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旧还刺眼的红, 也不知那多少人的鲜血晕染，最终成就这样的红色。
郁詹急促地呼吸着，赶在最关键的刻, 一把将下坠的故接在了怀里。
天知道, 当他看见故被九晟天尊一掌击落, 内心升腾而起了怎样的绝望。
不过好在，这些绝望在看到故还活着的一瞬终放下了心。
红光从他身后照射出来，照亮他一路奔波的狼狈与疲倦, 大概放下了心的缘故, 他看着故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后知后觉的愤怒登就压不住了。
可偏生故连这点子愤怒都不给他机发作, 一口鲜血吓得郁詹七魂去了六魄。
他们刻其实还悬在半空，见状，郁詹哪里还敢发什么脾, 立刻将故抱进怀里，怀抱热切宽大，带着一种足以抚慰人心的强大力量。
故骤然被这样的怀抱包裹, 愣了好一, 反应过来回抱。前所未有的归属与安全感随着郁詹的动作将故牢牢包裹，尽管，他们刻，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稳稳落地, 故感觉到郁詹手有些抖，也到了他不稳的吸声, 他想，郁詹大概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只同故说了三个字。
“疼不疼？”
大概痛觉已然麻木, 除了刚吐血那一下，故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
但或许方仓皇一瞥看见的郁詹脸上的怒意实在过吓人，让来迟钝如故，竟然也破天荒地起了些求生欲，或许这三个字一下砸进了故心里，砸得他微微一愣下，无师自通地小心抓住了郁詹的衣角。
“疼……”
他说这句多少带了点博取同情的元素，这对故来说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过去的漫长人生里，从来没有那样一个怀抱，可以让故完完全全地放松与依赖。
可故知道，眼前的这个怀抱可以。
尽管故从来都不软弱需要他人同情的人，可在现下，在这个最不合宜的刻，故对这个怀抱，贪恋痴迷到了极点。
只他只想稍稍地示个弱，鲜血却有如开了洪的大坝，一张口，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故有些愣住了，傻傻地捂住嘴，殷红的血却渗过他的指缝，一路淌到了郁詹的身上。
“我……”
迷茫地张了张嘴，故清晰地看见郁詹的目光从怒未消迅速转成了惊慌，在为故查看了一番伤势后，从怒未消上升到了熊熊大火：“你刚干什么了？！”
故：“……”
没什么，就想自个爆。
博同情没有成功，反而暴露了自己干过的好事，郁詹显然炸了，喊了声006让它疗伤，站起身来，要往九晟天尊那边去。
故见状哪里敢让他走，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郁詹，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布满了担忧，看上去憔悴脆弱。
他伤得实在太重，如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痛得额角冒出冷汗，口中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淌，看上去仿佛随都可倒地身亡。
但故好像感觉不到这些，一门心思想要拦住郁詹。
他怕郁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熟悉的清香带着微苦，一次将故包裹住。
他以为自己抓不到郁詹，毕竟他走得那么急，那么快，但事实却，一见故这个样子，郁詹就赶忙折返，撑住了故踉跄的身子。
“他……不……”
“我知道。”
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故急切却断断续续的语，郁詹温柔地撩起了故有些散乱的发丝，轻声道，“我知道他不渡劫。”
他说这句的候始终看着故，看着他眼中的焦急，看着他满脸的担忧，不禁伸出手，用他那故要长上些许的指尖轻轻拭去了故嘴角的鲜血。
曾几何，故这张脸上，除了呆就木，没有任何表情。
可现在，有担忧，有焦急，还有些许帮不上忙的无力与愧疚，郁詹从未如深刻地意识到，故变了很多。
而这些变化，都因为他。
鲜血没有因为郁詹的擦拭而消逝，反而越擦越流，越流越多。
郁詹叹了口。
这声叹息中有无奈，也有宠溺，索性也放弃了擦血，郁詹轻轻俯身，在故唇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唇与唇紧密相接，一道温润的灵力渡入，几乎立刻，就让故的伤势得到了缓解。
郁詹吻他意只疗伤，只吻着吻着，就忍不住陷了进去，以至越吻越深，越吻越沉迷。
浓浓的血腥味在郁詹唇齿蔓延，他也不嫌弃，好像一夜，就治好了他那严重的有些过分的洁癖。
隐隐约约，故好像见了两道抽声，一道离得近，006发出来的，至另一道，隔得太远，故分辨不出，也没有精力分辨。
修士的自爆其实爆的体内的内府，那里储存了修士的元灵，灵力的来源与根基，故虽然没有真的引爆，但到底引起了内府的动荡，进而牵动了九晟天尊在他胸口处留下的伤势，将体内搅得天翻地覆，这也故为什么血流不止的原因。
这些理论上的知识，每一个修士刚刚踏入修炼道就必须要学的课程，并且一学就十几年的，不比凡人的十年寒窗来得简单，可故个半路穿来的，什么都没学过，以至连自己为什么吐血都不懂。
郁詹一边吻着他，一边心想，等事了，得给故找个师父，好好教导教导。
不过这伤势虽然看着吓人，对一个大乘期而言，却也算不上十分严重，郁詹调出了自身的元灵，嘴对嘴渡给了故。
与故安静内敛的元灵不同，郁詹的元灵热切而富有攻击性，一进入，就强势地冲刷过故破破烂烂的内府，迅猛而不容拒绝地开始修复。
按理来说，任何修士的内府都绝对不容他人进入的，但故的元灵却对这外来的元灵异常欢迎，两股强大的灵力缠缠绵绵地绕在一起，很快，就止住了故的伤势。
“放心，我有办对付他。”
