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之城索拉是个十分繁华的地方。但是它不像一个城市,反而像一座淹没在黄沙之下的古城,宁静,空旷而又悠远。
索拉的清晨是没有太阳的。小时候听城内的老人说,太阳在月亮消失时会突然出现,就像光和暗从来就是对立一般。那时我撇着嘴,有点儿不大相信。毕竟随着母亲一路磕磕碰碰来到这里,难道连太阳升起的规律都不懂么?
不过我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整座城市毫无预兆的亮了起来,刚刚处于黑暗中的眼睛瞬间被雪白吞没。那阳光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就像滚烫的铁水在泼洒一样。热流涌遍了全身。
我不禁双臂大张,迎接这温暖的时刻。
母亲在一旁柔和的看着我,眼睛晶亮。也跟着我双臂大张,感受这天地之间最为存粹的热。
嗯,我不否认自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了索拉,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由于地处大陆中心,所以女神之城索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大陆中心城。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了这里。当时尚处在襁褓里的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已经威胁整个世界的神族和魔族正在我的身边进行着惨绝人寰的灭族行动。
火焰漫天,惨叫灌耳,血流成河...
具体情况由于我年纪太小,实在是记不清。不过母亲那晶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温柔的笑着,轻声细语的哄着我:
"乖,不怕。我们去找父亲。找到了他..."
说到这,母亲顿住了。她当时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悲伤被我看见,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自从那句话后,母亲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她只是抱着我,仓皇的逃。我却在她的怀里,不住的傻笑。
毕竟我什么也不懂。唯一能看见的也就是眼前的一片白,偶尔会有几点绿色进入我的视野。
森林很大,很大。入目全部都是存粹的绿色。母亲的衣服也是绿色的,不过上面却沾染了血,在绿色的森林中很是显眼。就连一头墨绿色的发,也仿佛被染成了红色。
我不明白母亲是抱着怎样的信念让我们成功躲过了"他们"的追杀。但是我可以确定,其中绝对有我父亲的原因。
我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呢?我仔细想了想,记忆中母亲对于他除了思念还是思念,但是的确没有太过于提到他的话题。但是母亲对于他的爱是毋庸置疑的,生命之树下刻着的心里写着父亲的名字便是最好的证明。
哦,对了。小时候我不识字,现在自然已经懂了。那个字是白。
白?和我的名字差不多。都是一个字。
我叫蓝。
森林就像是母亲的朋友一般,帮助她躲过了追随的噩梦。记得最后应该是逃到了一条分割森林与平原的河边。轰鸣的河水带着一丝血色奔腾而过。就像扑向猎物的兽,凶恶无比。母亲停了下来。
已经到这个地方了。这个分割我们与他们的线...
母亲望着这条河,呆呆出神。随后,她温柔的望向了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别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我有些不大明白母亲所说的这句话的含义。仅仅是呆愣愣的望着她。
望着母亲,我就觉得她是我的全世界。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害怕呢?我望着母亲,用尽全力绽放最为纯真的笑容给了她。看见母亲的笑容,我就觉得...
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让母亲一直幸福,快乐。
母亲对着我笑了一会儿,便扭过头去。她将我轻轻的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难道这就是"别害怕"的真正意思么?我望着只属于我的一片白,感受着四周越来越深的凉意,我哭了。毕竟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出于被依赖者的离去,我这个依赖者只有这种方法来试着唤回母亲最温暖的怀抱了。
河水奔腾的咆哮声压过了我的声音,我感到嗓子有些哑,轻咳了几声。
太阳应该是觉得已经完成了使命,所以早早的就回去了。今天,是夜来的最快的一晚。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有两个钟头了。尽管我坚信母亲不会丢下我不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的不敢置信也变成了现实。
我,被抛弃了!
星星逐渐爬满了天空,月亮也露出了它的真容。我的天空终于不再是一片平淡的白,而是一片深蓝色的布,上面布满了金色的点。
很好看。
但是,我该怎么办呢?正当我惶恐不安间,我被人抱在了怀里。我再一次看见了我的母亲。
她不是抛弃了我么?我疑惑。在黑暗中,她晶亮的眼睛带着一丝欢快。
"我们可以去找父亲啦~"母亲轻轻的说着,眼睛里布满了憧憬。我估计是幻想着一家团聚时的画面。
我这才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来吧!"她欢呼一声:"我们开船!"
船?
