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我王确实身子不适,近来多次延医,方才稍有好转,绝非有意怠慢。”猛白有些紧张的搓着手道。
“无妨。”段业笑道,“节下大人说一不二,段业自当遵命。此次和议段业一定一力促成,啊。”这话说得就很不好听了,刚才送礼段业可收的痛快。收了礼难道还能不办事么?看猛白脸色不好,段业却又凑过去,笑嘻嘻说道:“不过当行的方便,却是没有问题。”
“哦,那就好,那就好。”猛白大大松了口气。于是二人大笑,却又开始置酒而欢起来。而绛玉却是告了声罪,追帛纯进去,想必要劝解一番了。无论如何,绛玉坚持认为,如今已经没有和秦军打一仗的准备了。段业却是有些疑虑,这绛玉具体身份是什么,为何连后宫也能进去?
无话则短,接风酒宴匆匆结束,猛白安排段业等到管驿歇息,说面见帛纯后再做下一步计议,段业自无不允。众人回到管驿后,段业却没有趁机休息会,第一件事就是问,“段平可延医治伤?”
段平已经上过药了,半躺在一个躺椅上,见段业回来,忙起身相迎。段业忙道:“不必,你且多加休息。莫要牵动了伤口,免得不妥。”
见段业回来,却不问其他,而先问自己的伤势,段平这个耿直的汉子不禁眼角有些湿润。从军也有些时日了,袍泽之情固然深厚,这等贴心的关怀,却是少有啊。
此行的另一个高手刘国却道:“大夫说了,段平兄弟只是皮外伤,箭头也没带毒,应该不会留疤的,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那就好,那就好。”段业很是庆幸,“你且宽心养伤,回去后本官一定在节下面前为你请功。”
“大人。”段平见进来的都是自己人,急道,“方才人多嘴杂,卑职不便多言。如今可以断定,刺客身手,高于卑职,徒手格斗,持械对战,卑职或可一争,弓弩暗器,卑职不如,望大人着软甲,居室内,卑职等伴随左右,方可无虞。”
此行的另外几个侍卫也纷纷附和,希望段业老老实实呆着,确保安全。唯有随行的张猛,几乎一直没有说话,沉默的紧,不过段业虽然注意,却没计较,总有些人不爱说话,何必深究。
段业多少有些感动。自己和他们不沾亲不带故,虽然说是出于职守而保护自己,可是段平毕竟带伤流血了,这份情,得还呐。
“不过……”段平想了下,还是咬牙说道,“大人,虽然刺客武功高强,段平不及,不过段平却还知道一事。”
“何事?但说无妨。”见段平有些难以启齿,段业正色道。
“那刺客……是个娘们。”段平一咬牙,闭着眼睛说道。
“娘们啊!”刘国大呼小叫道,其他几个随行人员脸色也有些怪异。段平的功夫大家都知道的,那是没话讲,不过强中自有强中手,天下高手何其多,马有失蹄也是没什么。不过要是输给个女人,那就……很奇怪了不是?
段业倒是全无这等看法,皱着眉头说道:“你确定么?”
“确定。”虽然感到丢人,虽然看见其他几个人一直挤眉弄眼的,段平已经决定回头揍他们一顿,还是回道:“大人,卑职可以确定。那人身形娇小,虽然蒙面,往来如风,可是那身女子的香气却是错不了。大人知道卑职主管斥候,最善隐匿追踪,没有什么气味能逃得过卑职的鼻子,那一定是女子的幽香。”
“那怎么还跟丢了呢?”刘国戏谑道,二人平素交情甚好,是以刘国敢开段平的玩笑。
“那是因为追得急了,那女子拔剑斩断一根木梁,试图挡喔,却砸翻一辆粪车,味道一冲,就丢了。”段平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哈哈哈,粪车。”刘国等人大笑道。段平恼的干瞪眼,却没话反驳。
“不对。”段业淡淡说道,“不可能这么巧合,那辆粪车一定是刺客指使的。
段平本就是极为精明的人,要不也管不了斥候,很快就找到了蛛丝马迹,不由一拍大腿,恨道:“卑职当时却没想通这等关节,真是可恨。卑职有负大人期许,唉。“
刘国却有些迷瞪,讷讷道:“大人,你们在说什么,刺客指使粪车做什么?”
“你猪脑子啊!”段平好容易找回一个机会,“那龟兹近日戒严,终日城门紧闭,粪车什么的都只能集中时候运出去,这时候大人进城,怎么会有一辆单独的粪车?这肯定是刺客脱身所用的。”
在场的就没有笨人,自然一点就通,刘国马上道:“那咱们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刺客!”
“不错。”段平恨声道,“那粪车的样子卑职还记得,给卑职一天!不,半天,卑职一定可以找出来,然后就可以向龟兹要人。”
“不必了。”段业想了想,缓缓说道。
“为什么?”段平急道:“与其防范刺客,不如主动出击,先发制人,后发制与人呐大人。”
段业站起身来,拍拍段平的肩膀,笑道:“这个道理本官自然明白,不过,却不必去找粪车了。推粪车的不过刺客手下之人。找出刺客却不必这么麻烦。”
“哦?”众人不解。
“刺杀必须有动机。”段平严肃的说道,“刺杀我的最大动机,就是破坏议和,如果我死了,节下必定全力攻城,龟兹难保。那么,就有三种人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背着手开始踱步,段业徐徐说道:“第一种人,是西域其他小国的人,尤其是狯胡和温宿,他们最希望我军与龟兹杀的两败俱伤了。第二种人,也很好猜,便是这龟兹城的人,龟兹城里,希望帛纯下台的人。我们就算打下了龟兹,多少还需要在龟兹人里找个代理人,那时候,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那第三种人呢?”
“第三种啊。”段业摇摇头,道:“其实第三种人,可能性很小很小,因为实在必要不大。但是……却也无法排除。”
见段平等瞪大眼睛,段业苦笑一下,幽幽道:“便是江南的晋国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