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秋了, 南方的天气开始转冷,今天还下了场雨,空气中带了水汽, 湿冷瘆人。
办公室开了暖气,温度得很高。
沈在方才会中接了盛闻言的电话后,便让她在办公室里等着他。这会推门进来,果然见盛闻言已经在了。
只是, 她没乖乖地坐着, 而是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这里原的毯子,睡得正香。
沈在无声地扬了扬唇,想起方才在电话里这人还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原以为, 这会进门会看见她哭成个泪人,而自己又要替盛天和“哄孩子”了。
走近后, 沈在没叫她, 只是在边上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但盛闻言睡得浅,边上了声响她便很快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便看到了沈在,他今天跟平里在公司时穿的不一样,这会他只穿了件白色的圆领毛衣,很休闲的款式。袖子遮盖到一半的手掌, 露骨节明,干净白皙的手指。
此时他右手正捏着一个圆杯, 杯里还冒着氤氲热气。
难得在公司是慵懒的状态。
盛闻言掀开毯子,在沙发上坐好了,声音带着刚醒的喑哑:“你怎么没叫。”
沈在又倒了杯茶,推到了她前面:“润嗓。”
“喔……”
“很难过?”沈在回头看她。
盛闻言愣了下, 点头,但又很快摇头:“不道……说不来。”
眼前的孩些迷茫,眼睛水汪汪的,却没了灵气。
而室内温度原很高,她盖了会毯子,素净的脸颊被热红晕,所以这会整个人看着,像个只会眨眼的瓷娃娃。
沈在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李小盼葬礼上那个小姑娘。
哭得脸色涨红,眼泪横流,那会,眼睛也像现在一样,漂亮却没灵气。
“如果爸电话给你,你可得说真的工作……”说到这,盛闻言又停了停,道,“算了,这会他们应该都在庆祝,哪时间计较这些小事。”
沈在放下了杯子:“之前跟你说过的话,记得吗。”
“什么?”
“你未必不行。”
“……”
沈在说:“你可以很优秀,也可以让你家里人都道你不比男孩子差。”
盛闻言沉默了下来,他说的话,她然都记得。
沈在:“而且,自己努力这件事也不是仅仅为了给家里人看。别人什么看法其实也不要,要的是你要活得好,即便没盛氏,你也可以活得很好。”
“像你一样吗。”盛闻言问。
沈在:“不用像谁,像自己行。”
“可想像你……觉得你这样很酷。”
“想像?”沈在望着一派严肃的孩,淡笑了下:“那继续努力吧。”
“好啊,跟你学呗,你看着。”盛闻言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沈在道:“你要做到不用看着,也可以做得很好。”
“那不行。”盛闻言说,“没老板盯着,可能懈怠了,需要别人看着。”
沈在轻摇了下头,果然是没长大的小屁孩。
“哦对了,下周末是老夫人生了吧!”盛闻言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
沈在:“你怎么道。”
“她跟说的,还专门发了邀请函给,让一起去过生。”
沈在些意外,她母亲过生邀请函只会发给老一辈的人,至于小辈们由老一辈带来好了,小孩们还接不起母亲的邀请函。
可盛闻言,母亲却是单独发的,可见她是真心喜欢她。
沈在:“既然这样,那你去吧。”
“你肯定也会去的吧。”
“会。”
“那太好了,到时候麻烦沈总顺便把捎上了。”
——
盛家即将添丁的事也不道怎么的传了去,不少朋友竟然还发消息来问盛闻言她小妈是不是怀孕了。
盛闻言道大多数人是看看热闹,毕竟她这算是“老来得弟(妹)”了。
原,她是真郁闷真嫉妒,可那天见完沈在后,又发现自己不是那么在乎了……时候,她也觉得很神奇,似乎沈在说的话,总能把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躁动压过去。
一周后的周末,赵顺慈生。
老太太这次的生在自家老宅,庄园的院子够大,足够邀请一大波的客人。
盛闻言和沈在到的时候先去里间给老太太祝寿,把精心挑选的礼物给了之后,又陪着说了好一会话,这才去了外头玩。
赵顺慈看着盛闻言去,拉着沈在道:“这姑娘真好,选的礼物也很合的胃,沈在,你可得多看着点,以后给咱们树亦老婆。”
沈在眉头浅皱,似乎是不喜这类事。
边上的沈函听着却是笑了:“妈,你这都给树亦找好老婆了啊,大哥道吗。”
赵顺慈:“这姑娘多好啊,长得漂亮,又跟咱们树亦是同学,很合适啊。”
沈在淡淡道:“树亦不是朋友了。”
赵顺慈:“啊?朋友?哪啊……喔你是不是说那个叫念蕾的小姑娘?”
