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人们还沉浸在过节的余韵中,高家老宅却被曝出了撞邪的言论,并且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跟真的似的。到后来,此事越传越邪乎,十里八村竟然全都知道了。
原来,五月初十那天,高守财、柳氏老俩口,高元举一家在晚上睡觉时,听到了一个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声音,那声音时有时无、时近时远,开始他们并没在意,以为是哪个伤心的女人在哭诉。可一连三晚,晚晚如此,而且高守财或高元举曾打开房门仔细听过、看过,但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同时,他们还问过隔壁邻居听没听到那个声音,没想到却是一问三不知。
如此一来,高守财等人是吓得心惊胆颤、神思不属,变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精神立马就萎靡不振、死气沉沉起来。柳氏连忙将马神婆请来占卜下神、做法驱邪,可是一家人几大碗符水下肚,满院子贴满符咒,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晚上那个声音照旧响起。马神婆见此,直说“此鬼甚厉,不是我能对付的。”说完便落荒而逃,再不敢踏入青石村一步。
高守财他们无法,只得先从泥瓦房中搬到了高大山他们原来住的土坯房里。战战兢兢歇了一夜,再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隔天房顶上落满了一群群乌鸦,放眼望去,黑漆漆一片,怎么赶都赶不走,而且叽叽喳喳闹了四天三夜,把高守财他们吓得是魂飞魄散、面如土色,全部大病一场。柳氏更是从此以后变得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
种种迹象被村里好事的人议论纷纷,都说“这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所以降下了天罚!既是对高守财老俩口‘虎毒食子’的惩戒;又是对他们待高大山等人不慈的责罚;还是对高元举一家无情无义这种恶劣行径的警告。”直把高家老宅的众人贬到了尘埃里,再也抬不起头做人,同时也将高承祖的科举之路生生断送。
苟金蛋站在矮他半个身子的高青面前,态度恭敬、畏惧,甚至还有一丝卑微。高家老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被他转述得事无巨细、绘声绘色。他这回干得可是相当欢实啊!仿佛回到了认高杨当老大前那段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时候,不过这次他却干得有种伸张正义,替天行道的感觉。
高青看着毕恭毕敬的苟金蛋,递给他五十文钱,说道:“谢谢金蛋哥了!不过,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哟!”
苟金蛋诚惶诚恐地说道:“放心吧,我可是发过毒誓的,绝不会向外传!”而且小姑奶奶你的手段我已经见识过,想死的人才会那样做呢!
高青点点头,又说道:“这些钱一半是谢你的帮忙,一半嘛,是想让你帮我打听些消息,村里的、集市的、其他村儿的,甚至镇上的都行。”
“是打听哪一方面,还是什么都打听?”
“嗯…最好是什么都打听一下,当然,光凭你一个人肯定不够,你可以多找几个人,至于怎么做就看金蛋哥的手段啰!”
苟金蛋掂了掂手上的那串铜板,“嘿嘿”一笑:“青儿妹妹就瞧好吧!”说完,向高青拱了拱手,大步远去。
高家老宅的事,高大山等人虽有耳闻,但却并不在他们的关心之列。他们现在正忙着捉兔子、养兔子,好赚钱还债呢!
原来,高大山、张氏他们是初九归的家,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张万福一家人给他们拿的三十斤黍米、一条腊肉和一只正下蛋的母鸡。高大成等人看了,心里的暖意是直往上涌,高青更是感动地一塌糊涂。
外公张万福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他老人家从祖辈起就是石沟子村的地主石老爷家的佃户。虽然佃了三十亩地耕种,但在除去赋税、徭役以及给石老爷的地租后,根本十不存一,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就算如此,他仍想方设法将家里不多的粮食匀出一些给她们带来,怎不让她百感交集呢?
闪神的功夫,高青已被高月她们围得是水泄不通。大家挤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向她讲述着在外公家的见闻以及自己对她的思念。高青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让这种热情来得更猛烈些吧!
张氏她们两三日未见,显得也是格外亲热,几妯娌和高二妞正热热闹闹地讨论初十赶集送刺绣的事。高大牛早已迫不急待地去看他的宝贝菜园子去了。高大山则是拉着高大成,正向他询问妹妹高大妞归宁的事。
本来一脸笑意的高大成闻言却是马上黑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哼!提起来我就一肚子火。真亏老俩口做得出来,他们很早就让人带话给大妞,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哪有回娘家的道理?所以让她不要回来,一心一意待在李家相夫教子就行了。你说,有这么当爹娘的吗?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让人替我给大妞捎了句话,今年过年、明年的端午,让她将咱们这儿当娘家走动,以后老宅那边能不去就不去了!”
见高大成气得脸都绿了,高大山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他还想问问老天爷:“那两人真的是我们的亲生爹娘吗?”
正笑眯眯听着高华说话的高青瞟到高大山两人难看的脸色,心里有些纳闷,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正打算将养兔赚钱的计划向高大山他们提出来。所以,高青扬起脑袋,大声喊道:“爹,二伯,你们快过来,咱们商量一下养兔子的事儿!”
所有人听高青一喊,心神立刻被吸引,再一听到她话里透露的信息,顿时激动起来,一个个将脸憋得通红,屏气凝神等着高青下面的话。
高青站到椅子上,仔细看了一下,让赵氏将高大牛叫来后,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爹,您应该知道高杨哥教我们认字的事儿吧?嘿嘿,女儿不才,如今已经能看会写了!”说着,她抽出怀里的那本《农经》扬了扬,让高大山等人的眼里瞬时放射出万道光芒。高青清清嗓,语带兴奋地再次开口:“这本书叫《农经》,里面有一篇‘饲禽’,专讲如何喂养野兔、家禽,这两天我按照书里说的试了试,两只兔子长得别提多喜人了!所以咱们家能够养兔子赚钱了!”
高大山他们先是震惊于高青认字的天分,接着又被她拿出来的《农经》给砸得晕头转向,最后更是因她说能养兔赚钱激动地差点昏厥。过了一刻多钟,高大山等人才渐渐地缓过神,此时高月姐妹、高柏兄弟早就高兴得又叫又蹦,手舞足蹈起来。
待大家的情绪平静,高青才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野兔一年能产五到六窝,一窝差不多六到七只,多的时候会有八九只左右。但因是野生的,所以我想将兔舍建在后山山洞里。本来我是想用那些山洞来存粮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赚钱最重要,所以就先将那些山洞利用起来。
这样的话,从明天开始,大姐她们早上去打猪草的时候,还要割兔子吃的青草。同时,爹不但要与四叔去山上继续下套,看能不能多套些兔子做种兔,还要多做些兔舍出来。二伯明天赶完集,回来我就教您养兔的方法,而且您还要去找找那位相熟的曹掌柜,兔子三到六个月成熟,到时咱们就通过他将兔子销到镇上或县城里。你们看这样安排妥不妥?”
万氏笑眯眯地将高青抱下来,揪揪她的脸蛋,大声说道:“青儿这话是白问了,谁会有异议?这可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儿啊!咱们的青儿真能干,将事情安排得有条有理的。今后,咱们都听青儿的,青儿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高大山等人听得脑袋直点,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开怀、幸福的样子,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直冲云霄,因为他们明白,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