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山的决定在三天后“飞”到了南宫睿手上,随之一起的还有东方语的所作所为。甲一和飞鹰等人没有从南宫睿的冰块脸上瞧出任何端倪,只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冷飕飕的,煞是渗人!
东方语一直在焦急等待着高大山的回话,但三天过去,他等来的却是高大山自请“去江南考察,研究水稻一年两熟”的奏章。等他马不停蹄的赶到高家,却被告知,高大山一接到准奏的旨意,就包袱款款下江南了。
这避而不见的态度让东方语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变相拒绝了。情不自禁地苦笑一声,呵,他还真是小看了高青对高大山夫妇俩的影响力呀!不过,他们以为他会就此放弃,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回府后,东方语吩咐听砚,让他明天去找京城最有名的官媒,带上聘礼去高家提亲。还特别提出,一定要敲锣打鼓,声势越大越好,街知巷闻更佳!
望着有些不顾一切的主子,听砚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想了又想,牙一咬,心一横,他朝安葬袁天刚的“红枫舞秋”跑去。原来,在大事抵定后,袁安就搬到“红枫舞秋”当起了守墓人,准备在此了却残生。
可就在听砚刚走出房间,就见门房满头大汗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砚…砚管事,小的…小的看见柔嘉郡主的轿子去隔壁府上了!”
“什么?柔嘉郡主?她…她的守孝期已经满了吗?还有,她去隔壁府上干什么?”听砚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问道。
门房摸着脑袋,一脸无知样。听砚“啪”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嘴里嘟囔着:“猪脑子,这不是白问吗?还是快去告诉公子为上。”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推门进屋。
东方语一言不发的坐在屋里,兀自陷入沉思。直到听砚站到他面前,连喊三声“公子”,他才回过神不悦的斥道:“叫魂呢?怎么这么快?要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听砚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门房说看见柔嘉郡主的轿子去…去隔壁府上了。”
本还有些不耐烦的东方语“唰”的一下站起来,两眼圆瞪,指着听砚的鼻尖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她不是在守孝吗?难道已经除服了?你个狗东西,是吃干饭长大的呀,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报予我?如果坏了我的大事,你就给老子去西北待两年吧!哼!”吼完就心慌气躁的朝高青家跑去。听砚心里哀嚎,连忙跳起脚跟上。
彼时,他们口中的那位柔嘉郡主已登堂入室,傲骄矜贵的端坐上首,正同高青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个不停。
柔嘉郡主长相甜美,瓜子脸、丹凤眼、高鼻梁、小嘴巴,身上穿着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小袄,白色金牡丹彩蝶戏花曳地裙,梳着偏垂坠马髻,头戴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通身的贵族气派。在高青看来,她的娇容和曾经的余红瑶有一拼。
在高青打量柔嘉郡主的同时,柔嘉郡主也在暗暗观察高青。虽然面对的是身份、地位比自己不知高出多少倍的郡主,但高青却一点怯意也不露,大大方方,坦然自若。
柔嘉郡主的眼中,高青秀雅绝俗,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全身打扮极为素净,姿态随意得坐在那儿,像一只慵懒的猫儿般,惹人怜爱。但她可没忽略高青眼中那偶尔一闪而逝的狡黠之光以及深沉之色,明白眼前这个女孩绝不是表面上看来的无害、单纯。
看着上首一脸莫测的柔嘉郡主,坐在下首惴惴不安的张氏欲言又止。高青安抚性的捏捏张氏的手,轻启红唇:“恕我冒昧,不知郡主今日造访,究竟所为何事?而且,若我记得不错,以前我们家跟郡主并无任何交集吧?”
高青的镇定让心浮气躁的张氏放松不少。柔嘉郡主并没有立即回答高青提出的问题,看了看站在张氏背后眼观鼻、鼻观心的苏妈妈,她笑吟吟的说道:“高夫人能否暂避一下?我有些话想跟您女儿谈谈,不知可否给个方便?”
起初,张氏还有些愣愣的。她根本没想到柔嘉郡主竟会这样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等醒过神,她才弄懂柔嘉郡主的话意,忙不迭点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郡主真是太客气了!您能纡尊降贵光临寒舍,小妇人高兴还来不及呢!那小妇人就先退下,您和小女谈吧!”话毕,她朝柔嘉郡主恭敬的行了一礼,又朝高青使了个眼色,才在苏妈妈的搀扶下往门外走去。
等张氏的身影走远,柔嘉朝身边服侍的几人轻点下颌,几人鱼贯而出,她才好整以瑕的朝高青说道:“我是诚心诚意想与你恳谈一番,你呢?不该有所表示吗?”