沈在:“应该吧。”
赵顺慈:“没在一块呢,问过树亦的,还只是朋友而已。这两人以前是高中同学,那姑娘吧,看着也不错,但是是更喜欢闻言一些。”
沈函无语道:“哎呀妈,这事不用你操心,人小孩喜欢谁自然更谁在一起了,你瞎安排什么。”
“那不是跟闻言看对眼了吗。”赵顺慈拍了下沈在,“诶儿子,你尽尽力,树亦最听你的了,你要是拾掇拾掇,这两人肯定戏。”
尽力。
他尽哪门子的力。
沈在懒得再理会,说:“先去了。”
“诶你先别走,听到没啊。”
……
今天赵顺慈大寿,来了不少达官显贵,平里跟盛闻言相熟的那群富家小姐们也跟着长辈来到了现场。
“诶?这不是闻言吗,来了啊。”对头郑琪也在,一脸假笑,好像跟她是三姐妹。
盛闻言敷衍地嗯了一声。
而郑琪这么一开腔,边上人自然都看了过来。
沈云霓、沈树亦,还沈树亦那朋友白念蕾都在,一溜烟地都望着她,盛闻言随手拿了杯饮料,给众人都了个招呼。
沈树亦朝她点了点头,最近,他在家里总听奶奶说起盛闻言,奶奶似乎很喜欢她,且总是意所指地让他多去找她聊天。
而从奶奶那,他也听说盛闻言在小叔那做得很好很认真。
沈树亦些疑惑了,因为从赵顺慈那听到的盛闻言跟从友人那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对盛闻言这个人的认些错乱了。
偶尔他也在想,或许,她不完全是自己认为的那样玩不恭。
“闻言,你今天这身可真漂亮啊,诶,跟念蕾正好同个色系呢。”
郑琪夸她,准没好事。
果然,这人下一句便是:“诶,你们俩是不是各个方面的品味都很像啊。”
这话,在场人点脑子的都能听明白是什么意。
各方面品味……不是说对人的品味。
两人都喜欢沈树亦,可沈树亦显然是排斥盛闻言亲近白念蕾,所以这些话结合起来,是在盛闻言脸的意。
盛闻言自然也听了郑琪的讽刺,她嫌恶地看了她一眼,道:“都是美嘛,品味点像也是自然的。不像些人啊,长得丑品味又差,穿得跟白切鸡似得,还自以为天仙下凡。”
郑琪今天穿得是白裙子,一下子被戳中了:“你说什么——”
“哦不是说你啊,是说刚才进门时看到的阿姨,哎,不敢恭维。”
郑琪被嘲讽穿着气得要,但又不好发作,忍了忍又想起了什么,阴阳怪气道:“闻言,今天你父母都没来,你来了啊?”
说着又不等她回应,自顾自接道:“哎呀都忘了,你小妈怀孕了,你爸把她太后捧着身乏术了吧。啧,也只能派你这个闲人过来了。”
盛闻言面色微变,她最讨厌别人提什么怀孕了。
郑琪:“请教一下,什么感觉啊?这都要弟弟了,慌不慌啊,老实说要是个后妈,后妈又再给搞个弟弟妹妹来,得气。”
盛闻言冷笑了声:“不好意啊,不是代表们家来的,跟你不一样,是代表自己来的。”
“代表你自己?”郑琪闷笑了声,“你什么好代表的。”
“什么好代表的你不道,但这家的主人道啊,管得着吗你。”
郑琪脸上的笑也崩不住了,逮着能嘲讽盛闻言的机会,她舍不得放过:“装什么呢,这家主人不在这吗,你跟人的关系能多好。”
盛闻言:“沈家剩沈树亦和沈云霓了?”
“那不然还是赵老夫人亲自给你发贴啊,人认识你吗。”
“确实是母亲亲自发贴,请问,你什么意见。”
人声和音乐声交错间,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一怔,回眸看去,只见一个男子从不远处走来。
他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袖子挽起,最上一颗扣子也没扣。跟现场西装整齐的客人相比,他显然自然随意得多。
但即便是这样随意,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郑琪记得这个人,那天在酒吧,她见过。而且她也牢记家里长辈交待的,来沈家后如果遇到了沈在,一定要好好招呼。
于是她连忙道:“沈,沈先生,你好……”
沈在走了过来,先是不满地看沈树亦和沈云霓:“你奶奶亲自邀请的是今晚的贵宾,你们这样招待贵宾的?”
沈云霓震惊地看着盛闻言:“什么?小叔,她……”
“点教养,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沈在这话说的点了,沈云霓和沈树亦对视了一眼,下便不敢再吭声。
沈在训完自家小辈,又看了郑琪:“不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
郑琪心一紧:“,父亲是郑起斌……”
“哦。”沈在道,“那看来是你父亲对们邀请的名单些意见了。”
“没,没的!不是的!”她哪敢把这事惹到父亲身上,这要是让沈家人自此对他们家看法,她不得被她爸。
“是,是没搞清楚,不好意……”
郑琪吓得脸都白了,她哪里道盛闻言竟然真的是赵顺慈亲自邀请的。
除了郑琪之外,其他人也都惊讶。
盛闻言不是跟沈树亦都没戏了嘛,怎么跟沈家关系反而更亲了的样子。
“走吧。”沈在懒得跟一群小辈再说什么了,他转身往来处走去,但走了一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又回了头,“发什么愣。”
盛闻言这才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去哪?”
沈在轻扯了下唇角,一股子公事公办的态度:“盛小姐,你跟走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