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支人马出现在地平线上,越来越近时,可失利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大唐铁骑!
人群中一阵欢呼,喧嚣中,绝非虚惊一场那么简单,更多的却是有了安全的依靠。
俟斤夫人与罗通在庭州原是见过面的,知其乃王二心腹之人,如今见是罗通率军赶到,心下大是安定,看来王副总管是真真切切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一干人等也顾不得客套废话,俟斤夫人将消息已然走漏说与罗通知,又放眼望了望其后三千精骑,不无担忧道:“罗将军,贵部主力大军几时可以赶到?”
罗通稍稍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老太太是把自己仅仅作为大军先锋看待了。罗通瞥了一眼众人,上前几步轻声道:“实不相瞒,原是另有一部前来接应,可惜路上受了阻滞,眼下便只得罗某这三千人马了。”见对方浮现恐慌之色,又沉声道:“夫人放心,罗某便是只剩一人一骑,亦必使贵部族人安全进入轮台!”
老太太倒不似罗通想得那么懦弱,短暂的惊慌之后,大声将可失利唤了过来,“你引三百骑留下,与罗将军于此处共候大军。”
罗通知她故意高声“大军”云云,是为安抚族人,当下接口道:“我军主力顷刻即到,夫人尽快起程,罗某于此即可。”毕竟前行还有那么长一段路程,若将他们仅有的三百骑留下,一干老弱妇孺无有护卫,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岂不糟糕。
老太太催促族人继续起行,却是再三劝说罗通,欲将三百骑留下相助。
罗通见老太太言辞颇决,谅来推辞也是无用,索性不再理会,自行上马却将可失利扔在一旁不与理会。
可失利左右为难,加之原也是不放心,只不过素来敬畏俟斤夫人才勉强应承,结果反被罗通晾在一边视若无物,不免便有些磨磨蹭蹭不肯相从了。
俟斤夫人暗骂可失利好不晓事,正要督促他跟随罗通,却闻罗通毫不客气道:“我部训练有素,使之如臂,夫人好意罗某心领了,倘若硬要塞些不相干的人进来,不但于我无助,反易成为累赘!夫人还是快快动身,以免耽搁了行程!”
可失利大是恼怒,心说话你们也太瞧不起人了,正要与之理论,却被俟斤夫人喝住。老太太见罗通已将话儿说绝,情知罗通一番好意,况且其中亦是有些道理,便也不再坚持,只是感激道:“既如此,将军多多保重!”言辞作别,吩咐众人起行。
罗通拱手作礼,“夫人保重~”说罢缰绳一带,引领军骑散开。待他们去得稍远些了,方才喝令军士就地休息,饮水吃食以作补充,接下来的肯定是恶仗,至于是一场?两场?还是三场……罗通唯有苦笑暗自摇头,只希望这次不会给老罗家丢脸,不会给王二丢人……
王二现在可没工夫去想这些东西,哥舒部的万余大军就在眼前,隔河相望,黑压压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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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更年提枪打马巡视众将士,一边作最后战位遗漏检查,一边大声呼喝以为激励鼓舞。
冯宾茹则忙于来回挑拨轻骑斥侯沿河上下穿梭,重点监视作夜己部偷渡之地,以防不测,在听取探马回报的同时,时而出问塞米拉相关信息。
大敌当前,王二实在是静不下心来在营中安坐,还是靠前一点好,万一对方冲将过来,也还早作准备,是跑是撤心里也有个数。这厮光顾着关心战况,却是没想过真要是哥舒部突破桥头,自己靠那么近来不来得及跑?但不管怎么说,众将士见副总管亲自提着弓来到阵中,自然是大受鼓舞,看看人家副总官身居高位尚不惧死,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时之间,副总管所到之处,群情激昂,虽未有甚言语呼声,但目光之中,尽是坚毅之色。率领护卫亲兵的频儿寸步不离紧随王二,水葱般的姑娘抿着小嘴一副沉着神情,看在众将士眼中,便连心中最后一丝怯意亦抛诸于九霄云外了。
赵更年打马过来,恭恭敬敬执军礼,“禀副总管,诸将士准备停当,请副总管示下!”他的意思呢,便是告诉王二,咱们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不劳您老人家操心,眼看对方已经列阵完毕,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您呐,赶紧着打个招呼安安心心回到大营中去罢,别在这添乱了,万一给流箭冷矢给伤着了,可是没人来负这个责任。
