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这一次来天津身边只带了王平和李响两员大将,随行的还有一千两百名受训完毕的海军。
因为怕被别人看到,所以李栋并没有太张扬,大军到了天津之后直接驻扎进锦衣卫的天津训练大营,而李栋一行则轻装进入天津,他们并没打算惊动其他人,李栋的本意是偷偷的瞧瞧天津现在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出现不良的发展势头。
可天津现在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锦衣卫的大本营,整个大明所有的锦衣卫暗探全部要到天津受训,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若真是让李栋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天津那才是笑话呢。
况且李栋他们实在是有些扎眼,不像商人,不像读书人,也不想是勋贵,而且腰间鼓鼓的一看就都带了家伙,所以李栋他们还没进天津城门,至少让十拨以上的锦衣卫盯上了,甚至惊动了天津的治安司,最后李栋只好非常无奈的让李响亮了身份,一行人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总督府。
赵兴邦一听说李响来了天津,以为皇上那边有什么重要的指示,立刻放下公务,跑了过来,迎面正好看到李栋的一张笑脸,一个急刹车呆立在那里“皇。。。”他刚想匍匐跪下,立刻让李栋一把搀扶住“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别声张。”
赵兴邦略微挣扎了一下 “请皇上放心,这总督府内的人员已经彻查过三次了,安全的很!”说着他对着李栋大礼参拜“臣赵兴邦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幼年丧父,家产被夺,生活凄苦不堪,后来还被蒙古人掠去为奴,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人生苦难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他曾经无数次的诅咒着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待他,然而老天在磨砺过他之后,给了他不一样的人生际遇,一夜之间所有的好事接踵而至,他以一个没有功名的身份入朝为官,这在大明百年可以说是一个异数。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李栋的大舅哥,明太祖朱元璋由于担心外戚权利过重,所以规定皇家外戚不许掌握实权,可是显然这个规矩被李栋打破了。
“起来,起来,私底下我还得叫你一声大舅哥呢。”李栋笑嘻嘻的迈步进了正堂。一边走一边说“刚才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天津的发展还是很不错的,我还看到了不少外番的人在开店,商贸比我走的时候好似繁盛了许多,卫生搞得尤其好,街面整洁干净,河道里的水清澈见底,显然你是下了大工夫的,我很满意!你用心在地方上多干两年实务,等朝堂上太平了,在调你进中央。”
赵兴邦一愣,心中大喜,旋即躬身答道“多谢皇上栽培!”
“自家人,不用小心成那个样子,对了,有时间多给你妹妹写信,或者抽空进京看看她,她对你很想念,这个是她给你缝的荷包。”说着李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丝荷包递给赵兴邦。
赵兴邦慢慢的接过荷包,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睹物思人,他也很想念自己的妹妹,他对着京师的方向,匍匐跪下“臣多谢娘娘挂念!”
李栋苦笑着摇摇头,这些读书人满脑子都是纲常伦理,哪个哥哥给自己妹妹磕头的道理。
“你去把陈新叫来吧,我有事情和他说。”
“臣遵旨!”赵兴邦马上躬身下去传令去了。
李栋一边翻看着赵兴邦书案上的公文,一边问身边的王平“路上也没来的及问你,陈新的海军你到底训练成了什么样子?可别拿出来让人看了笑话。”
王平嘴角上翘,眉目间含笑“大帅,我可是按照您的法子练的兵,大了不敢说,令行禁止那是必须的!”
“见过血没?那些人打仗的本事如何?”
王平摇摇头“还没见过血,只是在军中操练过,打陆战,应该问题不大,至于海战吗?属下不习海战,所以行与不行属下不知,不过这些人的底子都是海边的军户出身,想来都有水性在身,海战应该也差不多吧。。。”
“你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海战可不是叼着刀,游泳过去和别人对砍,那里面学问可大了去了。”
王平嘿嘿的笑着。
“行了,这个你不用操心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龙太子,海面上的事情他应该比咱们熟!”
正说着,就看见陈新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纳头便拜“属下陈新叩见皇上!”
李栋一看陈新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陈新身上穿着居家的便服,衣服已经跑开了,有一只脚还光着,头发也没梳理,随意弄了个发髻,还是用筷子簪住的。
“你这是闹哪一出啊?”李栋笑咪咪的扶起陈新。
“属下听说皇上您来了,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皇上,咱们什么时候去杀韩东凯?”
李栋一愣,这小子怎么这么猴急猴急的,杀韩东凯比我还上心,李栋哪里知道,陈新就这么窝在天津,整天无所事事的都快疯了,现在李栋无论安排什么活计给陈新,陈新都会乐得屁颠屁颠的。
“听你说话的口气,韩东凯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皇上放心,只要韩东凯敢离开他的老巢,属下就敢拍着胸脯保证,他的脑袋已经不属于他了。为了保险起见,属下从。。。从我父亲那边调了五百条战船前来助战,在加上内应,韩东凯插翅难飞!不过。。。”
“不过什么?”李栋皱了一下眉头,以为还有很么变故。
“不过海上凶险万分,风大浪大,各种海风大潮变幻莫测,而且现在海盗们的各种战船都装有火炮,万一。。。万一哪个流弹正中。。。座舰,咳咳。。。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皇上您肩负亿兆国民之所望,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点怕怕,不过怕归怕,这个海我还是要出的,不只是今天要出,就是将来我还要带着你们,乘风破浪打出这片海域,我要把大明的龙旗插到大海的尽头为止!”
