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什么?
明修诣几乎都要崩溃。
他已经及冠, 加上这一年在外的历练,早已经将该懂的和不该懂的全都懂得差不多,方才那场景和对话,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明修诣自幼在明峡岛长大很少出门,离这种云雨之事最近的一次, 是在被抓去魔族过云江的时候。
那是他虽然眼睛被毒瞎了, 但耳朵还能听到, 在被关在笼子里等死时,曾听到过关押他的几个魔族席天慕地的放肆交.媾。
那些声音根本止不住地往明修诣耳朵里钻,让他恨不得让魔修把自己耳朵也给毒聋,好过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而现在,明修诣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就这么直直撞上这么一出, 更惊悚的是,那人是他的模样。
明修诣狼狈地从识海中退出来,脸都吓白了。
因为明修诣灵力的不断消散,宫梧桐羽睫轻轻动了动, 好像有清醒过来的趋势。
明修诣当即一个激灵站起来, 确定好宫梧桐很快清醒, 活像是被狼撵了似的跑出去。
院子里, 睢相逢已经和他“女儿”交流好了感情,瞧见明修诣满脸慌乱地跑出来,疑惑道:“怎么?师尊调戏你?”
明修诣:“……”
明修诣有口难言,直接溜。
内室,宫梧桐清醒过来的时候, 明修诣已经不在身边,他揉揉眉心,虽然还是困倦, 但比之前好上太多。
他没思考明修诣为什么不在这里,一旁的玉牌出一阵光芒。
是云林境。
宫梧桐神识进玉牌中,见云林境罕见的一脸严肃,蹙眉道:“什么事?”
云林境道:“越既望呢?”
宫梧桐含糊道:“应该在外边玩吧……怎么?”
“他的本命牌……”云林境抬手将越既望的本命灵牌拿来,隐约能瞧见上面的裂纹,“有陨落的征兆。”
宫梧桐彻底清醒。
“不可能。”宫梧桐沉声道,“我看过他的未来,他不会死在这里……”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云林境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不会死在这里?
那会死在哪里?
但这个时候他也来不及多问,道:“他的灵骨罕见,不仅能够锻剑,更能随意重塑灵骨,不可让其落在不怀好意人手中。”
宫梧桐手指轻轻动了动,沉默一下才抬眸一笑,淡淡道:“放心吧,在我眼皮子底下,他能出什么事儿?”
出了玉牌后,宫梧桐随手裹上外袍出了房门。
睢相逢正在给他的新“女儿”起名字,宫梧桐快步从他身边掠过。
睢相逢见他要出门,疑惑道:“师尊?这么晚您去哪里?”
“没事。”宫梧桐朝他笑笑,“等会就回来,乖乖看家。”
睢相逢心大好哄,闻言忙点点头:“嗯嗯。”
宫梧桐握着玉箫,仿佛是出去散步完似的溜达着出了宅院。
明修诣围着院子逛好几圈,脑海中依然全是那挥之不去的旖旎场景,他怀疑自己要走火入魔,沉思半晌终于打定主意还是找师尊问一问。
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未来?
若是未来他敢欺师灭祖对师尊不尊重,现在就该及时止损,让师尊将自己这个未来会大逆不道的白眼狼逐出师门!
打着这样“大义灭自己”的主意,明修诣神色肃然地回到了主院,刚好瞧见宫梧桐出门时的场景。
明修诣蹙眉道:“师尊去做什么?”
睢相逢还在那没心没肺地摆弄灵草,歪歪脑袋:“不知道,出去玩吧。”
“这么晚出去玩?”
“师尊行事的风你没习惯吗,他子时都能把我拖起来让我给他做早饭。”
明修诣:“……”
明修诣犹豫三,是跟上去。
宫梧桐和越既望有弟子契,直接用弟子契纹去寻人几乎是缩地成寸转瞬便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荒郊野岭,几个芥子零散摆在周边,旁边的乱石上有篝火焚烧后的痕迹。
芥子洞府有隔绝旁人窥探的阵法,没有主人准许陌人也法进去,宫梧桐看着那墨蝶扑扇着在一处芥子上落着,即想也不想地拔出了玉箫,手指一震化为一把玉剑。
明修诣落后了一步,等到他过来的时候,恰好瞧见宫梧桐面无表情地握着剑,一股如同狂风骤雨似的剑意猛地拔地而起,毫不留情地朝着面前的芥子洞府劈过去。
明修诣一愣。
宫梧桐做事太过随心所欲,根本不去想后果是什么,眼睛眨都不眨地用了十成十的灵力,剑意汹汹直接将面前的芥子劈开。
灵力猛然炸开,芥子直接被劈成两半,而后光芒一闪,一群人凭空出现在原地,各个一副晕头转的模样。
越既望就在其中。
芥子的主人是个一身黑袍的剑修,好一会反应过来自己的芥子竟然被直接劈开,悚然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整个三界能够劈开芥子这种虚幻境的寥寥几。
剑修颤颤巍巍看握着玉剑劈芥子的人,视线最先落在那双妖异的异瞳和玉剑上,他看起来像是认出了宫梧桐的身份,但看看宫梧桐这身素雅至极的打扮,有些不敢确认了。
他也不敢动怒,只能怯怯道:“敢问是小圣尊吗?”
宫梧桐瞥他一眼:“你是谁?”
这便是默认了,剑修险险提起一口气,陪着笑道:“我只是一介散修,微名不劳小圣尊挂齿。”
这本是客套话,宫梧桐却一点头:“嗯。”
剑修脸都要笑僵了,心想听闻小圣尊宫梧桐性子桀骜张狂,此番一见果然如此。
一旁的越既望后知后觉认出来宫梧桐,连忙跑过来行礼:“师尊?您怎么来了?”
宫梧桐面无表情看着他,抬手将玉剑化为玉箫,狠狠在他肩上抽了一下,冷冷道:“我不来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越既望捂着肩膀满脸茫然。
宫梧桐视线在面面相觑的众人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身上,他玉箫一指,冷淡道:“他是何人?”
那个男人看起来神智好像不太正常,披头散发根本看清楚脸,在所有人都在看宫梧桐的时候,他却孤身一人蹲着看地上的石头,时不时发出几声嘀咕,听不清是什么。
剑修顺着玉箫看过去,解释道:“他也是来参加剑道赛的,虽说疯疯癫癫的,但修为很高。”
宫梧桐似笑非笑看着他,淡淡道:“给你们个忠告,若不想死的太惨,最好先杀他。”
剑修一愣。
宫梧桐没有多说,直接揪着越既望的耳朵,拽着就走。
越既望鬼哭狼嚎:“师尊!师尊这么多人呢给我留点面子……师尊饶命!我错!”
宫梧桐拽着他御风而行,冷冷道:“错在哪里?”
越既望捂着耳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宫梧桐这么气,肯定错不止一件事。
他只好挑自己觉得最大的错说:“不该擅自跑出来玩。”
宫梧桐懒懒掀眼皮瞥他一眼。
越既望余光扫到后面跟上来的明修诣,眼睛一转福至心灵,立刻一指明修诣:“但我和小师弟说过,让他告知您我出去比赛,他不会没和您说吧?”
明修诣:“……”
明修诣平白无故被扣了一口大锅,满脸一言难尽。
宫梧桐气得差点把越既望的耳朵拧成田螺旋:“蠢货,你那个疯子是好相与的吗?他……”
他没说完,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越既望高抬着手想要去解救被师尊揪得热的耳朵,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袖子层层叠叠往手肘处堆去,露出肌理明的小臂。
——那小臂内侧,隐约露出一道红线缝合过后的针脚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