王二却把话儿给听岔了,受了众将士战前高昂士气所感染,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心里一激动嘴上便胡说八道了,“兄弟们~”见众将士齐刷刷将目光转了过来,心中豪情油然而生,“老子只有一句话——光是守阵杀敌可是不行,兄弟们心里须得记着数,杀了多少回头报将上来,也好论功行赏!”犹觉不够,又补了一句,“奶奶的可不许乱报,老子眼睛可亮着……”
赵更年一听,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乱七八糟的,正要设法打断王二话语,却闻观阵了望军士大呼,“敌军开始进攻~”
临阵将士迅速各固战位,屏气凝神以待来敌。
赵更年枪收鞍钩,捻弓搭箭静静而待,全身放松双眼微目似在假寐。可惜所部清一色骑兵,不似步军大队那样置有弩队,不然的话,巨弩隔河而发,倒是可先收奇功。
木桥震颤嘎吱吱乱响,瞬即便淹没在咄咄逼人窒息的蹄声之中……
箭已扣紧,弦亦拉满,桥头阵地如死一般的寂静,与狂风疾奔的哥舒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转眼间,对方已过桥中央,临时搭建的箭楼之上军士一声比一声急促,呼报着目测距离。
“一百二十步~”随着呼声传出,赵更年猛然张目,强弓满月而放,雕翎羽箭挟着刺耳尖啸声,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拉开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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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军士以二百为计,三队依序而发,一队箭出即退,次队瞬即补上,末队则执弓而待,错落有致几无空隙,另有两队附于其后,拉开些许距离以做补射。又有两侧箭楼居高临下捡漏而杀,辅之于八百重骑箭阵呼应,狭窄桥头如此聚集,哥舒精骑来势虽猛,所得的结果不过是给科克乌苏河中的鱼儿添饭加菜而已。
哥舒部来得快,去得也快,丢下了三、五百尸体之后,桥面瞬间又恢复的宁静,只有三、五失去了主人的战马仍旧低头轻轻舔动着不肯离去,昔日的主人却毫无反应,马儿方自明白,这次不再是草原上的嬉戏,主人再也醒不过来了……马儿仰首悲鸣一声,“踢踢蹋蹋”非常不情愿地掉头而回……
两军隔水相恃,哥舒部暂时未有进攻,**自然也不敢反冲。
王二先前已被护卫强行拉至后方,这会儿趁着平静回到阵前,毕竟此部人马多有自己骁骑军的旧属,即便是叫不上名字,总还面熟颜旧。思来军阵自有赵更年重整,倒是不用自己去操心,王二落鞍下马沿阵而行,与众将士亲热地打着招呼,时而逗笑几句,时而安抚一下伤者,倒是于军心士气颇有增益。
赵更年一边督促将士检查弓羽器械,一边仰首询问箭楼之上军士,对面阵中有甚动静。
军士回应,“未见有何异动,不过却有部分军士正在梳理马尾……”
赵更年深知游牧民族向来视坐骑为己命,趁着战间空隙检视战马亦属正常,思来亦无甚特别之处。
倒是一旁的王二闻之,下意识地驻步止言,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思有片刻,却又无有头绪。王二暗道自己多滤,正要继续前行,突闻马声嘶鸣,登时惊醒,唤赵更年道:“赵三哥,对方很有可能是要驱马群来冲阵~”
头先激战之时,冲锋的哥舒军士中箭而堕,所乘坐骑却是一时收不住去势,况且无有退路,一大半是直接跃入河中,亦有不少强行冲过桥头,混乱之中,着实是踩踏了些军士。赵更年身在其中,自然是没有王二看得清楚,加之王二视察伤者时,又听的有军士笑言,哥舒部的战马明显要比人更有杀伤力。
是以,王二才有此想法。
赵更年一惊,旋即笑道:“军士骑乘都冲不过来,一群无主之马又有何惧!”
也是,对方真要是驱马冲来,顶多是让过空骑,一样可以射杀后面军士。
想归想,心中却终究是有些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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