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敬之一瞬间竟看得呆了。
——从前的裴秋阳不过好看而已，何时竟变得这般明艳动人了？
他愣了愣，忽而笑道，“秋阳这说的什么话，你的下人做不好，我自也是有责任该帮你管教的。你放心，定不会叫你为难。”
话音刚落，却见裴秋阳笑了一声。
文敬之看着那笑，又是一瞬间的恍惚。
接着便见裴秋阳朝她横了一眼，那眼神跟有勾子似的，勾得他一瞬间心旗荡漾。
他张了张嘴，正要再开口。
裴秋阳已然笑道，“世子似乎听不懂人话？”
文敬之一顿。
又见裴秋阳越过他，走出了暖房，站在那边明媚灿烂的百日菊前，朝他轻慢又松懒地笑。
“本宫屡次告诫世子，莫要太自以为是。你有什么责任帮本宫管教下人呢？”
那种态度，分明就是站在高处对他不屑一顾的模样。
可又不屑的正大光明，反而透着一股子坦率和可爱。
文敬之一瞬间就不甘起来。
凭什么？这本来是他唾手可得的女人！凭什么要便宜飞云宫那个和尚？
就因为他受皇帝看重？权倾朝野？
这么对着自己高贵得不可一世的女人，却宁愿去做奴做婢的去讨好？
一想到裴秋阳伏在国师脚下，卑颜屈膝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头生恨。
这副样子，若是对着他……
他忽而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来到裴秋阳跟前。
紫丹紧张地想拦，却见裴秋阳朝她轻摇了下头。
文敬之一下就走到了裴秋阳跟前，意有所指地看她，“我没有责任？那谁有责任？国师么？”
裴秋阳眼角一动，朝他看去。
文敬之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枚牡丹花拖底的珍珠耳铛，笑着在裴秋阳眼前晃了晃。
“你瞧，这是什么？”
裴秋阳看到，眯了眯眼。
文敬之又笑，“我方才去飞云宫拜访国师，无意发现的。飞云宫中伺候的仙童，说是你在飞云宫出入时丢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裴秋阳的神情。
却见她始终不过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心下顿生疑惑，可此时却已由不得他多想了。
继而说道，“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一个才过及笄的小姑娘，去飞云宫做什么？”
裴秋阳扫了眼文敬之此时得意洋洋的模样，勾了勾唇，“世子以为本宫是去做什么的？”
文敬之眼神微变，随后皱眉看裴秋阳，“你可真是一点也不检点！堂堂公主，跑去飞云宫伺候陌生男子，传出去，不叫人议论你……”
更加难听的话叫裴秋阳打断了。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文敬之一顿，想到裴欣然那张疯疯癫癫的脸，摇头，“你不必知道是谁告诉我的，总之这件事儿只有我知道，所以我今日是特意来提醒你的，千万不要再胡闹了。乖乖地跟我定亲，这事儿到我这儿也为止了。我不会介意你去伺候过国师，今后也不会再有人议论……”
“呵呵。”
却再次被裴秋阳打断。
她似乎听到了十分有趣的话来，竟掩唇笑个没停，转过脸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假山那边的一个身影，随后敛了笑容。
朝文敬之道，“世子这是来提醒本宫，还是来威胁本宫的啊？”
文敬之脸色微僵，随后又笑，“自是提醒你的。你也知晓，我心中唯你最重。那个国师，算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原本还是微笑着的裴秋阳忽而冷了眼，露出几分让人惊惧的厉色来，朝他看去，“你说什么？”
文敬之却没注意，只顾说道，“说他是国师，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不近人情清心寡欲的高冷模样。可私底下居然纵容你一个小丫头贴身伺候！你不懂事，他还不懂事么？”
还刻意说道，“说不定他私底下到底是怎样一个败劣恶心的变态，你可千万别糊涂了，只有我对你才是……啊！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裴秋阳忽而恶狠狠地踩了他的脚。
他猛地吃痛，瞪向裴秋阳，“快松开！你……”
裴秋阳一边踩还一边碾，“本宫发现你这张嘴，除了能说会道之外，还恶臭不堪！旁人都是变态恶心，你又是什么玩意儿？”
文敬之一愣，似乎没想到裴秋阳突然翻脸，还没反应过来。
裴秋阳已经噼里啪啦地开骂起来，“招惹红杏，强占裴欣然，到处散播本宫跟你尚未定下来的婚约。你倒是光明磊落，那你跟本宫说说，你这么对本宫纠缠不休，到底是图什么啊？”
文敬之心头巨震，试图缩回脚，一边道，“秋阳，你不要胡说，我对你是真心实意，再说了，你我很快就要订婚了……”
“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裴秋阳冷笑，“本宫就是嫁给一头猪，也不会嫁给你！”
文敬之猛地瞪大眼，看向裴秋阳，也忘记被踩着的脚了，“你就这么厌恶我么？”
裴秋阳冷笑，“是啊！看到你我就恶心！饭都吃不下！喝水都要吐！”
文敬之面色铁青——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样直白嫌弃地骂过。
他忽而举起手上的耳铛，“你厌恶我，就去勾引国师？你还要不要脸？就这么下贱……”
“啪！”
裴秋阳甩了他一巴掌。
文敬之也被彻底惹怒了，扭过头来，一把揪住裴秋阳的胳膊。
正好扯痛裴秋阳的伤处。
她惨叫一声，扭头忽而与他撕打起来，“放开我，你这混账！放开……啊啊啊！”
那叫声凄惨又尖利。
旁边的王万全和紫丹也吓坏了，冲过来就要去拉开两人。
却被文敬之带的两个随从给拦住。
自打上回文敬之在宫内跟裴欣然的事儿之后，荣昌太后就给他配了两个专门能陪着他出入内外宫的内侍。
而裴秋阳因着禁闭尚未过，今日出门也就只低调地带了紫丹和王万全两人。
一时紫丹两人被挡住，就看裴秋阳被文敬之扯得一下摔倒在那百花菊里头。
顿时大急。
“公主殿下！”“殿下！”
裴秋阳被花枝扎了手，却扭头朝文敬之笑了起来，“你敢打本宫！文敬之，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