她再次把我放下,不过我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母亲吃力的喘息。
我根本就不会相信母亲会做出来一条船——哪怕是最低级的船。但是当我看到那由藤蔓编织而成的一个类似于方盒的船时,我由衷的赞叹母亲的心灵手巧。
这"船"可以看出来是刚刚做成的,不少藤蔓上还带着新鲜的水渍。我看向了母亲的手,上面已经被藤蔓给磨破了,露出了鲜红色的血肉。
我有些心疼。毕竟母亲这样做有一部分是为了我。
就这样,我和母亲从森林来到了人类所居住的地区。
由于人类与神魔两族序列的战火,母亲带着我东躲西藏,不时的在各个城市之间辗转。母亲告诉我,父亲曾经是一位将军。所以每次有战争爆发时,她都会看一下出城作战的将领里有没有他。
结果,两年间根本没有见过他。母亲也问过不少士兵,结果都是不知道。
母亲有些颓废,也许是急切的想要见到父亲的原因。毕竟在这场波及整个世界的战争中,我的母亲带着我难免无法自保,所以找到父亲也就相当于找到了一个靠山——
我自己想的。
我已经可以走路可以说话了,时常跟在母亲后面。她没有再抱我,而是让我自己去走。毕竟母亲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干。
的确,母亲为了养我基本上把她所有珍贵的首饰全部贱卖了。我亲眼看到那些收购母亲饰物的商人眼中的贪婪神情。明明很珍贵,却只是被他们以差不多仅仅可以生活十天的价格购买了下来。我有一次真的忍不住了,把我一直以来的疑问告诉了母亲。她却说,它们珍贵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
母亲抱着我,她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
她说的那句话让我一生难忘。
母亲说:那些首饰再重要,也不如你重要。哪怕仅仅只是为你换来一顿饱饭,母亲也心满意足了。
嗯,因为钱的确不够用,母亲开始做起了衣服。不得不说母亲的手艺的确很好,做出来的衣服非常好看。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只为了买一件衣服。
我很自豪,为有这么一个母亲而自豪。至于父亲,我觉得,他就像可有可无的人一般。从小我就没见过他,哪里来的亲情呢?
从母亲那句话以后,我开始帮着母亲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让母亲减轻一些负担,更为了我心中对于母亲的愧疚。因为我以前都是独自在家,等着母亲回来。我是那么的像个寄生虫,狠狠的压榨着母亲仅剩不多的血液。后来我向母亲郑重提出了要帮助她的想法。当时我很严肃。母亲只是欣慰的笑了笑,抚摸着我的耳朵,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让我把头包起来。尽管我不明白母亲这样做的用意,但还是听了母亲的话。但是,我也对母亲上了心。
记得有一次,我有些好奇母亲的耳朵为什么尖尖的,头发为什么绿绿的,和外面的那些人不同。所以忍不住问了一下母亲。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因为母亲每天都用布把头发和耳朵包起来,脸部弄的很脏。
她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没说。
母亲每天傍晚都走上城墙,在上面祈祷。那双灵动的眼睛依然有着光,不过太暗了,看不清。我清晰的感觉到母亲对于找到父亲的渴望是那么强烈。
我突然间有些恨父亲了。尽管母亲从来没有说过我父亲和她的故事,但是我想,绝对又是一出抛妻弃子的戏码。
呵呵。我在心底冷笑,并保证绝对不会认他作为我的父亲。
后来随着魔族眷属的增加,普通的城市已经抵挡不住陷入疯狂的魔族眷属,更别提「魔族序列」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座又一座城市被那些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给打破。血流成河,残垣断壁已经不足以形容城市被他们摧残过后的景象。那简直就是炼狱!我们的炼狱,它们的乐园...
母亲貌似对于危险貌似拥有一种感知。每次在
城市变成魔族眷属或者神族信徒的乐园之前,她都会收拾好东西,带着我离开。但是她从未在城破之前对守城的将领说:
"这座城市会被攻破。"
因为母亲知道,就算她说了也没有人信,反而会因为扰乱军心而被抓起来。到时候,她和我,都走不了。每次当母亲走远,她都会静静的伫立在一座附近的高山上,听着远处的城市传来的惨叫声,面带悲戚。
当看到城市变成一片废墟,魔族眷属或者神族信徒嚎叫着冲出来时,母亲才会带着我走。母亲拉着我走着,就像在拉着全世界一样沉重。我和她都默然不语。我知道母亲在心底痛哭,尽管表面不动声色。
天阴了下来。在快要下雨的时候,我和母亲走进了另一座守备森严的城市,这座城市就像一直匍匐的钢铁巨兽。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听到父亲的消息。
城市里的人很多,比刚才的城市大了不知道几倍。后来经过了解我才知道,这座城市叫卡里瑟斯,在大陆通用语中,就是"军事基地"的意思。
所以城墙都是用钢铁浇筑的!我感叹。
母亲再次开了一家衣店,这在周围到处是卖武器的店铺中间很是显眼。一开始是没什么生意,毕竟我的母亲看上去年龄小极了,根本不像一个会裁剪衣服的人。我也跟着每天百无聊赖的呆在店里,看外面的人来人往。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魔族眷属三次攻城,都被守军给打败了,我在不远处的瞭望塔看的热血澎湃,但是城里的居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有些疑惑。所以跑去问了一个来店里买衣服的爷爷。他说这样的事情在以前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居民从一开始的震天欢呼到后来的热血参军再到现在的平淡无奇,已经习惯了魔族眷属的存在。但是他们可以骄傲的拍着胸脯说:卡里瑟斯是不会被击败的!
