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她大声问道,一边走近去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这个人竟然是百里息凉。
“王……”红药惊慌的想要行礼,却被百里息凉一个手势阻止了,他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红药不要出声,又用眼睛瞟了瞟屋内。
红药顿时明白过来,百里息凉是怕声音惊动了屋内睡着的梁小影。
“随我来。”百里息凉用口型道。
红药点了点头,跟上百里息凉的脚步。
到了院外,百里息凉止步。
“王爷。”红药行了个礼。
“她怎么样?”百里息凉背对着红药问道。
“小姐她很好……王爷您为什么不亲自进去看看她呢?小姐她现在很需要有人在她身边……”红药忍不住一时嘴快对着百里息凉说道,说完就后悔了,万一王爷怪罪下来,自己可就惨了。
百里息凉没有发怒,却只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她现在不想见本王,就这样让她安静的歇几天反而对她好。”
原来这几天王爷并没有如传言中的忙着宠幸新娶的侧妃,而是一直守在小姐的门前。
看着百里息凉的样子,红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深爱着小姐的,虽然她带给小姐的全是伤害。
“王爷,奴婢有个请求。”在心里拼命的给自己打了打气,红药突然给百里息凉跪下了。
“说吧。”百里息凉稍微有些诧异。
红药身体有些发抖,可还是壮着胆子大声的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求王爷放小姐离开吧!”
“你说什么?”百里息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就凭你一个奴婢,也来跟本王发号施令?”
红药吓得动也不敢动,可是小姐伤痕累累的身体浮现在眼前,她没有退缩,继续说道:“王爷若是真心爱小姐的话,自然是知道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
百里息凉怒极反笑:“那你倒是说说,本王放走她,怎么就对她好了,外边可没有锦衣玉食供她享用!”
“王爷应该知道,小姐她要的不是锦衣玉食。”红药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小姐是这世界上对奴婢最好的人,奴婢怕小姐继续留在王爷身边,早晚会丢了性命!”
一声巨响,百里息凉身边的大树赫然被震裂了一道口子。
“她不会!”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百里息凉的牙缝里蹦出来的。
“滚!”百里息凉狠狠的说,他本来是想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可是内力凝聚在掌心了,突然想起了梁小影那双怨恨的眼睛。
不,他不能让她再恨自己了,一想到梁小影恨着自己,他的胸口就窒息般的疼痛。
红药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抬眼看着百里息凉充满血丝的眼睛,再没有忤逆他的勇气,只好慌慌张张的磕了个头逃也似的离去了。
看着红药跌跌撞撞的背影,百里息凉眯起眼睛。
“小影,你会一辈子待在我身边的。”
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梁小影就这么无端端打了一个喷嚏。
“恩……谁在说我坏话呢?”迷迷糊糊的嘟哝了句,翻了个身继续会她的周公去了。
话说红药离开后,百里息凉心情郁闷,反复回味着红药的那番话。仔细想想,好像梁小影受的所有伤害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恶,一定有方法可以弥补的。他不能眼睁睁的放她离开,于自己或于朝政,都决不能。
正当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好听的女声。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
百里息凉竟像是被人重重一击,脚下步子都有些蹒跚起来,他急切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平静的湖边是一袭水蓝色的缥缈身影。
那声音继续吟道:“……”
百里息凉不知不觉中跟着那着水蓝色衣衫的女子一起吟诵,恍然间,时间好像倒回了几年前,也是这湖边,温婉的女子站在自己的身侧,神色忧伤的吟诵。
记得当时的自己轻柔的揽过她的腰身,坚定的对她说:“还有我在,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我们两人会一起坐看江山如画。”
现在想来,那句话真是刺得人心疼,那是他没有做到的誓言。
湖边的女子听闻有人来和,转脸向这边看来。
百里息凉看着那个婀娜的影子,眼眶泛出晶莹的液体。
“秀慈,你终于回来了。”
可是当他狂喜的跑过去时,无情的现实却冷冷打碎了他的美梦。
“王爷。”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眉眼。
不是她,不是她。
百里息凉的心一下子坠入了冰窖之中,是自己愚笨了,已经失去的东西,怎可奢望能够再次回到自己身边呢?
