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栋回头一看原来是刘瑾。
“怎么了?”
“奴才有事奏报!”
“什么事?”
“万岁爷,皇宫大内几处宅院多有破损,是不是着工部加以修缮?”
“哦,是这事呀,最近我溜达的时候也发现了,嗯。。。这事就别麻烦人家工部了,你找谷大用,让他们建筑营来人修理,费用咱们自己出。”
“是,奴才遵旨!”
李栋刚想转身离开,刘瑾又开口道。
“万岁爷,张永把很多太监撵到南京去守皇陵,宫中人手不足,您看是不是在招一批太监听用?”
“哦,这事我没意见,你和张永商量这办吧,主要是不能少了太后那边的用人就行,我这边和两位娘娘那边有几个人就行!”
“是,奴才遵旨!万岁爷,太后娘娘说要派几位老成的嬷嬷教习两位娘娘宫中的规矩,您看?”
“哦,就照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办吧”李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是,奴才遵旨,万岁爷,关于。。。”
“你做主就好!”
“是,奴才遵旨,万岁爷,关于。。。”
李栋抬头看看天色,不耐烦的说“这等小事你一件一件拿来烦我做什么?你身为司礼监大太监,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我还有事,改天再说吧!”
“万岁爷恕罪,奴才还有件私事请万岁爷恩准。”
“什么事?你麻利说吧!”
“是关于内务府采买的事情?我有个亲戚想。。。”
“行了,我准了!”李栋都没听完就同意了
“谢万岁爷!奴才告退!”刘瑾躬身向后退去
李栋没理会他,快步出了皇宫,一阵冷风吹来,他猛的一惊,眉头一拧,慢慢的回头,看向正在远去的刘瑾。
。。。
刘瑾喜滋滋的回到自己的府邸,门房马上凑过来。
“老爷,焦大人又来拜会您了,还领了一个人来!他们两人正在书房等候!”
门房所说的焦大人,名叫焦芳,官拜吏部侍郎,和刘瑾是同乡,自从刘瑾当上了司礼监大太监之后,他拐弯抹角的和刘瑾攀上了亲戚,虽然他实际的年龄比刘瑾还大二十岁,可他还是认刘瑾做了哥哥,他每隔几天就会到刘瑾的府上小坐一会,还经常带些礼物给刘瑾,而刘瑾刚当上司礼监大太监,自认根基不足,缺少朝中奥援,所以把焦芳引为体积人,早就吩咐府中,焦芳来府可直接在书房等候。
刘瑾刚一进书房,焦芳就起身行礼“哥哥回来了!”
刘瑾一面扶起焦芳“贤弟不必多礼!”一面看向另外一个人,那人也躬身向刘瑾行礼“下官刘宇参见刘公公!”
这人刘瑾也是知道的,是右都御史刘宇。
看到此人刘瑾眉头一皱,文人不喜欢太监,尤其是那些御史们,鉴于明代出过好几个权阉,所以那些御史们整日里跟防贼一样防着太监,生怕又出一个像王振那样祸国殃民的太监。而且他们总是向皇上上书要削减太监的权柄,所以刘瑾很不喜欢这些御史。
“刘大人客气!”刘瑾不冷不热的说
看到气氛有些尴尬,焦芳赶忙出来打圆场“哥哥,这位是我的同年,小弟今天才知道,这位刘大人居然和哥哥你是本家。。。”
听了这话刘瑾只是冷笑“贤弟有所不知,我本不姓刘,我姓谈,入宫后,我义父姓刘,才跟他改姓刘,这么说这位刘大人和我义父是本家喽?”刘瑾讥讽的看着刘宇
刘宇和焦芳一脸的尴尬,都怪他们情报工作没做好。
刘瑾也不想为难焦芳“贤弟,今日你来不知道有何事?”
“哥哥,小弟的事情容后在禀,这位刘大人可是仰慕哥哥已经很久,早就想结交哥哥,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说着焦芳冲着刘宇使了一个眼色,刘宇马上从椅子边上拿起几个礼盒,好像很费劲的样子。
刘瑾一看,脸色更是难看,那礼盒分明只是几个糕点盒子,这刘宇也太小看人了,打发叫花子呢?刘瑾把脸一落,端起桌上的茶盏,那意思就是端茶送客。
刘宇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恶了刘瑾,为何刘瑾这般不待见自己,焦芳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但是为了不把事情弄僵,赶忙冲着刘宇使了眼色,刘宇很识相的对刘瑾躬身告辞。
看到刘宇走后,焦芳开口询问道
“哥哥,你好像不喜刘宇这个人?”
“哼!真当咱家是土包子不成,来拜会咱家,只拿几个糕点。。。”
“哈哈哈。。。哥哥,你这可是错怪刘大人了,你看。。。”焦芳打开那几个糕点盒子,刘瑾向里面一看,楞住了,那里面哪里是什么糕点,分明是金灿灿的金元宝。
“这。。。”
“这些大概有一百两黄金。”
“他。。。他想干什么?”