我觉得不可能。在我和母亲所经历过的城市里,那里的将领都会说这句话。但是就没有一个可以完全坚持到最后的。
我的母亲气色越来越好,不过每天还是登上城墙,为那个人祈祷。尽管知道他或许忘了她,但还是矢志不渝的坚持着属于她的爱情。
不过这次的祈祷或许有用。
第二天,从卡里瑟斯的后城墙那里赶来了一队远征军。经过交谈,将领们知道了这个军团是女神之城索拉内的皇室派来帮助卡里瑟斯守城的军队。守将们非常兴奋。
在夜里,他们在一个酒馆喝酒。我的母亲拉着我,小心翼翼的走进了他们。母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得到了他们的注意。貌似是军团长的男人豪爽的大笑着,丝毫没有我所见过的士兵的严肃。他拍了拍母亲的肩。母亲貌似承受不了重量似的,腿一弯,眼看着就要跪下来。
我很生气,以为他是故意的。但是看到他惊惶的神情和快速扶起母亲的手臂,刚才的怒气全部消散了。
嗯,能当上军团长力量绝对很强大。
他转过来摸摸我的头,我没有拒绝。毕竟母亲有求于他,我不能让我的母亲下不了台。
"嘿,妹子!"他说话了,依然是豪爽的语气:"刚才真是对不起了!"
"不过你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呢?"
母亲就在等着这句话。她猛地抬起头,拉住了他的手,轻声的问:"请问您知道白吗?他...他在哪里?"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感觉到母亲的不安,他拍了拍母亲的背以示安慰。
"白?十七岁成为将军的那个白?"他疑惑的文。
我的母亲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他啊,现在是索拉的名人呢!"他笑了起来,周围的士兵也跟着笑:
"白将军可是击杀过「魔族序列」和「神族序列」的人呢!"
"嗯嗯,他带领的军队屡建战功,收回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嗯...听说他自己弄了一个叫什么...叫剑技的东西,好像叫银刃。白将军很无私的传给了所有士兵。听说那些士兵各个骁勇善战。我也想学呢!"
"嗯嗯,听说某一个公国的王要将公主许配给他呢。皇室好像也有意让他做女婿。"
...
周围的士兵唧唧喳喳忘我的讨论着丝毫没有看见原本欣喜若狂的母亲瞬间白了脸色。
听到他没有事情,母亲应该是最高兴的。不过随后的消息就让母亲无所适从了。我明白母亲此时的心情。任谁听见自己原本的丈夫要娶别的女人做妻子都不会好受。我的母亲说了一句谢谢便拉着我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他们诧异的眼神。
我陪着母亲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银色的月光撒在母亲苍白色的脸上,映照出的是一片凄凉。也许在母亲的心里,他有可能已经忘了她,另寻新欢了。母亲在我思考的时候蹲了下来,亲吻着我的脸颊无声的哭泣着。我有些慌了,抬起手擦了擦母亲眼角的泪。可是母亲的泪就像是擦不完一般,顺着脸颊一直滴到地上。
"我只有你了。"母亲哽咽着说:"我只有你了..."
看到如此无助的母亲,我忽然间觉得,除了母亲是我最亲的人之外,我再也没有亲人。
也没有父亲。
"我也只有您了..."我抱住了母亲,让她在我的肩上嘤嘤哭泣。
作为一个男人,我应该知道帮助母亲是义不容辞的任务。所以我不仅仅局限于在母亲的店里帮忙,而是有时间就去铁匠铺或者饭店打下手。以此挣一点零花钱给母亲用。不过我没敢给母亲买礼物,因为有一次我用我挣的钱给母亲买了一个耳坠,母亲很生气,几天没有理我。
其实我明白母亲的心里是很高兴的。不过她对我这种花钱在装饰上的行为十分不满。毕竟母亲觉得,再珍贵的装饰品都没有一顿饭重要。所以我对这件事情一直对母亲怀有歉意。
就这样,我和母亲平平淡淡的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在这十年里,我和母亲听到过几十起关于他的事情,城里的居民奔走相告,欢呼声响起,竟然盖过了兵营嘹亮的号角声。
他开始有了外号,什么"带领人类走向光明的先驱",什么"神族杀手""魔族杀手"...不过在我心里,拥有这些的他居然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所以我明白了,人不能看表面。也许在他光鲜亮丽的身份背后,隐藏的不知是怎样丑陋邪恶的内心。
母亲每次听到他的消息,眼睛都晶亮晶亮的,一整天都处于巨大的快乐中。看着为他无悔付出那么多的母亲,我在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
我攥紧了拳头。
我发誓,他叫白,我也只能称呼他为白。如果有一天我们相遇,我绝对不会称呼他为那两个字!绝对不会!
