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李氏的成纪房算是完了。唉……”坐弘化郡留守府大堂中,在主席上的李渊长叹了一口气。
李浑和李敏一门覆灭之后,如果说关陇贵族集团中哪个贵门豪族,最有兔死狐悲之感的话,那肯定是唐国公李渊家族了。同样是陇西李氏,成纪房这个支系转瞬间的衰败,让作为陇西李氏直系的李渊他们,都感到有些悲哀、不满,甚至是对杨广的不信任和不安全感。李渊不禁为自己家族的前途而深深担忧和害怕,有一种如履薄冰之感。
李渊是个注重宗亲和家族的,一个比较重视传统的人,所以李秋寒能够明白他此时此刻,因那件事所产生的心情。
李渊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大堂里沉静了一会,然后才听到李建成开口说道:“‘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这样的民谣到底是什么人传起来的?有何居心?难道是和我们李氏中的某位有过节?幸好皇上或许是考虑到影响太大和太难办,没有采纳那个什么方士的狗屁见解,对天下所有李氏下手。”
穿越到这个古代后,根据李秋寒的观察所得,发现李建成是个做事有点保守和谨慎的人,喜欢遵规守纪的照常办事,不太喜欢冒风险,而且常常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却又怀疑这怀疑那的人。所以碰到那样的事情,李建成首先想到的是谁引起的,有怎样的意图和居心,并担心会给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带来灾难。说起来,李秋寒越来越觉得李建成,和历史中所形容的形象,有很多相同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了。
“那个方士安伽陀,所说‘当有李氏应为天子’的图谶,真的有那么灵验么?”李世民口中小声嘀咕的,却是这样的言语。
坐在李世民旁边的李秋寒,听到了李世民的嘀咕不由得暗自好笑。李世民这个天生的造反派,听到那样的事情,竟然首先想到的是‘当有李氏应为天子’的图谶灵验不灵验。其对天下皇权的向往,这么早就埋藏在了骨子里,即使李世民自己不能自察,但也是在潜意识中埋藏的很深了。还好李世民今后是个心中有着天下百姓的皇帝,想到这,李秋寒不由得庆幸起来。
却听到李秀宁冷笑一声说道:“就为一句民谣一句图谶,就死了那么多人,真是天大的笑话。夺得天下靠的是民心,靠的是武力和机智,靠的是钱财和势力,靠的是招揽天下才杰,又怎能靠姓氏和一句民谣一句图谶,就能夺得的呢?如果夺得天下靠天定,那自古到今,天下群雄也不用靠争霸而得天下了。”
“对极!三妹这话说的对极!”刚才还在小声嘀咕那句图谶灵验不灵验的李世民,听了李秀宁的话立即拍手称赞起来,不过又转而说道,“不过李浑和李敏一门势力也是很大的,又手握重兵,如果说他们能趁天下大乱夺得天下,倒还真有这个可能。加上恰好又是姓李,所以才让皇上那么的忌讳,最终下了杀手。”
李秀宁顺着李世民的话,往深处这么一想,就惊呼起来:“这样的话,我们一家岂不也是……”
“正是!”没等李秀宁说出来,明白她意思的李秋寒便点头肯定,并提醒道,“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准备好怎么应付接下来皇上很有可能的发难了。”
“说的不错,这正是我现在所最担心的。唉……”李渊接过了话语,表示自己现在最担心的正是这点,又伤脑筋的叹了口气。
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除了李秋寒,他清楚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并且也早有了对策。
果然,多rì之后,李渊等人所担心的事情来了。
自从杨广率领亲征高丽的大军回到洛阳之后,满脑子仍旧是那句民谣和那句图谶的事情。虽然杀了李浑和李敏一门,但杨广还是放不下心,因为姓李的还有很多啊。除了继续追捕蒲山公李密,杨广又在想天下还有哪个姓李的能够夺得天下。
赵郡李氏一族被杨广排除了,因为包括赵郡李氏在内的四大山东士族,在隋朝特别是隋炀帝时期,势力极度的衰落和被压制,没有那个实力。
杨广又想起了自己的表哥李渊来,李渊一门和李浑、李敏一样都是陇西李氏一族,也是关陇军事贵族之一,世袭唐国公身世显赫,现在又在弘化郡留守,兼知关右十三郡军事,手握十三郡兵马的重兵大权。而且杨广听说李渊在弘化郡,搞得有声有sè,颇有政绩,深得部下拥护,并广交天下豪杰。可以说李渊一门也是有些危险的,这自然让杨广放心不下,遭到他的猜疑来。
可是杨广不能就这样明白的抓捕李渊,一是这样抓岂不是逼人造反么,二是还顾及了表兄弟的情分,于是他便下诏到弘化郡,令唐国公李渊来东都洛阳面圣,想趁着李渊来京的时候,既好控制也好观察一番。
李渊正为自己的家族,会不会步李浑和李敏一门后尘而担忧,却不想怕什么来什么,杨广竟然下了圣旨来召见他去洛阳面圣。他感到眼下的情况十分的不妙。如果去洛阳面圣,像李浑和李敏一样被杀怎么办?那岂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去吧,轻则罢官,重则掉脑袋,一家都被杀;不去吧,也是违抗圣旨,难逃一死,该如何是好呢?
李渊一时之间也是焦虑不已,没有了办法,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李秋寒给他出了一个计策,那便是装病推托。杨广现在正陷入了因为那句民谣和那句图谶的烦心担忧中,这个火头上去洛阳面圣,自然讨不了好,只有等到杨广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了,那时才会安全。
听了李秋寒的计策,于是李渊便装出得了一身重病,十分诚恳又可怜的对传达圣旨并准备接他进京的专使说,自己因为思恋亡妻窦氏,又感染了风寒,得了很重的病,需要卧床休息无法远行,不能去洛阳面圣了。然后又送了一大堆金银珠宝给专使,恳求他回去复命时向隋炀帝杨广多多美言。
专使得了很大的好处,有了一大堆金银珠宝可拿,又见李渊果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像是有重病在身无法远行,便爽快的答应了李渊的恳求。回洛阳向隋炀帝杨广复命时,把李渊如何如何患了重病,病重的怎样怎样,无法远行来洛阳面圣的事情汇报了一遍,把李渊的病形容的是十分的严重。
而恰巧就在那段时间里,天下各地的农民起义是风起云涌,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杨公卿、司马长安、刘苗王、王德仁、左孝友、卢明月等人相继起义。当时的杨广被搞得焦头烂额,心思也没放在李渊身上,听了专使花言巧语的报告,也就没去细究此事。
于是李渊暂时逃过了一劫。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