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春已逝,夏将至,燕京本有两大王府,一为燕王府,二位沐王府,燕王府不必多,便是那朱棣,而这沐王府,乃是那明太祖养子,沐英的受封,那沐王乃是“平西候”后又因平定南疆有功,追封“黔宁王”子孙世代承袭,纵观整个明代,沐王府均镇守南疆,唯独一时异,便是永乐,朱棣即位后,永乐元年,朱棣便派遣沐王府沐晟分兵又攻云南交趾,打下多数重镇,生擒伪王黎季犛,定了南疆,沐晟也因功封为“黔国公”,且那沐晟有一虎子,名为沐清朔,仗义疏财,功夫非凡,成祖朱棣便把他封在燕京,虽没给兵权,但在燕京也是统领一方豪杰,且那沐清朔行迹江湖,沐姓多有不便,便多化名穆清雪与人交,人道拆了东墙补西墙,这也生得不少麻烦,便是和那自由帮会的穆家多有混淆。
这一日沐清朔带侍卫燕京街边闲走寻步,但看街边一处百姓堆积围观,似是有何大事。
沐清朔便停下步子,吩咐侍卫探看,那侍卫不时便回,禀报道:“前面有几人卖艺杂耍,惹得众多百姓围观。”
沐清朔见那百姓众多,堵塞街路,哪里是寻常的卖艺,和侍卫们开口道:“寻常卖艺哪有如此众人,定是贼人煽动,与我速去探看一番。”罢,便领侍卫们步前瞧看。
且看那人群围绕中之中,确是几人卖艺杂耍,沐清朔数看,共有五人众,四人皆漠北异族打扮,树一长杆上面缠了一块大布,上书:“蒙古绝技,圆月弯刀”八个字,沐清朔乃扒开人群,窜进探看,众百姓见沐清朔身后尽是带刀侍卫,谁敢拦路,纷纷让开。
清朔瞧看那五人中,有一人束发布衣,装着看是中原打扮,卖力吆喝道:“蒙古秘传绝技圆月刀法,全套教习只需五十两官银,初来此地,也卖刀数把,尽皆蒙古打铁秘术制作,居家旅行防身必备。”只看那人身旁一女子,蓝衣白帽,手抱数把铁刀,身后乃是一人摆摊而坐,又一人护着大批兵刃,又一人身形魁梧,坐在那白布杆子下瞧看那众多百姓报名学刀。
沐清朔看罢,心中大怒,想到:“定是那鞑靼贼人,来此蛊惑民心。”便想指挥那侍卫,一齐拿了他们,但转念一想:“此时百姓意图学刀买刀者众,我若兀自拿了他们,百姓必然不服我,岂容我会他们一番,以正视听,是非昭雪。”
但看沐清朔步上前去,侍卫尽皆跟从,清朔又是挥手示意侍从止步。
那吆喝卖刀之人见沐清朔腰间配剑,身披战服,又是带了一众侍从,便停了吆喝,和那清朔道:“阁下来买刀,还是学刀?”这卖刀众人,正是那完颜雪、阿塔木哈、拓跋破、西克腾,和那卢绫剑,原是那鄂伦春族长听了绫剑建议,便照着绫剑弯刀锻造了不少,拿来燕京集市,借以卖刀教刀,敛些银两,多年来华北这边多受北方游牧掠袭,百姓对那异族甚是怕的,也便敬畏他们的技艺,不出所料,绫剑一伙人摆摊卖刀授艺,惹了不少百姓前来。
“我非买刀,也非学刀。”沐清朔步进绫剑,讲道。
绫剑既然已敢市井摆摊,自是想了后果,如此这般借人们畏惧漠北异族的心理卖刀授艺,也是想得必惹官府捣乱,官府也无非索些好处,但绫剑看得这沫清朔衣着似武官,又是带了带刀侍从,这般前来,似乎不是那寻好处而来找麻烦。
“既不买刀,也不学刀,那便是来捧场的啊。”绫剑回清朔道。
“我听闻蒙古鞑子早被我太祖皇帝逐出中原,阁下又以败者兵刃来我中原售卖,岂非笑话?”沐清朔接着道。
绫剑听了这几句,便知端倪,心想:“这是定是军中人士,以为我等为那鞑靼之人来此图谋不轨。”绫剑心中思索,想如何对答。