离我们最近的一次,是在卡里瑟斯不足五里的一座小城。当时正是夜晚,明月当空,喊杀声震天,将熟睡中的我们统统惊醒。有居民忐忑不安的去向守城的将领问了一下,毕竟如此猛烈的喊杀声,是这十几年来从未听到过的。以前也有在熟睡中打完的战役,居民一开始醒来的时候都不可置信。
那天母亲询问的那个军团长拿出一杆很长的圆筒状的东西上了城墙,在将那个东西贴近眼睛朝远处看了看后,忽然间惊喜若狂。
"是白将军!"他忍不住大声吼叫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崇拜:"是白将军!那个能够斩杀「神族序列」「魔族序列」的白将军!"
听到他的话,居民们开始沸腾了。
这几年将他传的神乎其神,就连他的军队都成了无敌的代名词。一般军队间互相问候都是先说一句:"你的军队索尼达么?"
索尼达,就是他的军队的名字。尽管无敌,也会时不时听到索尼达军队有多少损失的事情。不过这不能影响他在这片大陆上的光辉形象。他依然是那么"无敌"。
呵呵,我在心底冷笑。
母亲在听到这则消息之后浑身颤抖,不住的喃喃自语:"要不要去看看他...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我看着母亲心不在焉,连裁衣服的灵巧的手都拿不稳剪刀。所以无奈的关上了店门,挂了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我对那些已经在店里的客人谦卑的笑着,轻声诉说着今天无法作衣的事实。在他们走出母亲的店铺,面带不满的时候,我关上了门。
我走到了母亲身边,也能理解母亲此时的心情。如果他没有抛弃我和我母亲的话,也许我会比我母亲更想见到他。
可惜不是。
"想去就去吧。"我对上母亲那忧心忡忡的眼神。
"我...担心你父亲。"母亲嗫嚅着说。我尽管对于她说他是我父亲略微有些不满,可她是我母亲,是我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的人,我永远不会对她抱有成见。
"他...我父亲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在意识到我的称呼有些生疏的时候,我改了口。母亲仔细斟酌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了要过去。
"乖乖的等母亲回来,啊..."
她叮嘱我。我没有回答她。她见我紧紧抿着嘴,也不回答她,只叹了口气,便跑了出去。
我目送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
母亲还是没能完成她的愿望。我晚上做饭的时候,家门被人敲开。我略微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当看到浑身颤抖着的母亲后,我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着的饭菜,跑过去扶住了站都站不稳的母亲。
"我看到他了。"母亲失神的眼睛里泛着莹莹的泪花:"他...真的...很厉害..."
仅仅是看到么?我从母亲的话中听到了额外的含义。后来我安抚好母亲,让她睡觉之后,我登上了城墙。
我这是第一次登上城墙。以前都是看着母亲在城墙上祈祷,为那个在我心中虚伪的他祈祷。我真的很不明白:母亲当初是怎么和父亲走到一起的?我没有再想这件事情,专心致志的看着城墙外的景色,结果令我骇然。
漫山遍野的黑...
而他,在这无尽的黑中,奋力冲杀着。听着他的每一声怒吼,看到他不屈的神情,我心里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我下了城墙,知道了母亲仅仅是在城墙上看到了他。这漫山遍野的魔族眷属让她不敢也不能跨越她与他根本不远的距离。
如果没有我,母亲也许真的会一无返顾吧...
这样想着,我回到了家,开始睡觉。
第二天早上,母亲早早的爬起来上了城墙。却什么也没看到。她捂着嘴跑进家里,痛哭失声,泪水不要命的流。
一夜之间,三亿魔族眷属,被他仅仅一万多人,全灭!