听了李栋的话,陈新只觉得有一股气从腹中直向头上涌,简直就要破顶而出,他脸色涨红的看着李栋“属下。。。属下愿为皇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至死不渝!”
“好,陈新,我封你为海军参将,统领新成立的大明海军!”
陈新张着嘴,呆立在那里,参将,那可是正三品的武将,就这么做官了?
“属下。。。属下。。。可属下手下没有兵啊?”
李栋实在没想到陈新居然蹦出这么一句,哈哈大笑“走吧,我领你去看看你的兵!”
天津,郊外。
大旗迎风招展,虎贲如林。
一千两百名海军士兵,头戴红缨军帽,穿着整洁的蓝白相间的海军军装,一声不吭的肃立在那里。
横看,是一条线,竖看,是一条线,斜看,仍然是一条线。
士兵们微微仰着头,军帽皮带紧紧的勒着下巴。海滩边上的太阳很毒,况且此时还是正午,强烈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滴滴的汗珠顺着脸庞落下,可没人动一下,就是眼睛也是很久才眨一下。
这种肃杀,岂是几个月前敢于想象的?
一千两百名海军士兵没有一丝动弹,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像是一群雕塑,远处青山,身边海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伴随着他们亘古常在,兵威之胜,垂百年未见。
军号突然呜咽一般响起,就听见马蹄声响,一骑健马当先,马上的人同样军帽军服笔挺,所有军官士兵的目光,如同被那人催眠了一般,都随着他而缓缓转动。
除了李栋还有谁!
李栋目光如电,在队列当中扫过,胯下马并不停步。在一切都安静不动的场面当中,只有他一骑马来回驰骋,激起烟尘。两个来回,他才勒住马翻身而下,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将士们。
李栋一句话也不说,从身后的王平手中接过一面军旗,猛的抖开,此时老天也来凑趣,海风骤起,将他手中大旗舒卷飞舞。
一条造型古朴,线条简单,舒爪张牙苍龙,飞腾在旗帜上!
李栋仰头看着旗帜,心中感慨不已。东方这条巨龙,沉睡在陆地上已经太久了,是时候让它到大海中畅游,让世界知道他已经醒了!
所有将士也都看着旗帜,一时只听见旗面猎猎飘舞的声音。旗帜上的苍龙上下翻飞,好似要从旗帜中腾飞出来一般。
苍龙入海,从此一飞冲天。
“这就是你们的军旗,你们的象征,你们的灵魂!这面旗帜,就代表你们这支军队!不管今后你们的名称如何变幻,不管多少人死去。这军旗,将永镇大明海疆!大明海军成军!”
一千两百个嗓门冲着旗帜,冲着李栋,同时呼喊,“皇上!万岁!海军!威武!”伴随着呐喊声,海风呜呜的吹动着,海浪一下一下的冲击的岸边。
这些都是大明的热血青年,他们终于有了可以追随的人,可以扞卫的旗帜了!
李栋笔直的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军旗,在许多人眼中,已经分不清他和军旗的区别了,似乎就是一个整体,而且将永远存在下去。
陈新在旁边看着旗帜,眼眶热热的。他不停的抽着鼻子,生怕自己的眼泪留下来。
李栋回头看着陈新,开口问道“陈新,你不是军人,你可知军中的令行禁止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皇上,属下看兵书上讲,令行禁止是旦有领兵将校所命,士兵们无不奋勇争先,不顾生死!”
李栋微微一笑“那是书上说的,今天我让你让看看真的!”李栋对着海军方阵高声喊道“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
刷~~~一千两百名将士整齐的转身,然后如潮一般整齐的向后涌动,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波涛汹涌的海水,一股一股的海浪正肆虐的拍打着岸边。
眼看着没有多久,最后一排的军官士兵的军靴,已经踏进了海水,可队伍没有迟疑,迎着海浪径直冲向前。
李栋就眯着眼睛看着,没有一丝一豪要下令停下来的意思。
陈新好似被点了定身法一般,张着嘴呆立在那里。海军的队列现在完全乱了,海水已经淹到了第一排士兵的胸口,陈新这才反应过来,猛的一把拉住李栋的胳膊“皇上!我明白什么叫令行禁止了!下令让虎贲们停步吧!皇上,下令吧!”
李栋不心疼,他陈新可是心疼得要命,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
李栋笑笑,冲传令兵点点头,停止前进的号声呜呜响起。
洪流戛然而止,海水中的士兵身体随着海浪一起一伏,却还尽力的保持着笔直的身姿。
李栋再次回头看着陈新,此时他心中却有些犹豫了,我真的要把这支军队交给他吗?陈新迎着李栋的目光,坚定的看着李栋,目光中没有迟疑,没有杂念。李栋慢慢的把军旗递到陈新的手中“我把这些儿郎交给你,别让我失望!”
“请皇上放心!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让此旗帜在万里海疆里扬威!”
“这些儿郎们都没见过血,明天带他们去见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