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长一心挂住刘一海,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被他溜了,可真后悔莫及。估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冯天长抢着付完账,忙催二人转回百家赌坊。
刚到赌坊,正好撞见刘一海喜滋滋掀帘出来,看来是赢了不少。
冯天长忙道:“刘将军,这么快就走了?”
刘一海抬头见是他们,本不想搭理,待要前行,却又被三人封住去路。刘一海怒道:“姓冯的,你想怎样?”
冯天长嘿嘿一笑,道:“找你玩几把。”
刘一海冲他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冯天长有备而来,也不生气,指着王二道:“老子是没空陪你玩,只是我这新来的兄弟听说刘将军你赌术高明,想要讨教讨教。”
刘一海上下打亮王二几眼,道:“老子今日还有事,下次再说。”
冯天长向后退开两步,道:“刘将军要是怕了,那就算了。”又冲王二道:“王兄弟,算了吧,人家愿做缩头乌龟,咱也别勉强。”
刘一海本已举步要走,听他这般刻薄,倒收住脚步,冷声道:“既然冯大哥一定要送些银子给兄弟花,那就请吧!”
冯天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四人这便寻了个清静之地,席地而坐,色子那是随身有带的了。也不知冯天长从哪寻来个大碗,想是刚才在“回味楼”捎出来的,上面明显还有油迹。
十两一局,三粒色子,刘一海和王二一人扔一次,点大为胜,
冯天长用衣袖使劲搽搽大碗,把色子扔在碗中,放置在二人中间。
王二不知刘一海底细如何,有心想看看,便让他先掷。
刘一海也不客气,抓起色子,在手中摇了摇,又放到嘴边哈了口气,这才掷至碗中。
四四六,十四点。
不算小了。
冯天长一看有些紧张了。
王二倒轻松了,看刘一海的手法,也就一般街头功夫。
王二心里有底,抓过色子,摇也不摇,只有指尖暗暗摸着,直接就扔进碗中。
三二三,只得了个八点。
刘一海接过银子,又瞥了冯天长一眼。
冯天长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免恨的牙根直痒痒,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好往王二身边靠靠。
王二一点也不着急,第一把不过是试色子而已。
每个色子制作出来,多少都会有些差别,在用的过程中,又会由于使用者手法习惯而造成不同的磨损。这点像冯天长这种冤大头当然不会明白。
第二把,冯天长又痛苦地掏出了十两纹银。
正当冯天长暗自后悔,觉的现在是既亏银子又丢人的时候。
王二终于在第三把让他松了口气。
接下来,刘一海是连输十三把。
可把冯天长给乐得,就差没哼起小调“十八摸”了。
按道理,连输十三把,刘一海应该知道自己比人家要差的远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起身走人。可话又说回来,要是连输十三把还能不管不顾下场的话,那也就算不得是个合格的赌徒了。
刘一海伸手在怀里掏了掏,皱着眉头又空手而出。
王二估计他是没钱,想想冯天长的面子也找回来了,该出的气也出了,不如就此罢手。
要说冯天长这家伙也真不是什么好鸟,都这时候了,还在一旁风言冷语,“怎么了?刘将军,要不要我借点钱给你?”估计也是觉得以前受多了刘一海的窝囊气,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怎肯放过。
刘一海气的脸都白了,一咬牙,居然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怕是有五十两。
王二看他这模样,担心把事闹大,便要起身不玩。
刘一海一把把他拉住,盯着他狠狠道:“最后一把,输了金子归你,赢了你把那些银子还我。”说罢抄起色子,摇了半天,才掷出,居然是四五六顺子。
刘一海兴奋得血直往脸上充,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二。
谁知道,天不如人愿。
王二居然随手扔出了六点豹子。
刘一海登时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冯天长笑嘻嘻地伸手就要就抓金锭,没想到刘一海飞快的抢过金子,翻身就要跑,却被一旁恭腰站立的贾敬沙一脚踢倒。
冯天长也飞身扑上,两人死死摁住刘一海。
刘一海虽然身高力大,被他们二人压住,却也动弹不得,只是二人要抢他手中金锭,倒也难于下手。
贾敬沙高声呼道:“王兄弟,快来帮手!”
王二平日见街头混混赌博打架是见得多了,没想到堂堂都尉竟也这般无赖,心中对这刘一海自是很不以为然。
冯天长喝道:“姓刘的,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小人,明日倒要去次飞军跟你们杨将军好好理论理论。”
刘一海听他这般说,长叹一声,金锭撒手脱落在地。
二人捡起金锭,这才松开他。
三人也不管刘一海呆若木鸡的模样,兴致冲冲便要离开。
却听到一阵呜咽声,刘一海竟当场哭出声来。
冯天长愣了愣,瞬即鄙视了他一眼,狠啐一口,把金锭扔在地上,“七尺男儿,输了少许银钱,竟是这副模样。”想想不甘心,又呸了一声。
王二自小在街头胡混,倒不似二人那么粗心,聚赌斗殴见的不少,哪有当场哭泣的,又见刘一海哭的情真,颇为蹊跷,便蹲下身问道:“只是一场游戏,刘将军何必这么认真?”
刘一海见王二相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非为输赢伤心,委实这银钱乃同僚好友资助,给我家老母亲看病所用,现在如今钱银输光,可怜我老母。。。。。。”说着放声痛哭。
王二自小无父无母,却是最敬重孝顺之人,听他这一说,不免暗自后悔,不该诱他来赌。便站起身来,对冯天长道:“既然刘将军这钱是急用,冯大哥不如还给刘将军,就当是结识了刘将军这位朋友了。”
冯天长早把金锭捡过来,连同刘一海所输银两,一齐放到他面前,道:“这个还用你说,你当我冯天长是那贪财小人吗。”
刘一海默默拾起银钱,起身想三人施礼道:“多谢各位,这些钱就当是兄弟我借下了,他日定当奉还。”
冯天长心想,好人就干脆做到底,道:“刘将军也别说还不还的了,这钱就当我们兄弟几个孝敬你家老母亲的了。”
王二怕刘一海尴尬,便差开话题,道:“既然刘将军家中老母等钱治病,为何还要去那百家赌坊?”话刚说完,就觉着这话问的也不是时机。
刘一海抹去脸上泪水,道:“老母得的也不是什么急病,但大夫说要用些贵重药材,方可根治,我担心银两不够,便去那赌仿再搏上一搏。”
王二天天跟赌徒打交道,还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说什么搏上一搏,分明就是手痒得紧。当下也不点破,免得大家难堪,只拱拱手,道:“既如此,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