“哥哥,这位刘大人想和您结个善缘!”
“用。。。用一百两金子?”
“嘿嘿。。。哥哥您难道忘记了,您可是司礼监大太监呢!”
刘瑾好不容易才把眼睛从那些金元宝上移开“这位刘大人可交啊,改日你在把他叫到府上来,我和他小酌几杯!”
“哥哥,放心,小弟一会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哥哥,他的事情说完了,小弟还有事情相求!”
“哦?什么事情,贤弟只管讲来,哥哥能帮一定帮!”
“哥哥,吏部尚书马文升最近犯了老毛病,咳嗽不已,已经上奏朝廷,想要到南京容养。”
“这件事情咱家也知道,内阁正在商议下任吏部尚书的人选。。。”刘瑾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焦芳来找他的目的了。“贤弟,看来你是有意这个职位?”
“小弟我今年已经七十有一了,若是再无寸进,恐怕就要在这侍郎职位上终老了。还望哥哥多多成全。”
“这件事情不好办呢。。。”刘瑾沉吟着
“哥哥,若是我做了这个吏部尚书之后,以后但凡有官员任免,小弟必会暗示这些官员来孝敬哥哥!”
“这。。。咱家得好好想想才行。”
。。。
次日上午,李栋在东暖阁内看奏折,今天李栋的状态还和往常一样,看了十几本奏折之后了,眼皮逐渐变沉,浓浓的困意涌上脑海。
旁边有伺候的小太监低声说“万岁爷,奴才给您沏壶茶可好?”
“嗯。。。”李栋点点头。
那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走出了东暖阁,拐了几个弯之后,拐进一间偏房内,对屋内的人低声说“老祖宗,万岁爷倦了!”
刘瑾顺手递给他二两碎银子.
“这件事情不许和旁人提起!”
小太监轻轻的把银子推了回去,对刘瑾说“老祖宗,若是没有您,小的早被赶到凤阳去守皇陵了,老祖宗交代的事情,小的一定照办,小的可不敢收您的银子。”
刘瑾微微一笑“小猴崽子,给你,你就拿着。”
那个小太监这才喜笑颜开接过银子“小的多谢老祖宗赏赐!”
就在李栋快要睡着的时候,刘瑾进了东暖阁,低声在李栋耳边说“万岁爷,这里有一本内阁关于新任吏部尚书人选的奏折,您要不要看一下?”
“吏部尚书要换人了?”李栋晕沉着脑袋问
“原吏部尚书马文生年事已高,体弱多病,已经上了辞呈。”
“哦,那三大学士的意思呢?”
“三大学士的推举了都察院副都御史杨一清担任吏部尚书。”
“哦,我知道了!”李栋困得都快爬在桌上了。
“万岁爷,奴才以为不妥?”
“不妥?怎么不妥?”李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万岁爷,这吏部乃是六部之首,管的可是众多官吏的升迁、任免,这尚书一职自然要有万岁爷亲选才对,怎能由内阁裁定,如此这般朝中百官只会敬着内阁,而忘记了万岁爷呀。”
李栋把身子向后一靠,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
“我倒是想找个人去当吏部尚书,可是我手上得有亲信的人才行啊。”
“万岁爷,奴才倒是有个人选供万岁爷参考。”
“嗯。。。说。。。吧。。。”
“吏部侍郎焦芳,早在万岁爷还在东宫的时候,此人对您就推崇备至,极尽报效之心。”
“这个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
“嗯。。。那就这样吧,我困得要死!”
“那奴才就不打搅万岁爷休息了,这些事情奴才自然会替万岁爷料理好!”
“嗯。。。”李栋的呼吸声变得浑厚,已经进入了梦想
刘瑾微微一笑,慢慢的退出了东暖阁。
李栋猛的睁开眼睛,眼睛里一点困意也没有。“这刘瑾想干什么?”
。。。
刘瑾把这些奏折抱回自己的值房内,把那本吏部尚书人选的奏折拿出来,用红笔写上了焦芳的名字,然后高声对外面的小太监吩咐“这折子万岁爷看完了,拿去内阁!”
“是,刘公公!”
。。。
刘健等人呆呆的看着那份关于吏部尚书人选的批复。
“万岁爷属意焦芳?”
“不行,我要和万岁爷说说去,这焦芳何德何能,怎能当此大任!”刘健是个急脾气
李东阳里忙拉住刘健“刘大人且慢!”
“怎么,李大人,你也同意万岁爷的看法?”
“刘大人,万岁爷最近可曾对咱们票拟的奏折提出过异议吗?”
刘健想了想,摇摇头“不曾!”
“那为何独独对这个吏部尚书的人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呢?”