迅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百里息凉摆出了平时的那副扑克脸。
“你是何人?”百里息凉不带感情的问。
“呵呵……”女子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夫君竟然不认得贱妾呢。”
“你是狄拉斐罗?”百里息凉挑眉问道,这才注意到女子鼻翼以下的部分蒙着浅蓝色的纱巾。
“正是妾身。”狄拉斐罗淡笑着向百里息凉福了一福身,神色中竟是出奇的坦然和清婉,丝毫没有受冷落后的委屈的愤怒。
百里息凉不由得微微讶异。
狄拉斐罗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迎上百里息凉探究的眼神。
有什么东西直穿心底了。
不远处,一个穿着墨色宽大袍子的男人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隐隐泛着银色光芒的眸子竟如大海般深邃莫测。
又过了几天暗无天日的生活,梁小影终于觉得自己原地满血复活了,这几天在床上躺得,都快成废人一个了。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在不用面对外人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忘掉所有难过的事。
“红药,我想吃豆腐!”梁小影伸了个懒腰,嚷嚷着。
“知道啦,小姐,红药马上去给你做。”红药笑起来,小姐终于恢复了活力,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开心。
“不要!”梁小影嘟起了嘴,“我要吃城北三巷里那家的麻婆豆腐!”
“可是小姐……”红药有些为难。
“我不管,我就要吃那家的麻婆豆腐!”梁小影干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天知道,以前这可是她最擅长的事情,每每硬是会逼得昊然随了她的意,她也是看准了昊然耳根子软,常常这样欺负他。
“好啦好啦,知道了,红药这就去给你买。”红药果然招架不住,无奈的出门去取衣服了。
“小姐,红药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的在屋里呆着啊,别去危险的地方!”红药极不放心的嘱咐道,这几天王爷好像很忙的样子,也没有来息禁阁蹲点,留小姐一个人她还真有些心慌。
大概是自己多虑了吧,红药想着,走出了院门。
看着红药远去的背影,梁小影挑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红药,真是越来越把本小姐当成小孩子了。”一边不满的自言自语,一边在床下鼓捣起来。
床下有一件黑色的袍子和一双黑色的靴子,是梁小影之前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生怕被红药发现了拿去扔掉,所以偷偷藏了起来。
当时只是觉得黑色的袍子很帅气,所以才留下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意外的派上了别的用场。
城北三巷,正是上次梁小影遇袭的地方,离王府也算有一段距离,红药这一去一定不会很快回来。
迅速的把袍子套好,靴子穿好,梁小影借着秋天阴沉的天气出了门。
悄悄的摸到西苑来,梁小影心跳得很快。
自己一身黑的装扮,又把帽子戴上,放在现代这副装扮要是被自己看见了,一定会以为是某个专门偷女生内衣的猥琐大叔……
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梁小影无言的抽抽嘴角。
西苑里还是和新婚那天一样,人少得诡异。
隐隐听到有琴声传来,梁小影好奇的摸了过去。
原来是狄拉斐罗在抚琴。她依旧是一袭水蓝色衣衫,蒙着浅蓝色的面纱,十指纤细如玉,在琴弦上温柔抚过,看得人失了心神。
就连一向不太喜欢古典音乐的梁小影也被吸引在那里,直到琴声结束才恋恋不舍的准备溜走。
要走之际,却听见了熟人的声音。
“公主真是好才华,琴声能入人心啊。”梁小影一惊,竟然是百里混蛋的声音!
忍不住贴着墙根,凑过去一只眼睛看着角楼上的俩人。
佳人抚琴,美酒作陪,百里混蛋还真是好福气!
“王爷何出此言,莫不是妾身的琴声让王爷想起了故人?”狄拉斐罗淡笑着问。
“是啊,是想起了故人。”百里息凉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如此的怅然。
“那王爷就跟妾身说说,是什么样的故人,值得王爷如此心心念念的挂在心上。”狄拉斐罗优雅的收起放在琴上的双手,眼眸含笑的望着百里息凉。
百里息凉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狄拉斐罗的眼眸,脸颊渐渐凑近,最后吻了上去。
梁小影是惊讶了一下,痛了一下,然后就迅速无视了它。
她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的。
转身离开。
在快要触碰到狄拉斐罗隔着面纱的红唇的时候,百里息凉突然停了下来。自己在做什么,吻她?
定了一下神,百里息凉看向狄拉斐罗的双眼,那双眼睛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浅淡的笑意,看不出欣喜,也看不出失望。
到底是为什么,刚刚他竟然情不自禁了,情不自禁的想要吻她,因为透过她的眸子,好像看见了多年前的另一个人。
秀慈,秀慈。这个名字又一次的在百里息凉千疮百孔的心上撒上了厚厚的一把盐。
“时候不早了,本王要回去处理公务了。”百里息凉负手说道。
“妾身恭送王爷。”狄拉斐罗福身行礼。
看了看她柔软的身躯和美艳的面庞,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就一挥袖子回自己的琉璃阁去了。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梁小影匆匆的赶回了息禁阁,该死,竟然忘记了时间。
太好了,红药好像还没有回来,梁小影贼笑,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身上的黑袍,胡乱的塞到床底下,然后爬上了床,捂上被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