哂然一笑,高青朝随侍在侧的飞狐、石榴挥挥手,两人依令退下。她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柔嘉耸耸肩,声音婉转:“怎么样?满意吗?这下该把你的来意说明了吧?”
当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高青两人,柔嘉原本甜美可人的表情一变,目光像两柄利剑般射向高青,不可一世的说道:“我知道东方哥哥有意娶你,但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因为他的正妻只能是我,听清楚了吗?”
耳边听着柔嘉郡主铿锵有力的宣言,高青颇有种啼笑皆非之感。再看柔嘉郡主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扬着高高的头,盛气凝人的样子,她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都特么的叫什么事儿呀?怎么东方语招惹的桃花都跑到她这儿来啦?这与她何干何涉呀?唉,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躺着也中枪啊!
心里暗自腹诽,面上却一丝不露,平静的回望着柔嘉郡主,高青故作疑惑的问道:“郡主,您在说什么?您要当东方相爷的正妻干嘛跟我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仔仔细细瞧了瞧高青的神态,发现她不似作伪,柔嘉一时间呆住了。因为高青的反应与她来时心中所想的画面太天差地别了!在她看来,若高青听到自己说出那句话,要不就勃然大怒;要不就顾影自怜;要不就苦苦哀求。可是现在呢?高青竟然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问她“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让她颇有种使尽了全力,却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感觉。
是她太想当然,还是她的人打听错了?不对呀!下属说得没错,东方哥哥这几年确实对这个名叫高青的女孩好得不像话,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总之是另眼相看,有求必应,更是在她及笄后就提出求娶之意。那么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稳定了一下心神,柔嘉郡主甩甩头,看着一脸困惑的高青,口气依然咄咄逼人:“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东方哥哥准备求娶你的事?哼,告诉你,你趁早死了那条心,我是坚决不会让东方哥哥娶你为妻的,因为只有我才配得上他。呐,若你现在好好求我,也许我还会大发慈悲的让你做个姨娘,但你若不老实,在背地里耍什么阴谋诡计,我定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
高青正想说话,却没想到门“嘭”的一声,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一脚踹开。接着东方语形色匆匆的跑进来,一把抓住柔嘉郡主的手臂,劈头盖脸的大声斥道:“谁准你来这儿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主?别太自作多情了好不好?还不快给我回去!”
看到东方语的到来正有些喜出望外的柔嘉郡主被他的一通训给说愣了,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神色也渐渐黯淡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旋儿的滚滚而下。
东方语对待柔嘉如狂风骤雨,面对高青却是风和日丽:“青儿,她说的什么话你都不要相信也别往心里去,因为那些都不是真的,而且我也不会同意。你千万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今天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我先把她带走,以后慢慢跟你细说,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说完,也不等高青的反应,扯着柔嘉郡主就朝门外走去,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高青张口结舌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客厅,心里只觉得荒唐极了,她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出口,怎么听众就被人绑走了?不,不行,她一定要把事情的原委和柔嘉郡主好好说说,这样她才能让东方语彻底放下心中执念,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想到这里,高青招过飞狐,在她耳边悄声吩咐道:“让咱们的人去查查这位柔嘉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越详细越好。还有,找个机会,我要单独见她一面,好跟她说些事。”
“知道了,姑娘,那我去了!”飞狐应声远去。
三天后,飞狐将柔嘉郡主的调查资料摆到了高青的面前。
原来,柔嘉郡主是韩文谦大堂伯最小的女儿,已年满十八,尚未婚配。迟迟没有定亲的原因,就是三年前,韩文谦的大堂伯病故,柔嘉依祖制守孝三年,所以拖到了现在。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心中属意的,非君不嫁的那个人是东方语。
柔嘉郡主性格乖张,喜怒不定。她要是喜欢你,肯定会对你掏心掏肺,在所不惜;但若是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那你就等着她的打击报复,恶整海扁吧!但她并不是个多讨人厌的姑娘,依高青所见,她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