他是有多么拼命,多么努力...我在心里感叹。不过早就在消灭掉这里的魔族眷属时,他已经带领着军队,去下一座城市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再踏上征途。奋战了一夜,他不累?我想了想后,恍然大悟。结合听那位军团长所说的,皇室要将公主下嫁给他的消息,我明白了他是想凭借战功来让大帝觉得没有谁能比他更适合公主。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原来我的母亲喜欢的人竟然如此的喜新厌旧。想到母亲这么多年的不容易,我叹了口气。
平淡的生活就一直这样继续下去。我母亲每天最喜欢去酒馆,因为那里有各地逃难来的官员,富商等。她向他们询问关于他的事情,眼中布满了神往。居民们俨然觉得她只是白将军的崇拜者,却不知道她其实应该是他的妻子。偶尔也能看见一些穿着破破烂烂的不属于这里的乞丐在大街上乞着讨。母亲也不嫌脏臭的向他们询问。
我觉得母亲对于他简直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不就是一个抛弃您的人么?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他根本没有资格!
我愤懑不平的想着。
不过因为他,母亲做起衣服来更有动力。每次都哼着我听不懂的歌曲,剪刀与针线在她的手中欢快的跳着舞。
母亲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来这里的客人们夸赞着她。母亲腼腆的笑着,双颊布满了幸福的红晕。
我和母亲,就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直到我十八岁。
记得逃走的那天,母亲仓皇失措的砸开门,拿起了所有的钱,带着我就走。我有些不情愿,不仅仅是因为母亲带我走的这么匆忙原因,还在于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和她在暗地里早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双方的父母。可是今天,母亲拉着我走的这段时间里,我却犹豫着没有说出来。
母亲看着我的模样,有些惊讶。我脸上不情愿的表情应该被她看在了心里,她捧起我的脸,轻声的问了一下:
"蓝...怎么了?"
我扭过头,紧紧的咬着牙。我告诉母亲:我要去救一个人。母亲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可置信,不过随后便用温柔的眼神望向我:
"决定了,就不要放手。"
母亲应该明白了我要救的是位女孩,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急迫焦躁的模样。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跑向了她的家。那模样,就好像有什么烧到了我一样。
母亲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丢了魂一样。
我跑进了她的家,急迫的喊着她的名字。她的父母一脸诧异的问着我:"你是谁?"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为了她们一家人的安全,我咬咬牙,大声说了出来:
"这座城会破。会被魔族攻破的!"
他们脸上的诧异神情转变为厌恶的神色。也许他们觉得,我这样说无疑是质疑这座城市的坚固程度。并且十几年安然无恙的城市,怎么会突然被攻破了呢?
并不可能的事情。我的话他们当做了笑话来讲。
关心则乱啊!我突然间醒悟了过来,弯腰向他们道歉。后来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她已经在去往女神之城索拉的路上了。我有些疑惑,问了一下她去那里干什么,她的父母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你不会不知道魔力吧?"
"魔力?"我挠挠头,的确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既然她去了女神之城索拉,那我也要去!我在向她的父母告别之后,跑到了母亲那边。她略微有些惊讶的问我为什么就他一个人过来。我说出了她去女神之城索拉的事情。
"所以你也想去索拉?"母亲瞪大他明亮的大眼睛。
"嗯嗯,"我点点头。突然间又想起了他,对着母亲说:"去索拉还有一个好处呢。他...父亲既然是将军,他绝对会回到索拉。毕竟那里是皇室的居住地,父亲如果想要补给或者皇室要下达什么命令,他一定会回去的。"
母亲应该没想到这件事情,她抱住了我,惊喜的亲吻了我的额头。
我去索拉为了她,母亲去索拉为了他...
我再次去了她的父母家,可惜他们根本就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我被他们给轰了出来。母亲就站在不远处,她轻轻的捧起我忧伤的脸,莹莹的大眼睛里满是疼惜。
"命运既然已成定局,为什么还要改变它?"她摇头叹息:"善良也要建立在可以让人相信和拥有实力的基础上。"
我和母亲经过三日的辗转,来到了女神之城索拉。
母亲照样开了一家衣店。不过这里是女神之城,也是帝都,消费的水平很大。很多顾客来这里买衣服的时候都会露出诧异的神情。毕竟这么漂亮的衣服居然卖那么便宜。
母亲也适当的提了提价格。这使得我们在索拉尽管根本没有一席之地,却也能生活的无比滋润了。
几天后,传来卡里瑟斯被攻破的消息。帝都里一片愁云惨雾。毕竟是给军队武器供应的城市,一旦被攻破就相当于军队的兵器来源被截断了。
皇室紧急通知了他,让他去向万恶的魔族眷属收回卡里瑟斯。他回来的那天,索拉就像过节了一般,所有人将街道堵了个满满当当,只留下军队可以通过的道路。
他来了...我一脸平静,母亲却一脸喜悦。不过她太矮,看都看不到。我只能托起母亲,让她看着他,看着他如今风光无限的样子...
