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方外之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任仁瑷望着熟睡中的王二,禁不住一阵摇头苦笑。

吴王与荆王前来,怎可能无事?

王二虽是未说,任仁瑷也大致猜得出二王所来为何,不外乎是房遗则之事,至于其中为难之处,也只有待王二醒来才知,但有一点任仁瑷却是比谁都清楚,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替皇上了了那桩心事,只要万岁爷高兴了,吴王恪又能把王二如何?

尽管一夜未得个囫囵觉,光顾着给王二抹汗倒茶,任仁瑷还是早早起了身,梳洗打扮一番,使小昭唤醒王二,这便要准备感业寺一行了。

王二七赖八赖在床上赖了半天,终是抵不过二女轮番拉扯,好歹是爬起了半个身,坐靠了一小会儿,眼看着又要往下缩了,被任仁瑷板起脸孔瞪了一眼,再不敢磨磨蹭蹭,一轱轳蹿起身,却嬉笑着喊叫要二女帮他着衫。

又混闹了一阵,总算是可以动身了,为免人多过于照耀,任仁瑷也不去叫频儿等其他人随同,只与小昭伴着王二,三人出了大门,顺着北街方向而去。

当感业寺映入眼帘中,王二不禁大为失望,还以为文皇帝将后宫嫔妃贬入此处,当会有钱财调拨大肆修缮一番,却原来依旧模样,仍是印象中的那般平常。

王二觉得平常,

禅房内的武媚却是心境难复——

新皇登基已有些时日了,出宫之时,李治信誓旦旦,亲口允诺得继大统即刻来迎,而如今,夜伴青灯朝寂寥,三千青丝随风去,仍不见喜雀跃枝头,鸿雁来传书。

武媚嘲弄地敲了敲木鱼,“笃笃”声响,不免有些怨艾起来,一袭青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武媚已不存在,只是感业寺多了个法号明空的出家人。

出家人?

自己又何尝有家,十四岁入宫,十三年,一次宠幸,剩下的,便是漫漫空守的一个武才人。若不是天见可怜,那一年,翠微宫,得遇了怨家李治,放眼大唐皇宫,与这感业寺又有何分别?

念及李治,武媚心里不自泛起一丝暖意,只是不多时,便被眼中的缕缕怨恨所代替。

太子又如何?

皇上又如何?

难道还要像文皇在位时那般,只能永远地躲在角落中,期盼着偶尔的眷顾?

犹如这手中的木鱼般,被人敲一下,才能发出低沉的一声声响。

却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像那水中之鱼,自由跳跃,凭江翻腾。

武媚轻叹了口气,将木鱼丢开,呆坐片刻,愈发心烦意躁起来,索性推开房门,随意遛哒着。

来来往往的寺中人,现在已没谁会特别去注意这个法号明空的出家人,亦如武媚观众人,不过行尸走肉耳。

自己又何尝不是具活着的尸体!

武媚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偶尔抬抬头,目光越过院墙飘向天际,散懒中透着绝望,更多的时候,只是漫无目的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香徒信客,脸上时而闪现不经意的讥讽之色,却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眼中之人。

寺庙石阶,本是不允随意歇坐的,但比起刚入感业寺时又疯又闹,如此安静不生事,已是令尼众大为心慰,是故自寺主而降,俱自任她这般行径懒得理会。

渐渐的,这样呆坐已成了一种习惯,除非刮风下雨,不然几乎每日都可在这看到她的孤寂身影。时间一长,武媚甚至可以分辩得出,哪些是虔诚的烧香客,哪些是慕名而来的游玩者。

比如那个婆婆,和她身边的年轻女子,看她们亲密样似对母女,武媚却晓得她们其实是婆媳关系,并且还知道她们每隔七天便要来一次,为的是替出外经商家中唯一的男丁求平安;至于那几乎天天来,经常背负双手立在大殿前,装模作样去瞧殿门对联的酸秀才,尽管他遮遮掩掩做的密实,武媚却是瞧得清楚,那厮一双贼眼,尽围着进进出出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转,便是遇上相貌俊秀的比丘尼,亦是忘不了盯上几眼,看他喉节滚动急促,真要是落在荒山野岭,怕不即刻做出那伤天害理之事。

奇怪的是有一男二女,既不似求佛,亦不像游玩,来来往往在寺内兜了好几圈,倒似寻人一般,却也奇怪。

武媚猜得不差,那一男二女便是王二等人,可惜却不知他们觅的正是自己。

可怜的王二,已在若大的感业寺转悠了老半天,若不是深知李治之情,又有任仁瑷不时出言相慰,早寻地方去喝茶了。原以为凭着昔日莹翠楼翠儿模样,应是大致可以辩出武媚来,不想往这感业寺一站,眼前长袍青衫老尼姑小尼姑连带不老不小的尼姑,怎么瞧起来个个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些戴了帽子有些晃着光头,却去哪里能识出李治心肝宝贝。

任仁瑷与小昭自是不识武媚,王二倒是向他们描述过了,可惜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更何况转口之言呢,二女唯有挑年青貌美的观望,感觉是了,便扯王二去瞧。

瞧来瞧去除了招来几个白眼,基本上是无甚收获,之所以说是“基本上”,是因为,小昭低声言道:“那个老师太怎么老是往咱们这边瞧呀,是不是怀疑咱们了?”

