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回房了, 徒留屋里一群瑟瑟发抖的人在那里想东想西。
方修原本也想跟着苏酥过去,但是关兴思抓着他不放, 追问他,苏酥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的这么多?
看苏酥的年纪, 跟他们差不多,也不像是犯案者,更不会是刘德权的亲人,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方修想起他跟苏酥的第一次见面,眼睛细细碎碎地在发光,“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直觉告诉我, 他不会伤害我们。很多时候, 我们可能还需要他的帮助。”
众人知道方修说的没错,但是不管是苏酥的语气,还是苏酥知道的东西,都让他们太害怕了。
李艳刚握着脖子上的玉器不舍得松手, 他有些偏激道:“他明明知道所有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不帮我们解决?让我们处在这样害怕的境界,他很开心吗?他是不是变态啊?”
方修咻地冷下脸,只反问他道:“他有什么义务帮你?你是他的谁?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遇鬼这么大的事情,你让一个跟你素昧平生的人帮你,你是以为自己多大魅力?”
段勤雪抱紧了自己, 缩成一团,并且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手脚也变得酸痛起来,但是她却不舍得松开自己,“可是苏酥他明明知道所有,他只要跟我们说一下,就好了。他为什么那么自私不说?”
方修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霎时间,段勤雪只觉得身处冰天雪地一般,冷的发颤,“他刚才跟你说的还不多吗?没有他说的,你们还傻不愣登地打算明天去找关爸爸的鬼魂。他要是真的自私,就不会告诉你们那么多。这会儿我倒是庆幸他说的不多,不然救下来的,也会是白眼狼。”
李艳刚气急败坏道:“方修,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值得你在这个生死关头这么维护他!你别忘了,要是解决不了那个鬼,你也会死的。”
方修嗤笑一声,“那个鬼找的是你,关我什么事情。没听到苏酥说的嘛,你八字阴冷,容易被鬼附身,你还不巴巴地握着那玉器躲在民宿里别出去。”
“你——”李艳刚气到脸变形,可是没法反驳,因为方修说的都是对的,他八字容易招鬼,他怎么敢出去?
眼看着自己一个人怼不过去了,李艳刚忙看向关兴思他们几个,想要寻求帮助,刚才谈话的时候他便看出来了,关兴思跟林一席对苏酥也是有意见的,到时候他们六个人一个阵营,方修才一个人,完全是压倒性的数量。
“关兴思,你难道没话可说吗?你难道就不想让苏酥帮你找到你爸爸,解决所有事情吗?你要呆在这民宿等死吗?每天看着害死你爸爸的凶手在你面前晃荡却无能为力?你甘愿吗?像个懦夫一样!”李艳刚的话很有煽动性,最起码方修瞧见关兴思不自觉握起的拳头,跟闪烁的目光便知道他的心在动摇了。
不过也是,自己的父亲被人害死,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孤魂野鬼,任谁都备受煎熬。一旦得知能够解救他的方法,怎么会放过呢?
眼看着就要窝里反了,蔡向梦连忙道:“你们消停会儿,人家苏酥什么时候说过他能解决一切,什么时候说过他知道所有,你们这是病急乱投医。他好心告诉了我们那么多,不是让你们恩将仇报怨恨他不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你们不觉得本末倒置,不觉得可笑吗?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凭什么拉上他?关兴思,说句难听点的话,如果我们不是同学,如果我不是有点喜欢上你了,我又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准备明天跟你一起去找你爸。夏云跟林一席愿意帮你,因为他们心善,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你爸爸,他们不怕你爸会伤害他们。可是换做别人呢?谁会那么好心地陪你,哪个不是听到有鬼就吓得屁股尿流。你们想事情前,能不能带一下脑子啊?”
话越说到后面,蔡向梦越是有些激动,她本来就是个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的性子,她向来觉得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事情。
夏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别激动,“是啊,关兴思,向梦说的对,如果换做是别人,听到有有鬼,我怎么可能还冲上去。因为你是林一席的室友,因为我知道你跟向梦有点关系,向梦又是我朋友,所以我才会帮你的。可是你真的没法要求别人也像我们这样对你好。太难了!”