母亲想上去呼唤他的名字,可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她怕,她怕看见他冰冷的眼神和一脸的冷漠,她怕他会从口中说出——
我不认识她。
我看着母亲一副想上又不敢上的样子,有些疼惜她的爱给了这样一个人。我对母亲说:"回去吧。父亲现在是整个世界的英雄...我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母亲被我的这句话吓到了,她脸色苍白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看着母亲面带悲戚的脸色,再看看他微笑着的脸色,我就觉得恶心。我暗暗想着:我要碾压他!我要让他跪在我母亲旁边忏悔!
回到了家里,俨然成了一片无声的世界。所有人都跑去看他了,大部分的房子里都没有了人。母亲的店也是冷冷清清的。我和母亲坐在家里的椅子上,倒了杯茶,静静的喝着。
"母亲...魔力是什么东西?"我总觉得需要找点儿话题来聊。毕竟越是看母亲那一副"他好我就好"的神情我就越对他的憎恶更深一分。
母亲听到我的问话,明显愣了那么一下。她仔细斟酌了一会儿,面带怀念,小心翼翼的说:"还记得你小时候问的我耳朵为什么那么长,头发为什么是绿色的问题么?"
我有些疑惑,母亲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知道。"
"其实,你和母亲呀,以算是精灵族的精灵!"母亲微笑着说:"一部分精灵可以作弓箭手并不是全因为箭术超群,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对危险的感知。另一部分精灵因为有很强的魔力亲和力所以学习魔力。不过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天赋呢..."说到这里,母亲不忍心打击我。
听到这个消息,我差点儿没有从椅子上摔下来。仔细想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母亲这么一直都是这么年轻,怪不得城破之前她会急匆匆的带我走。
可是我发现,我没有继承精灵的一切。反而和父亲一样,天生不能学习魔力。感受着体内流淌着的他的血,我就恨不得换尽一身的血。
"我们以后就淡淡的在这里生活吧..."
我一愣:"那父亲..."
"他应该帮助整个世界。"母亲微笑着说:"如果因为我而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更多的城市被攻破,我宁愿一生都不见他。"
"他是英雄..."
我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在暗暗欣喜。
在之后的一年里,母亲锻炼我的身体,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和蔼。尽管我累的气喘吁吁,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他每一次归来,母亲都不再去看了。尽管外面欢呼声震天。
我喜欢的她却因为父母的死而怪罪到我的头上,她大声质问我为什么没有救她的父母出来,眼泪不要命的流。
我向她解释,她没有听。在和她失去联系的一个月里,我听说了她恋爱的消息。对方是皇室里的一位财政大臣的儿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默然不语,从此以后再也没去见她。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尽管平淡无奇,却是我想要的。
一直想要的。
安静的生活不仅是我向往的,也是我的母亲所向往的。不过在母亲的心里,可惜没有他。
我觉得差不多了。想到要将他踩在脚下的想法,我淡淡一笑。已经二十一岁的我已经有了参军的资格,我决定去当个士兵,尽管我没有魔力,但是我有强健的体魄。而且,成为士兵是不需要魔力的。
当我走出家门的时候,母亲担忧的看着我,我朝着她灿烂一笑,就像小时候一般撒着娇:"母亲,就让我去吧。我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她含泪点了点头:"你的父亲不在我的身边,如今,连你也要走了...我的蓝..."
母亲伸手抹了抹眼泪,我怔怔的看着母亲,默然无语。
是啊,我走了以后,母亲一定是孤苦伶仃的吧...
"店里有没有人?买衣服!"一个略显狂傲的声音出现。母亲一听有顾客上门,大喊一声:"有的,请稍等一下!"然后转头看着我:"去吧..."
顿了顿,又说:"保护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走出了母亲的裁缝店。
正巧听说有位将军正在女神之城的军营里招收新的士兵共同参与作战。我想,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攥紧了拳头。大步走向了军营。
"报名。"我走到记录的那名军官面前,轻声说着。
"姓名?"他头也不抬。
"蓝。"
"年龄?"
"二十一岁。"
"来自哪里?"
"精灵之森。"
"你在开玩笑么?精灵之森二十年前就已经..."他不耐烦的抬起头,看到了我,呆住了。我自然也看到了他,那经常出现的熟悉面孔...
和我一样的面孔。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有些后悔。后悔那么长时间没有关注他的信息,竟然连他在军营招兵都不知道。
我没有犹豫,头也不回的跑了。我压根就不想见到他,更不希望他来破坏我和母亲现如今平静的生活。成为士兵的事情被我抛到了脑后,现在我只想回到家。
该死的白!我咬牙切齿。
没过多久,我跑回了家。母亲正在向着顾客介绍着她手里拿的那块淡蓝色的布料,那位顾客显得十分满意。看见我回来,母亲貌似很开心,不过没过多久她就疑惑的问我:
"怎么回来了?遇到了什么事情么?"