“我们可不是蒙古鞑子。”此刻却突闻这一句,乃是那西克腾起身道,这西克腾膀大腰圆,身材比那沐清朔高大太多,清朔身后侍从见他起身,尽皆手握向腰间刀柄。
“既非鞑子,何以又卖鞑子的兵刃。”沐清朔见那西克腾言语不客气,便厉声道,此刻清朔身后侍从尽皆抽刀,但看那清朔又是挥手止住,众侍从刀抽一半而停住。周边百姓见此无不惊骇,哑口无言,谁也不敢动弹。
那阿塔木哈、完颜雪见此均紧张不已,唯那拓跋坡仍是没得反应,静看沐清朔。
“你是来找麻烦的吗?”西克腾步上前去,绫剑出手拦住西克腾步子,那西克腾瞪着双眼,盯着那沐清朔。
“古人有句话得好,不以成败论英雄,刀打得好,刀法精妙,便值得售卖,便值得传世而用,这位仁兄硬拉太祖和那蒙古鞑子,未免牵强。”绫剑掷地有声,和那清朔讲道,没得半惧意。
沐清朔领会这话,便回道:“好,那你我二人单独较量一番,且看你这刀法如何,我今日带的是令军佩剑,剑身纤细无力,只为华丽而作,你若连我这剑都敌不过,也便休得在此蛊惑百姓,还是拿你那刀回漠北卖吧。”清朔言毕,抄出佩剑,但看那剑金炳琉璃,剑身细长有四尺,但剑上无锋,纹着狻猊,显然是将领指挥所用。
“那只好受教了。”绫剑从那完颜雪背后拿下一把弯刀,那柄弯刀显然陈旧,刀身上不少磕痕。
眼见二人几欲出手相斗,在旁静观的拓跋坡打量那沐清朔多时,身法动作,未出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绫剑也虽身有武艺,但恐非敌手。
拓跋坡起身而道:“二位且慢。”绫剑回头一看,拓跋坡走上前来。
拓跋坡朗声道:“这位官爷虽以细剑斗弯刀是牵强之举,我看不是。”
沐清朔看那拓跋坡身着番邦服饰,腿上绑着灰布,又是这番言语,开口便道:“你什么意思?”
拓跋坡开口道:“这弯刀乃是马上兵刃,你以细剑直戳,弯刀哪里能挡。”
沐清朔回道::“你既自知弯刀敌不过我大明单剑,还来此卖什么刀?”
“我们卖刀,不是用来敌你明剑,乃是狩猎防身之用。”拓跋坡讲道,又是走进那沐清朔。
沐清朔见拓跋坡贴近自身,心中不快,手腕欲抬剑,却被那拓跋坡伸手攥住手腕,沐清朔但感手腕吃力,回敬力道,又感手腕被指力抓住,十分疼痛。
沐清朔心想:“这异族是何士人,竟然指头上有如此力道,且听他言语。”便收手回剑,开口讲道:“这位兄台不像鞑靼人,你是哪族的。”
拓跋坡拿那清朔手腕之时,也感到一股内力集聚,又见人已收手,便道:“鞑靼,我与那鞑靼不共戴天之仇。”
“此话怎讲”沐清朔听闻疑惑,挥手示意身后侍卫收刀入鞘。
“我乃是鲜卑人,那鞑靼恶贼如草原的凶狼,掠我牲畜,杀我族人,占我家园,若非鞑靼那群恶贼,我又何以沦落流亡到此地。”拓跋坡咬牙切齿讲道。
沐清朔左右思量:“这人功夫如此高强,这身边众人也都该差不了,又是被鞑靼残害家族流亡来我大明,何不尽皆收入,必有作为。”
沐清朔“哈哈”两声,收剑入鞘。
“官爷这是嘲笑我们么?”拓跋坡见沐清朔突然发笑,心中不解。
沐清朔从腰间掏出一打银票,一把拍给绫剑,绫剑看得这银票绝非数,也是不解,那沐清朔抖索披风,道:“你这弯刀,我全数买了,银票没数多少,但肯定够了。”
那怀抱弯刀的完颜雪和那一旁的阿塔木哈都是愣住了,唯那西克腾朝那沐清朔讲道:“你这几张白纸换我们的刀?”
