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着的淡红色番茄汤中,羊肉片在其中时起时浮,看着有羊肉熟了,叶启亲自夹起放在夫子碗中。
夫子哼了一声,夹起碗中的羊肉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后咽下,说道:“羊肉是金帐王庭送来的上好肉羊,羊肉片是你大师兄切的,若汤是辣的,难免会让人受到辣的刺激,只是咀嚼几口就囫囵吞下,痛快是痛快了,但很难品尝到肉质本来的鲜美。”
叶启也在锅中夹起一片,放在嘴里细细去嚼,然后说道:“果真如您所说,很好吃。”
夫子说道:“当然,不过这样的羊肉还是烤着好吃。”
叶启又夹起一片羊肉,吃饭向来快的他没有再像刚刚那时慢慢咀嚼,几乎没有去嚼,就咽在了腹中,说道:“看来您吃过。”
“很多年前在宋国海堤时遇到了一个卖熟肉的摊子,吃过几口烤羊肉,那时还有一个人递来美酒相配,至今没有忘怀。”
叶启停下筷子,说道:“您和大师兄找见那两个人了?”
李慢慢将一盘羊肉倒入锅里,说道:“没有去找,非要找的话应该能够找到。”
夫子说道:“那两个人,你来杀,若是杀不死,不用勉强,回来就行。”
叶启平静说道:“不过是一个酒徒还有一个屠夫,差不多可以。”
“屠夫的身体太过坚硬,你的剑倒是能够破开他的身体,但你必须先去对付酒徒,因为酒徒跑的很快。”夫子没有担心叶启会遇到什么危险,更没有认为叶启的话狂妄,只是一边吃肉一边提醒说道。
大师兄再往锅里添了一盘肉,他并不知道夫子今日的安排,此时听着夫子的意思,心中不悦,添肉的时候动作很快,零星的番茄汤汁溅在了火火苗中,发出几声难听的“呲呲”声。
“到时候我陪十二师弟去。”
叶启摇头拒绝了大师兄的好意,感激说道:“大师兄,既然那两个人从上一个永夜躲到了现在,也就是说他们很能躲也很能跑,如果您随我去了,说不定就将那两人吓跑了。”
夫子说道:“正是此理,而那两个人除了死掉,还有别的用处。”
叶启双眼一凝,想到了用处是什么,语气急切问道:“老师,他们现在在哪里?”
夫子说道:“两天前,燕国与宋国的边境,有个燕国边军的队正去了宋国北境一个小镇劫掠,那个队正莫名暴毙,此事被道门与燕国压了下来,但还是走漏了不少风声。”
叶启笑着说道:“看来,他们应该是预感到了要死。”
夫子说道:“能跑的人,直觉总是差不了。”
羊肉只剩下了两盘,李慢慢继续切起了羊肉,听着二人言谈,面上懊恼,自己看不透老师,也看不透十二师弟,虽然知道他们谋划的事情,但是很难猜测到他们谋划的过程。
……
燕国与宋国的边境,因为几日前的劫掠,后又因为神殿调查,小镇里有很多人都离开了镇子,平时还算有些人流的镇子,即使是到了午间,也难以见到人踪。
酒徒喝着酒,从杀掉那个燕军队正后,他就一直在喝酒。
屠夫杀了一头羊,将羊血放掉,砍下羊的两条后腿,在院内生起了一大堆柴火,两条羊腿被他支在铁架子上炙烤着,明明还没有在羊腿上撒过任何香料,醇美的肉香却飘在了街上的每一个脚落。
酒徒的鼻子皱了皱,出现在街上肉铺的后院,看着那两条羊腿,他咽下几口口水,说道:“什么时候好?”
屠夫撇了酒徒一眼,伸手夺过酒徒的酒壶,捏着酒壶的手有些用力,喝过几口酒后,说道:“现在就好了,问题是,那个人会不会来?”
“你的胆子一向大,为什么我不怕了,你却开始怕了?”
屠夫并不在意酒徒话中的嘲讽,将酒壶还给酒徒,说道:“总感觉很不妥,万一我们将他杀了,夫子生气了怎么办?”
“夫子躲了昊天一千年,他创建唐国,修筑惊神阵,培养柯浩然,每一个动作都表明了他的态度,我想,昊天不会注意不到他。
你也明白这一点,如果事后夫子要亲自出手将我们杀了,昊天必会有所察觉,能够布局一千年的夫子,会因为一个弟子的死就前功尽弃?若真是这样,我想我梦到的一定是一根棍子,而非是一柄剑。”
屠夫从怀中掏出一包香料,均匀地往两条羊腿上撒去,两条羊腿霍然变得更是诱人。
“羊腿好了,吃吧。”
……
……
夜间,书院后山有雨,漫天星海被阴云遮住,整座后山除了坡上几间院落里还亮着的灯火,其余地方除了夜色,再无别的色彩。
雨水淅沥的声音在临湖小亭外不断响着,亭内小狐狸睡的很熟,鼾声多少驱散了不少淅沥声。
叶启摸着小狐狸的脑袋,看着亭外夜色,他从来不会去详细规划自己的行动,只会在很早就建立一个目标,然后坚定不移地向着那个目标走去。
原因很简单,因为太过详细的行动很容易让别人察觉,如果那个目标很难被实现,那所有的规划会给自己带来很重的压力。
与卫光明一战之后,他与卫光明进入到了神国之外,远远看着神国,觉得神国像是一轮月亮,他生出了某些想法,如果将一片神国变成真正的月亮,有很多事情可以改变。
所以,他将木剑递给了卫光明,卫光明将木剑带到了神国之中。
而既然找到神国,那便需要撬动神国的力量,光靠修炼而得的力量太过轻微,时间上也来不及参与将要到来的事情,如此而言,酒徒与屠夫确实除了死还有别的用处。
雨声忽然停歇,天上阴云散开,星光洒落,蓊郁的水气从小湖上冉冉升起,时稠时稀,再有一阵凉风吹来,湖上水气飘荡多姿,幻化无定,小狐狸搭在脑袋上的两只耳朵竖起,又往叶启的怀中缩了缩,继续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