明明关兴思都快被自己拉入阵营了,可偏偏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句的,又让他动摇起来,李艳刚气的鼻子都歪了,“你们这是在说风凉话,死的不是你父亲,我叔叔的鬼魂要害的不是你们,所以你们才站着说话不腰疼。搁在你们头上,你们不怕吗?”
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感觉确实不好受,蔡向梦忍了忍,看在李艳刚被鬼这么折腾的份上,勉强不跟他生气,她隐忍道:“怕有什么用?苏酥不是告诉过我们解决的方法了吗?要不你就去找你叔叔的尸体,要不你就去找刘德权证明他是杀人凶手。你现在冲我横有什么用?”
李艳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死心地想要游说关兴思,关兴思大吼了一声:“好了,都住嘴,李艳刚,这事方修跟向梦说的对,我们没理由要求苏酥帮我们,他说了那么多,已经算是对我们不错了。他也提出了解决方案,就看我们自己怎么做了。”
蔡向梦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没有看错他。
李艳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咒骂道:“你是被女人迷了眼吗?这种生死关头,讲什么道德,讲什么义气,干脆直接地把他绑过来逼问他不就行了吗?我们总是有办法撬开他的嘴的。电视里的满清十大酷刑都是白看的吗?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你给我清醒点,在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他说的唾沫直飞,捶胸顿足,恨不得给关兴思一大嘴巴子。
方修听了他的话,神色越发的冰冷起来,眼神锐利,如同冷箭一般射入李艳刚的心脏,他走上前去,站在李艳刚的面前,方修比他高大,这么面对面站着,瞬间就让李艳刚觉得压迫感极强,更不要说那双冰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让人毛骨悚然,“你——你想干什么?”
方修嫌恶地看着他,像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些人的嘴脸是这么的难看,“我告诉你,祸从口出,要是你嘴巴在这么乱说话,可能在你叔叔杀害你之前,你就没命站在这里了。”
说完,方修轻蔑地扫了他的脖子一眼,见他害怕地握住那玉器后,冷冷地够了勾唇,随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李艳刚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关兴思难以置信道:“李艳刚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一条命,就这么伤害别人吗?”
李艳刚抬头,额上全是汗水,蔡向梦他们正一脸不赞同甚至嫌恶地看着他,李艳刚擦擦脸,突然笑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别一副我很高尚你很低贱的样子,我就不信到了生死关头,你们不会这么干。现在你们还能假仁假义地说出这么多,不过是因为那个鬼没有威胁到你们的生命罢了。如果你们像我这样,恐怕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就想要绑了苏酥逼他救自己了吧!大家都一样,别五十步笑百步。我只不过是提前把你们想说的,说出来罢了。”
林一席看着李艳刚那副模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开始也是觉得李艳刚说的对,还想劝劝关兴思,苏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大家可以找他问问,为什么不行动?但是看李艳刚现在这样子,他知道了,他心中的询问,可能跟李艳刚所说的有些出入。
倘若苏酥真的不说,他是没办法做到像李艳刚那样绑了他,虐待他,可能是因为就像李艳刚说的那样,因为没有危及自己的生命,可能是因为他这二十几年来的教育告诉他,人不可以这么自私自利。
蔡向梦阴下脸道:“李艳刚你自己恶心,就别搭上别人。我算是知道你叔叔为什么想要附身在你身上,因为你跟他一样,骨子里都是那么恶心的人。苏酥没有说过不帮我们,你连问一句都不问,就这么判他死刑吗?”
李艳刚激烈道:“他那个样子像是会帮我们吗?”
“你不问,又怎么知道不会?他都说了明天警方回来,你要是怕,你就让警方保护你啊!现在在这里冲我们大家吼,有屁用啊!”
李艳刚喘着粗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每一个人,他森然道:“行,你们不怕,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他就握着玉器往外面走去。
段勤雪红着眼睛,一脸憔悴,她看了众人几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蔡向梦没拦她,因为她知道自己拦不住,有些人心里已经认定了,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次简单的旅行,会变得这么复杂,人心也会这么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