王二与任仁瑷顺着小昭示意方向偷眼望去,果不其然,不远处扫地老尼正朝这边张望着,甫一接触二人目光,飞快地低下头去,手中的扫帚划拉着却明显显得有些慌乱,待到二人转回头来,王二眼角余光中,那老尼又偷偷侧头窥来。

看来并不是小昭多心,任仁瑷不自暗暗担忧起来,毕竟此行目的不可对人言,宁可空手而归,亦不可使人生疑,若是惹来是非议论,自己这一干人尴尬事小,万岁爷的声誉可容不得半丝闪失。

任仁瑷有了主意,便欲打道回府,轻声道:“相公,今日便到这儿罢,咱们回了。”

王二早就转得不耐烦了,任仁瑷之自是大合吾意,只是这厮惯了油嘴,心里巴不得拔腿便走,口上却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这才多一会儿,就没了精神?明儿个可别又大清早的来催人了。”

任仁瑷识他也不是三天两日的,自是懒得理会,“是啦,是啦,都是我的不是,王二爷。咱们可以走了没?”

王二小哼哼两声,这才摇头晃脑道了句“起轿~老爷我回府了~”

若是冯宾茹在,少不得会挨上一脚,任仁瑷只是笑笑,眼神中尽是温柔,倒似母亲瞧着顽皮孩儿一般。

那扫地老尼见三人意欲离去,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快步而有略显慌张地迎了上来,单臂施礼宣了声佛号道:“三位施主,请。。。。。。请。。。。。。请留步。”

口里说“三位”,眼光却是盯着王二一人。

三人只得停住,合手还礼,王二道:“师太有何见教?”

老尼犹若未闻,只是目不转睛定在王二身上,喃喃自语不知念叨着什么,显得神情有些恍惚。

近得跟前,才发觉扫地尼并不十分显老,大约年介四十开外,眉目周致,岁月虽已留痕,却掩不去曾经的风华。

王二被她盯得极不自在,不免有些恼火,若不是瞧在她是出家人的份上,即便不恶语相向,亦要掉头而走。

倒是任仁瑷瞧着扫地尼这副激动神情,脑中腾地省起王二当日提过之事,倘若真如王二所说,那人此时亦应在此寺中。

一念至此,任仁瑷不禁又惊又喜,暗思事情当不至于如此之巧罢,若真如所想,可是天大一桩喜事了。

任仁瑷不敢有丝毫大意,尽量放柔音量道:“师太勿急,有甚吩咐慢慢道来。”

王二见任仁瑷这般说,只得耐住性子,勉强没让身子动来动去。

扫地尼好不容易缓住心神,尽量稳住声音道:“贫尼唐突,敢问施主贵姓?”

“小姓王,师太有何赐教?”王二漫不经心回道。

没来由问什么“贵姓”,不会是想帮我算上一卦来骗香油钱吧。你还不如明说,咱也不是在乎那点银子的人。

扫地尼闻言身子一震,嘴唇抑制不住一阵急颤,脱口而出道:“施主名讳可是上王下二?”

王二大是诧异,可是碰到了活神仙了,看来这香油钱是不能省了,不但不能省,还得给多点,正要点头问她如何得知,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喝斥,“慧因,如何又在偷懒!”显然是在斥责这扫地尼了。

慧因慌忙挥动手中扫帚,胡乱在地上划着,脚步却不舍得移开半分,眼巴巴地望着王二,只盼他能一口应是,哪怕只是轻微点个头也好。

那出声责备之尼大概是个执事,语毕已走上前来,凶巴巴道:“好你个慧因,前番犯了错,罚你扫尘思过,却敢在此胡作纠缠,偷奸躲懒!”

王二虽与这慧因素不相识,但气不过那执事盛气凌人模样,顾不得去应慧因,侧目道:“我自有事不明,请教慧因师太,何来纠缠一说!”

那执事倒也不敢对王二无礼,合手道:“慧因受罚之身,扫得地上尘,便是尽扫心中尘,施主禅心,贫尼或可一参,还望施主莫阻慧因修行!”

一番话听得王二似懂非懂,却也挑不出毛病来,又不甘显得自己没甚学识,便随口应道:“这地上哪来的尘,不过是师太你眼中有尘而已。”

王二本是讥讽执事尼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倒不想这执事尼闻听之后,一副茅塞顿开神情,恭恭敬敬单手施礼道:“施主大有慧根!善哉,善哉!”

王二听她赞赏,半是得意半是好笑,咱有慧根?莫不是想让我来你们这感业寺出家罢,只可惜,便是我肯来,你们这一大帮尼姑,收个和尚在里面,算的是哪门子事!当下不在理会,迈步离去。

慧因显是不甘心,有心追上求个答案,却碍于执事在旁,便是唤住王二亦无法再作言语,又怕漏了口风引来大祸,踌躇片刻,终究是没敢随来,怏怏随着执事尼回转。

任仁瑷不敢肯定,但自觉事有蹊跷,临行前又望了慧因两眼,记下了模样,暗忖回头再与王二说,终有水落石出之时。

王二想是仍觉得那“慧根”一说甚是好笑,行了十余步,忍不住一阵大笑,回首对任仁瑷道:“媚娘没寻着,倒寻出条‘慧根’来了,不若咱们就此住下了,一起出家算了,哈哈~”

任仁瑷见他言语间音量有些高,连忙“嘘”声示意禁声。

王二明白过来,吐了吐舌头,下意识探手掩口,却是没注意到不远处台阶上坐着的武媚。

“媚娘”二字入耳,武媚本能地一怔,怕是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瞬即省转过来,自是惊喜交加,呼地弹起身来,待要上前问个究竟,王二等人却已走得远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反叛的大魔王信息全知者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你老婆掉了五胡之血时代奸夫是皇帝终末忍界玄尘道途盖世双谐绝对一番
相邻小说
龙极纹身列强代理人血之沙漏万里大宋天道残剑赤城狂兽真仙废材魔术师通天仙道我的妹妹是阴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