有何良策?只要大人的办法行得通,姚皓愿意把指挥权双手奉上,定然让太守大人如指臂使,不受掣肘!”
“大都督!”索泮有些焦急,而其他凉州嫡系的将领也纷纷出言慰留
但是姚皓挥手止住他们,笑道:“各位!职务是虚的,打败敌人才是关键的,如果能够击败吕光贼子,别说区区是一个大都督的职务,就是拿走姚皓的一颗头颅三升热血,也算不了什么!”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好感大增,姚皓接着说道:“李太守,姚皓本身并不擅军马,乃是使君大人厚爱,方才破格擢拔,如今形势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如果李大人能够一肩扛起这个重担,姚皓求之不得!”
李统感动的说道:“大都督!推辞的话且再休提!只要李统在,大都督就永远是大都督!不过李统有些个破敌的办法,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是聊可一试,还望大都督全力支持!”
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这李统干货还是要要的,也就是军队的指挥权,但是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倒也不必去担那个虚名,实在是高啊!
不过,既然面子也给姚皓留足了,而且姚皓索泮等人也确实没啥好主意,因此众人也都没有异议。
一番谦虚推辞后,姚皓依然是大都督,但是军事指挥权也算落到了李统手上。
“各位。”有些得意的李统矜持的微笑着,指着地图说道:“你们看,如今张掖城,我们是不能再守了,几个主要的县都丢了,不是我损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再守下去,我们几万军队可能就全交待在这儿了,这没有必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