绫剑听闻西克腾这话一笑,开口和那沐清朔:“阁下一会儿我这刀不好,一会儿又要包圆买了,实在费解。”
但看那沐清朔又是“哈哈”一笑,朗声讲道:“这刀既然有助狩猎防身,实在是民之所需,我且买下,给在场众人尽数发了,就算我送的了。”
那众人听得这话,便议论纷纷,有的不解这突然变故,有的夸赞那沐清朔心系百姓,有的论那沐清朔果然仗义疏财。
完颜雪瞧看绫剑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绫剑便和那完颜雪道:“把这刀尽数发了吧。”完颜雪了头,把弯刀分给百姓,又是从哪阿塔木哈身后袋子中倾出一堆弯刀,又是发了,一旁的西克腾两眼瞪大,但没言语,众百姓争先恐后领了刀,有的怕有变故立时散去,也有数人仍是围在此处。
“敢问英雄尊名。”绫剑毕恭毕敬,和那沐清朔道。
“燕京沐王府,穆清雪”言毕,沐清朔转身便走,侍卫尽数跟随。
众百姓看那沐清朔走了,也便稀稀拉拉的散去,只留得几个一心想学刀法的年轻人留了下来。
“绫剑兄弟,他给了多少银两。”拓跋朔和那绫剑道。
绫剑听闻,便了一下那沓银票,张张上书“大明通行宝钞”写着十贯字样,粗略一看,约有三十来张,这便是三百贯,且那一贯便是一千铜钱,这三百贯钱,即是三百来两官银,此时永乐年间,朝廷一品大员年俸不过千石,也就是个二百来两,知府一级月俸不过二十石,这三百贯钱,可不是个数。
绫剑回那拓跋朔道:“这些银子,能换万斤米。”绫剑罢,众人惊愕,那西克腾更是叫道:“一万斤大米?”事实上,远非如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这绫剑此刻乃是算的错了,这三百贯钱,少换得八、九万斤米。
“哈哈,那甚好,真是遇得贵人啊。”拓跋坡心中欢喜露于言表。
绫剑见众人觉这银子甚多,心中思量一番,便把那一沓银票递给完颜雪,道:“完颜妹子心细,且收好这银票。”完颜雪接过银票,藏于衣服怀中。
西克腾、阿塔木哈也是欢喜,阿塔木哈走过来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在这燕京找个地方歇息吧,明日再回碧华谷。”
“寻个客栈便可。”绫剑道。
这是,那几名想学刀的年轻人中走出一人,穿着短裤,上身赤露只披肩一个手巾,道:“我家正巧是做客栈的,今晚大伙可去我那歇一晚,算我请了。”
绫剑听此,头道:“如此甚好,谢过兄弟了。”
众人便寻那客栈而去,今晚便欲在燕京留住。
此时已是入夏,燕京这地方,冬天冷,夏天热,沐清朔回了沐王府,便忙脱下衣服,吼了一声:“与我更衣。”只见身边窜出几个下人忙给那沐清朔还上清凉的衣服,清朔又是吩咐道:“把这衣服收了,明日穿夏服,你们这群奴才是想热死我的。”
“王爷,今日是我吩咐他们没给你换夏服的,天气骤热便换凉装,容易伤风。”只见房间端雅走出一人,粉簪绣衣,眉目清秀,似水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