许久放开故的唇，郁詹看着他，安抚地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
故看郁詹的目光带着些怀疑。
但他惹了郁詹生，不敢开口质疑，只担忧地看着他，眼尾带着刚被亲出来的红晕，水光潋滟的，好像下一秒就哭出来似的。
见状，郁詹眸光深了深，却一点都生不出来了。
无奈地在故唇角啄了一口，郁詹轻轻敲了下故的额头：“傻啦吧唧的。”
这很耳熟，在故和郁詹第一次单独呆在一个房的候，郁詹就对他说过。
不过那候郁詹的语嫌弃别扭，哪像现在，一股子宠溺的味道齁得人眼珠子疼。
想终看不下去，一阵强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故转过头，看见远处，范宏胤单手捂眼，一脸的非礼勿视。
但实际上，手缝张得塞进个鸡蛋。
对，郁詹挑了挑眉，丝毫不知什么叫做廉耻，甚至还带了点得意。
而再看故，也满的疑惑，似乎不明白这哪里来的煞风景。
范宏胤无语地发现，真正害羞的人，貌似就他一位。
范宏胤还带了个人来，离得远，故看不清模样，但就那身形来说，一看就个女人。
莫名的，故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让故眼熟的女人少少，故看着那人，忽然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郁詹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轻轻点了下头，而着二人走来的范宏胤，也证实了故的想。
却见那女子容貌极佳，美得惊人，一双眸子却没有焦距，正上一回故在九光殿中见到的，郁詹的娘亲，岚姝。
故下意识看了郁詹一眼。
郁詹倒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在故脸上掐了一把，道：“都说了，我已经找到办了。”
掐完，他示意故看看远处。
无数御剑飞行所产生的剑光在天边划过，且趋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故感受了一下，发现这里不仅有人族修士的息，魔族与妖族也同样不少。
而与相对应的，天上逐渐变淡的红光。
好巧不巧的，就在故抬头的候，天上飞过了一只很小的鸟，那故在现代没有见过的，只有四墟大陆见到的鸟。
这鸟名为碧鸪，十分常见，天生就拥有些许灵力，脑子却极其愚笨，怎么也学不修炼，不过由飞行速度逆天，极难捕猎。
有人甚至放出来，非元婴高手，绝不可抓到碧鸪。
说的人正个元婴期修士，还大门派的长老，却在放出的下一刻，就被一个筑基期修士给狠狠打了脸，为，被全大陆嘲笑，甚至还改成了童谣。
其实碧鸪的弱点很简单，就脑子不好使，一门心思只飞直线。
例如现在，那鸟直挺挺地撞上了九晟天尊的阵，然后被搅得稀碎，稀稀拉拉从天上掉了下来。
注意到了故的目光，郁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故的背部，淡淡道：“这鸟看着挺难对付，但只要找住了弱点，捕捉它们，不比捕捉路边的傻狗来得困难。”
这实在太意有所指，就差没指名道姓地说九晟天尊条傻狗，故回过头，道：“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郁詹语淡淡，“只把他那些脑残信徒一个一个打晕带走，离开了阵范围，九晟天尊没有办再那他们献祭，阵自然也就慢慢中止。”
说完，他查看了一番故的伤势。
——006一直没有停止为故疗伤，虽说现下就完全恢复不太可的事情，但去观个战，自保一下，应当没什么题。
郁詹擦了擦故脸上残留的血渍。
“想跟我一起过去吗？”
他轻声开口，悄悄观察故脸上的神情。
闻言，故好像没明白郁詹在说什么似的，愣了好一。
而等他反应过来郁詹什么意思过后，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小声道：“我可以去吗？”
郁詹从来不希望故掺和进九晟天尊的事情中来，这个故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心里却一直都很清楚的。
无论当初三天两头的不见踪迹，还后来一直不愿和故确定关系，郁詹都从来没有跟故透露过他去做了什么，目的什么。
甚至就连刚郁詹转身离开，也只同006道了一句给故疗伤，没有要让故一起的意思。
故知道，郁詹这在保护他。
但他也知道，所以要这样做，究其原因，还因为他自己的病情。
故不没有实力的人，恰恰相反，他实力比任何人都要强劲，若运用得当，他该郁詹最强，也最有帮助的一张底牌。
可偏偏，故的病情太过严重，受不得任何刺激，若让他出手，说不定非但起不了帮助，还因为他不的发病，而导致局难以控制。
这些，故都知道。
但也正因为知道，故越发不滋味。
空有一身实力，却帮不到郁詹一星半点，饶故这样迟钝的人，每每夜深人静，也看着郁詹依旧无人的屋子，整夜整夜地发呆。
“对不起。”
垂在身侧的人被人握住，郁詹看着故，眼中带着疼惜。
故失踪的这些日子，郁詹其实想了很多，也后悔了很久。
其中最后悔的，在当初故提出做恋人的候，自己没有答应。
只有真的体到被隐瞒的滋味，明白那种感觉有多让人无为力。
尽管这样的隐瞒出保护。
忽如其来的道歉，让故有些无措。
好在郁詹并没有要给故压力的意思，说完以后拉着故走了远处，那个埋葬了不知多少郁詹先辈的对方。
不过走过范宏胤前，郁詹忽然停住了，停在了岚姝的前。
二十年的对修士而言其实很短，但对郁詹，却足足占据了他大半的人生。
久远得甚至都记不清母亲的长相了。
但现下再见，郁詹发现，原来他一点都没有忘却。
只可惜，岚姝却没办再像以前那般，对着自己心爱的儿子，露出温柔的笑来。
故有些担忧地紧了紧郁詹的手，郁詹也回握了一下他。
“我找到那个可以和我共度一生的人了，娘。”
郁詹声音有些谙哑，语落下以后，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九晟天尊的背影。
“至这些年该算的账，也该一点一点，算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