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轻轻, 叶儿簌簌,林中小溪, 潺潺流动,波光涟漪。
溪水底下, 清澈透明,石块光滑,鱼儿摆动着尾巴,自由自在。
蔡向梦走到昨天坐过的那个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她喘着气,身上都是汗, 尽管是夏日, 但是林子里面比外面要凉爽,所以风一吹,再加上刚才的惊吓,让她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觉得衣服贴在后背确实难受, 就拉开包,拿出自己早上放进去的衣服,觉得自己的先见之明真是顶好的。
关兴思坐在蔡向梦的身边,他也跟她一样被吓得不轻,坐下去后,就顺势往后面倒去,这地方都是繁茂葱绿的野草, 有点扎人,但是还可以忍受。
他睁眼看着上方,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偶尔调皮的阳光倾泻而下,带来几分舒暖。天空蓝的就像玛瑙,上面点缀着朵朵白云,就像棉花糖一样。关兴思小时候很喜欢吃棉花糖,每次有小贩推着棉花糖经过家门口的时候,他爸爸总会给他买一个吃。在他年幼的记忆里,爸爸跟棉花糖一样,是他最甜蜜的念想。
后来啊,关兴思在心里暗暗叹口气,后来爸爸失踪了,棉花糖也封存在了他的记忆角落,不再被他想起。
他动动鼻子,偏过头,野草摩挲着他的脸,有点痒,还有些痛。
他看到方修站在昨天的位置上,从他的角度看,方修整个人特别修长,关兴思觉得方修这人也挺奇怪的。说他不多话吧,刚才跟那民宿老板你来我往说了一大堆,说他话多吧,平时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关兴思琢磨不出什么来,索性坐了起来,又脱了运动鞋,将脚放入溪水中,凉凉的感觉瞬间让他全身都舒坦起来。
“爽啊!”鱼儿们并不怕人,很快就围了上来,啄的关兴思痒痒的,他笑了起来,“这感觉不错,跟鱼疗一样,而且还是免费的。”
方才的惊恐害怕慌张在这舒缓的环境下慢慢平息褪去,蔡向梦也学着他的样子脱了鞋子躺在草地上,平缓着心情。
他们没有急着去找那传说中能带来好运的锦鲤,大概是因为这里□□谧,太舒服了,所以忍不住想要停下来静静地感受。
方修盯着溪水中央的大石头看,依旧湿漉漉的,似乎有谁带着满身的水汽在那里躺过一样,真奇怪,昨天这样,今天也这样。
略过石头,他又往溪水中央看去,寻找着昨天的锦鲤,溪水里有很多锦鲤,还有各类不同的鱼类,有些他说不出名字,有些是他曾经瞧见过的珍贵名品。
它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这里的生活环境水质跟它们的需求不一样的,但是那些名品却依旧活的很好,而且比人们精心饲养的还要好。
不过,这地方能养育出这么奇特的锦鲤,自然也能养活这些所谓的名品。
他的目光从一群鱼儿身上落到另一群鱼儿身上,但是始终没有找到那条鳞片会发光的锦鲤。方修忍不住沿着溪边走了起来,边走边看着溪水里的鱼儿。他从蔡向梦跟关兴思的身边路过,那些在啄着他们脚丫子中并没有那条锦鲤。显然也是的,方修并不觉得那条锦鲤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冥冥中,他就觉得那条锦鲤是与众不同的。
那些鱼儿啄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没有意思了,便纷纷摇摆着尾巴离开,这一批离开后,下一批又好奇地又涌了上来。
关兴思跟蔡向梦说着话,瞧见方修路过时,顺口邀请道:“去哪儿啊?过来一起躺着啊!超级舒服的!”
