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机转过脸,神色冷淡地说道,“这就是太子知晓的消息。”
秦风眉头一皱。
就听无机道,“我试探过太子,他也以为,阿阳是前朝公主之女。且以为,阿阳身上,定然有那物的线索。”
以裴秋阳的婚事为引,故意的试探,发现裴涵初原来早已知晓了裴秋阳的身世。
秦风一头雾水,不解看他,“你这意思……莫不是说她不是前朝公主之女?”
无机面色冷淡,“从今日吴大年设计令其子勾引阿阳的安排来看,以为她便是前朝之后的人,只怕已不是少数。”
秦风听到‘勾引’两个字有点好笑。
又听他道,“她的身世本就扑朔迷离,若有心人故意散播谣言,只怕会对她愈发不利。”
秦风又皱了皱眉,语气跟着变得有点儿沉重,“我知你不想她牵扯进这样的是非漩涡之中,可若她真的就是这个身份呢?若你想护她,不如早些将那东西拿到,大大方方地丢出去,引开那些豺狼的虎视,也能保她个一世平安……”
“不对。”
无机突然出声,他转过头,看向那被火舌一点点吞灭的字画,“腹中有子,泰禾公主缘何还要出逃宫外?李昌羽当时奉命追杀的,又到底是何人?”
秦风看想了想,又道,“看来还得从李昌羽那边下手。”
无机垂眸,面无表情,“尽快下手。”
秦风无奈,“你当我是打铁的啊?还能想快就快呢?”
又摆摆手,道,“若是你心存怀疑,不妨找人再去查一查?”
无机沉默。
秦风又道,“咱们的人最近动作太多,暂时不能用。不过我却有个认识的人,门路多,三教九流的消息,只要价钱给得够,就能弄来。要不要我去问问?”
……
回京之后,裴秋阳又提出想去怀宁伯府一趟。
裴涵初倒是知晓她的心思,正好还有个地方要去,便让东宫的护卫,护送她去了怀宁伯府所在的岩雀胡同。
怀宁伯出外访友并不在家,下人来通传,说是一个自称叫‘秋阳’的姑娘上门求见时,差点把怀宁伯夫人手里的药碗给惊得摔了。
“你说谁?秋阳?那不是……”
下人见着怀宁伯夫人的反应,也被吓了一跳,“那位姑娘自称秋阳,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奴婢这就让门房赶了出去……”
“立时去叫二小姐!不对,我还要亲自去迎……”
怀宁伯夫人一时也急了,忙将药碗搁下,又转过身,对床上的吕芳道,“芳儿,你先吃了药,娘亲自去迎一迎。”
吕芳靠在床头,面无血色,闻言,点头,“是。”
目送怀宁伯夫人离开后,他也坐了起来。
贴身伺候的小厮忙上前,“大公子这是做什么?太医叮嘱您一定要卧床休息,不能乱动的,您……”
“给我更衣。”
另一边,怀宁伯夫人一边命人去叫吕婉,一边亲自迎到影壁前,果然瞧见是裴秋阳立在那里。
当着大门口就要行礼,却被旁边的白芷和紫丹给扶住了。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怀宁伯夫人瞧她这样子便猜到大约是乔装而来,忙将人往后院引。
才穿过花园。
就见吕婉大笑着跑了过来,“真是九公主啊!您怎么来了啊!”
“弯弯!”
怀宁伯夫人呵斥一声,“公主殿下面前,不得失礼!”
裴秋阳失笑,按了按怀宁伯夫人的手臂,“夫人不必拘礼,我与弯弯情同姐妹,贸然前来也是多有打扰,还请夫人莫要介怀才是。”
“臣妇岂敢。”
怀宁伯夫人忙福身,又笑,“公主殿下能来,本是蓬荜生辉,怎敢介怀。殿下严重了,请殿下入内。”
裴秋阳又笑。
吕婉嘿嘿一乐,上前挽住裴秋阳的胳膊,对怀宁伯夫人挤眼,“娘,公主殿下都说了不必拘礼了嘛!您就别这么小心翼翼的啦!没得叫公主殿下不自在!”
说着还朝裴秋阳看,“是不是啊!殿下!”
裴秋阳点头,“本该随意一些。”
怀宁柏夫人无奈摇头,“这孩子,太没规矩了些。偏公主殿下还惯着她!”
“娘!”
吕婉撅嘴,“您就爱拆我的台!不许您跟着!公主殿下爱吃您做的红豆糕,您去给殿下准备些呗!”
怀宁柏夫人哪有不上心的,却还是先瞪了眼吕婉,“就你知道!”
又对裴秋阳笑:“红豆糕甜腻,殿下脾胃不好,臣妇再给您备些金骏眉解腻,如何?”
“有劳夫人了。”裴秋阳笑着点头。
怀宁伯夫人含笑答应,又看吕婉,“不许闹公主殿下!”
吕婉做鬼脸。
等怀宁伯夫人离开后,才拉着裴秋阳往自己的院子去,一边问:“殿下今儿个突然来,是有什么事么?”
裴秋阳笑了笑,“我来瞧瞧你哥哥。”
吕婉一愣,似是没想到,“您先前都吩咐人送了那样多的补品到家里来,还命太医成日里守着。怎么如今还亲自来啦?”
裴秋阳心想,上辈子自己若是不遇见大和尚,大约永远都不知道‘知恩图报’这几个字。
毕竟,在她在遇见大和尚之前的短短十几年来,只有人告诉过她都是她该得的,没人告诉过她,有些,是她要报答的。
前世的最后一夜,那一壶酒,那青梅味的淡甜,暖不了她满是疮痍的心,却让她知晓,这世上,原来,她并非是一个无恶不赦众叛亲离的罪人啊!
笑了笑,看向吕婉,“怎么,我不能来么?”
吕婉立时大笑,“能!怎么不能!我这不是怕我哥福薄,受不住殿下这般的看重和爱护嘛!”
她口无忌惮,却叫不远处准备一直默默无声被忽略的人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几人纷纷转脸。
就见,花廊外的假山下,一人正站在那里。
见她们望去,俯身行礼,“臣,参见九公主殿下。”
“哥哥?”
吕婉吃惊,“你怎么出来啦?你伤好啦?”
这大咧咧的姑娘!
裴秋阳笑着看向假山旁的吕芳,“吕大人免礼。”
说着,从花廊上的台阶走下。
众人哗啦啦跟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