我不愿意欺骗我的母亲,所以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母亲。她听完我的话,身体有些颤抖。
"真...真的吗?他...他现在就在军营里?"母亲不敢置信的捂着嘴,泪眼朦胧的问我。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母亲瞬间陷入了呆滞,手里的布从她的手里滑落,掉到了地上。
那位赶来购买衣服的顾客愤怒了。
"臭娘们!"他毫不客气的骂着:"在老子� �前扔我看上的布,活的不耐烦了!"说完,一脚踹倒了柔弱的母亲。
我怒发冲冠,不过母亲拽住了我的衣服,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能愤恨的看着他。眼神中的恨意不加掩饰。
母亲站了起来,轻声细语的对着那位顾客道歉,甚至还鞠了躬。我握紧了拳头。
如果我有实力,怎么可能让母亲受这种屈辱!
我不经意间一瞥,看见他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他...跟踪过来了?
他怒火中烧,走了进去,在我和母亲呆滞的眼神中,"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那位顾客的脸上,直接把他扇飞,撞坏了九道墙。
远处传来惊呼的声音。
"对不起..."他跪在了母亲的面前,诚挚的道歉。母亲转过身去,捂着嘴轻轻啜泣。
我面色冷漠的看着他。母亲刚才眼神里的挣扎让我看了个轻轻楚楚。
母亲在犹豫原谅不原谅他么?这一切就看母亲怎么选择了,如果他用强的话,我不介意把刀刃对准他。
冷静下来后,母亲说了几个字:
"你走吧。"
他不敢置信的大叫道:
"为什么!我知道是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好吗!"
"我们..."母亲轻轻的说:"不可能了。"
我松了一口气。母亲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渣,母亲一定看穿了他的真正面目。
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他伸出了手:
"女神啊,我愿用我的一切来弥补她这二十年来所受的委屈,痛苦,心酸。如果她还愿意跟着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包括我们的孩子。"
听到这番话,母亲只是悲哀的看着他,语气中居然有些怜悯:"你这又是何必呢?而且..."
母亲顿了顿,继续说着:"我已经结婚了。"
他不敢置信的大叫:"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白。"
他晕了过去。母亲叹了一口气,抱起了他。把他送到了军营。
夜里,我问母亲:"您不是一直想和父亲在一起么?怎么..."
"你说,「神族序列」和「魔族序列」破坏的家庭多吗?"
"多。"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不过表面上的问题我是懂得的。
"为了千千万万个家庭,我不能这么自私的把他绑在我的身边。他,当他的白将军就够了..."
母亲眼神惆怅的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和我在一起,他还会专心对付「神族序列」和「魔族序列」么..."
我默默吃完了饭,没有再说一句话。
母亲啊母亲,我原本以为你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没想到是为了...
他在走之前悄悄见了我一面。我由于不待见他,所以还是那么冷漠,不过在他的恳求下,我还是答应和他聊聊。
"什么事,说吧。"我有些不耐烦。
他顿了顿,拿出了刀,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戒备。他在我眼神中舞起了这几十年来所领悟的剑技。我的眼睛从原本的不屑到越来越亮。
这是...他的剑技?
我懂了。
在舞完之后,他留恋的看了我一眼,出去了。自始自终,我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
第二天,我就听到了他自己一个人走上了去猎杀序列的旅程。
我眼神复杂的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我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我参了军,随着军队四处征战。偶尔与其他士兵闲聊时听到他的光辉事迹,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讨厌他。只是心里有些惋惜。
现如今我不在母亲身边,如果他陪着母亲,那该多好...
可是我知道,不可能。
在随后的五年里,我凭借着他的剑技也赢得了皇室的关注。尽管我和他的样貌十分相似,可是从来没有人会认为我是他的儿子。
也对,他在外界可是没有妻子的,怎么会有儿子呢?在别人看来,我只是凑巧和他长的像而已。
在他解决完所有的「魔族序列」和「神族序列」之后,便消失不见。
我因为立下的赫赫战功,成为了一名统帅,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将母亲接了进去。开始享受属于我和母亲的,平凡的生活。
有一天,我打开属于自己的房间,却看见他的刀静静的躺在我的床上。我愣住了,然后发疯般的在整座府邸里寻找。
可是,没有他的身影。
我自嘲的笑了笑。也对,以他的实力,我想要找到他难如登天吧...