“那。。。”刘健猛的看向李东阳
李东阳微微点头
“万岁爷这是想用一些自己看中的官员,咱们已经老了,总要让万岁爷出来做点事情才行,这次咱们何不就顺了他的意思。况且这焦芳在吏部多年,熟悉部务,用他总比用一些咱们都不熟悉的年轻后生好吧。”
“这。。。”
谢迁也在旁边帮衬着“有咱们三个老不死的在这里顶着,不必怕,下面的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那好吧!请旨意刊发吧!”
。。。
当天夜里,刘瑾特意让厨子整治了几个小菜,自斟自饮着,嘴里面还哼着小曲“一朝得把权来尝。。。”
猛然间听到外面嘈杂声响起,砰,门被踢开,张永满面怒容的站在那里,外面的冷风顿时灌满了屋子。
被冷风一吹,刘瑾一个激灵,看到来人是张永,他松了一口气。
“老爷,他。。。他非要往里面闯,小的们拦也拦不住!”
刘瑾冲下人们挥挥手“这里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说着他笑着走到张永面前“原来是张老弟!快来,正好咱哥俩好好喝两杯!”
张永走到桌前,手一划,把桌上的酒菜都划到了地上,噼啪作响,地上立刻狼籍一片!
刘瑾脸色一变“老张,你发哪门子疯?”
“你还有心吃饭?!大祸临头了你,知道吗?!”
“你。。。你说什么?咱家怎么不明白?”
“不明白?万岁爷让咱家整治宫闱,把一些看着不妥当的人都赶走,你倒好,咱家前脚赶走,你后脚又给招回来!你在东宫吃的大亏,你难道忘记了?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好处?”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老刘,咱们都是一个头磕下去的兄弟,我老张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我绝对不能害你,赶快收手吧!”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跟我装傻充愣是吧?邱聚那边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焦芳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真当宫里面没有咱家的眼线?你那点小把戏也就糊弄三岁的孩子,想糊弄当今万岁爷,你那是找死!”
“你。。。你不要乱说!咱家。。。咱家。。。”刘瑾实在没想到自认为天意无缝的手段,居然让张永一下子就看破了。
张永静静的看着刘瑾,好像要看穿他一般。
“老刘,你变了!”
听了张永的话,刘瑾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我变了?呵呵。。。我变了?是我变了还是你们变了,自从咱家从东厂大牢里面出来以后,发现你们一个个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就是。。。就是万岁爷他。。。万岁爷独独信重你们,放手让你们做事情,可是对我呢,他难道忘了我是因为什么进的东厂?这一年多他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救咱家?”
张永一个耳光扇过去“万岁爷也是你能说的!”
刘瑾捂着自己脸,怒视着张永“你敢打我?!”
张永也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你疯了!你敢对万岁爷心存怨恨?!若是没有万岁爷你还在东厂里面关着呢?!”
“呵呵,那咱家到是要谢谢万岁爷让咱家过了一年多暗无天日的日子喽?”
“你。。。”
“现在咱家只不过拿回一些补偿有什么错?”刘瑾理直气壮的说
张永实在没有想到刘瑾居然变成了如此偏激的人。
“你。。。”张永摇着头,怒视着刘瑾“算我老张瞎了眼,怎么认你做了兄弟,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到了门口,头也不回的说“咱家不会去告密,不过咱家奉劝你一句,万岁爷和以前你在东宫的时候不一样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
“将!嘿嘿,卧槽马,大帅,这步棋还是您教给我的呢,您看我用得怎么样?”李响摇荡着脑袋,得意洋洋的说
“这个。。。这个。。。”李栋瞪圆了眼睛,怎么就没看到这一步呢“嘿嘿。。。咱们。。。”
“大帅,你不是想悔棋吧?”
“算了,不玩了!”李栋没好气的站起来。
李响微微一笑,转了话题“大帅,王平昨天去了成国公朱刚家里,谈得是关于近卫军招兵的事情!大帅果然没有看错人,王平没有丧失自己的原则!”
李栋满意的点点头“王平是不错!那个朱刚、郭勋等人来找过我,跟我说起过这件事情,我说要考虑一下,这件事情还挺难办的。”
李响向屋外看了看,低声说“大帅,那个刘瑾最近好像闹得很欢。很多人出入他的府邸,都在给他送礼,昨天晚上张永好像和他闹得很不愉快。”
李栋眉头一皱“派人盯紧他,我总感觉这个刘瑾在背后弄什么小动作!”
“是,大帅!”
李栋看着窗外,幽幽的说“这个人怎么就不贴心呢!”
。。。
注:我国古代有一种“端茶送客”的惯例。来客相见,仆役献茶,主人认为事情谈完了,便端起茶杯请客用茶。来客嘴唇一碰杯中的茶水,侍役便高喊:“送客!”主人便站起身来送客,客人也自觉告辞。这样的惯例,避免了主人想结束谈话又不便开口、客人想告辞又不好意思贸然说出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