方修摇头说不用,他想自己走走。
关兴思也不强求,继续跟蔡向梦说着话,蔡向梦拿出相机,躺着拍了几张天空的照片,美滋滋地跟关兴思欣赏着。
方修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他停住脚步,发现自己离关兴思他们挺远的了,但是他还是没找到那条锦鲤。方修有些不甘心,他看向前方,这条小溪很长,他有些看不到尽头。
他回头高声跟关兴思说自己往那边走走,关兴思跟蔡向梦正说的热火朝天,随意地冲他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方修收回目光,抬起腿继续走着。
越往那边走,树林越是繁茂,溪边野草野花遍地都是,蜜蜂蝴蝶翩翩飞舞,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而小溪也越来越窄,每五六米会出来一个一米多深的小水潭,鱼儿也越来越少。
方修不死心,他想走到尽头。
不知不觉,林子里起了薄雾,太阳似乎被云朵掩藏住了,所以连带着光线也被遮挡了起来。
他回头看来时的路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而前方的路,也是同样的朦朦胧胧。
方修继续前行着,雾越来越浓,他视线所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唯有耳边潺潺的流水告诉他,他没有走错方向。
方修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面前的浓雾似乎有些褪去了,他听到哗哗的水声,格外的响亮,他心中一动,伸手拨开面前的雾气,不自觉地快步走去。
小溪没有尽头,但是他却站在了这里,看着从山上蜿蜒流下的水流哗哗,他的面前是个水潭,比关兴思泡脚的那个还要大,还要深。
他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那条锦鲤就在其中,它摇摆着尾巴,水面波光粼粼,那一抹艳色仿佛是世间最纯粹的色彩,美得让人心驰神往。
这个大水潭的中央也有一个大石块,有一部分微微凸出,可供人平躺。上面湿漉漉的,好像被人用水打湿了。
方修黝黑的眼眸看着那锦鲤,一眨不眨,专注认真。突然,谭中起了雾气,笼罩其上,朦朦胧胧间,方修好像看到了白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瞧见一青年身姿慵懒地依偎在石块旁,那艳丽妖异的鱼尾轻轻地晃动着,鳞片在发光,莹莹润润。
他白色的衣服被水打湿,湿漉漉的,动作间就会沾湿石块,他微垂着眼帘,神色淡漠,眼角的鳞片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流光溢彩让人无法忽视。
方修屏了呼吸,耳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像是能灼烧出一个洞来。
但是男人似乎没有发觉到他一样,依旧懒懒散散,他微微用力,从水中跃起,落在石块上,侧躺着。
水珠流淌过鳞片,然后掉落,方修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直到胸口传来闷痛感,方修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忘记了呼吸,他也不敢大声吸气,唯恐自己惊到了他,只是小口小口地吸着。
突然,他听到咔嚓一声,他顺着声音看去,居然瞧见了对面有一男人拿着相机在拍照,那人穿着老套,相机老旧,这样的牌子早就被市场淘汰了。
方修看着他咔嚓咔嚓,放下相机的时候,他却瞧不清那人的脸,仿佛有雾遮脸,让他怎么也看不清。
等他擦擦眼再仔细看去时,那人又不见了,等他回头看向石块上的青年,那人也不见了。只余石块上一滩的水,证明着有人曾在上面呆过。
方修心一慌,就想往前走去,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叠声的呼唤:“方修,方修,你醒醒,方修!”
方修迷迷糊糊地睁眼,瞧见关兴思跟蔡向梦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见到他醒来后,关兴思松了一口气,“哥们,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方修坐了起来,目光在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了昨天他跟段勤雪看那条锦鲤的位置。
他——他明明不是从这里走过了吗?怎么会躺在了这里?
“刚才我看你绕着这地方走来又走去,还以为你闲着没事干无聊撑得慌。没想到你突然就倒了下去,然后怎么叫也叫不醒,吓得我跟向梦冷汗都要出来了。”关兴思跟蔡向梦聊天的时候,看到方修一次又一次地从他们身边路过,也没多问,直到他们突然听到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声后,才惊讶地发现方修突然昏倒了。
方修莫名地有些怅然若失,所以他刚才是在做梦吗?可是,在这个地方走来走去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在梦中一直往前走着,反映到现实就是他在这里走来走去吗?
方修说自己做了一个梦,他一直沿着溪边往前走着,然后林子里起了大雾,他看到了那条特殊的锦鲤,后来就被你们叫醒了。
关兴思拍着他的肩膀,有些兴奋道:“你梦到锦鲤该不会是要走大运吧?”
蔡向梦有些怕怕道:“可是我为什么觉得方修刚才在这里走来走去像是被迷了心智一样,有点可怕。”
关兴思抓抓头,“好像也是啊!说见到锦鲤有好运的,不就是那个民宿老板吗?如果不是他这么说,我们也不会想着要再来找那条锦鲤啊!你们说,那个老板是不是在诓我们啊?”
方修垂下眼帘,“如果他真的是骗我们,那他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来找锦鲤呢?”
“说的也是啊!”关兴思呐呐道,“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