只是看着母亲思念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就这样,我陪着母亲度过了漫长的四十年,母亲逐渐像一位二十岁的妙龄少女,不复当初青涩稚嫩的模样,而我,尽管已经六十多岁,面容却像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一般。在这四十年里,我讨伐一些十恶不赦的国家,斩杀危害城市的魔兽...但,从未见过他。
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一般。
有一天,当我征战回归,披着铠甲回到家里时...
厚厚的一层灰。
我在母亲的房间里看到了她写给我的信,信中这样写道:
"亲爱的蓝:
当你看到这一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或许你会悲伤,会失望,会愤怒,会彷徨...也对,这么大一个家,你一个人的确是十分冷清。
所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爱吧!母亲不能看着你结婚生子了。但是,我会默默的祝福你...
我去找你的父亲了。我知道他在哪里。他很孤单,我必须去陪着他度过剩下的岁月。
抱歉,蓝...以后的日子,母亲不能陪着你了...
蓝,永别了..."
我身体一软,跪坐在地上,哭了好久...
是夜,我躺在床上,静默的体会着这份冷清。忽然间我警觉的坐立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提起「废铁」就冲了出去。
"谁!"我紧张的大喝。
刚才听见了微弱的脚步声和兽类喘息的声音。
"不要担心。"我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位女孩的声音。不过我没有时间体会她那美妙的声音。我瞬间冷汗落下,废铁向后一挥。没想到的是,那位不知是谁的女孩仅仅用了两根手指就夹住了「废铁」,动弹不得。
我不禁骇然。
这种力量,不像是一个女孩可以拥有的。
"你到底是谁!"我死死的盯着她。不过他带了头罩,浑身披着巨大的黑色风衣,只有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面。
"我是谁不重要..."她捂着嘴轻笑,将我的刀放了下来:"我是个发明家,也是一位学者。发明过很多东西,就是不大理想。"
我缓缓放下了刀,不过没有放松警惕:"我是一名统帅,小姐。只要我愿意,会有很多士兵冲进来把你抓住!"
"不要那么紧张,放松一下..."她慢悠悠的说着,轻轻抚摸我的脸:"和你的父亲真像...啧啧啧,可惜了,父子的关系居然闹的那么僵。"
"你!"我有些愤怒的看着她,随后把脸扭向一边:"他不是我父亲..."
"呵呵~"她轻笑:"当年的事情我都记得呢~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接着,她把当年父亲和母亲之间发生的误会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我沉默着,重重跪下。
"你也不需要这样..."她扶起了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只是因为命运被更改了而已。"
"谁可以更改命运呢?"我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女神么?"
"是她。"她走到我的面前。
"因为告诉你事实的真相,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她狡鮚的笑笑:"所以,当我的实验品吧!"
"没有任何害处!"
我眼神闪烁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既然没有任何害处,那就试一试吧。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团如水一般的东西,散发着湛蓝色的光华,映照的整座府邸一片透亮。随后,她将这团不知名的东西向我的额头摁去。
我只是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涌进身体。仿佛在强化着我的全身,改变着我的我的体质。
"怎么样?"她笑意盈盈。
"很好,我觉得...我现在可以杀死数十个原来的我。"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二代「人族序列第一——先驱」!"
她望着我,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你会成为这块大陆的希望的..."
"嗯?"我愣了愣:"「人族序列」...和「魔族序列」「神族序列」一样么?"
"「人族序列」本来就是仿照「魔族序列」和「神族序列」创造出来的。"
"那为什么我是第二代?第一代是谁?"
"就是你的父亲,精神意义上的第一代「人族序列第一——先驱」。因为他做出的贡献很大,而且「先驱」这个序列就是因为他而制作出来的,所以他是第一代,只不过并不是真实意义上的第一代而已。"
"那为什么不给他?"
"不能给他!"她摇了摇头,用惊叹的语气回答我:"如果没有你们,他会成为神!"
"不过遗憾的是,他仅仅是肉体成神,精神上因为有着你们,所以没有成神。他创造出的那个剑技,连我都惊叹不已...可惜,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如果把「先驱」给他的话,反而会限制他的成长...我期盼着他可以成神,没想到结局那么...唉..."
她出了一会儿神,随后望向我:"好好呆在这里吧...会有其他「人族序列」的..."
说完,她带着被黑布蒙上的兽类,缓缓走出了我的府邸。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几年后,两具棺材从圣城格尔瑞拉被送了过来。我突然间有了预感,发疯一般打开了棺材,然后愣住了。
居然是白和我的母亲。母亲还是自杀死的...
就剩下我一个了...我没有亲人了...
二十年后,不知为什么,又出现了许多「神族序列」和「魔族序列」。我受到皇室任命,讨伐他们。
在第一次讨伐「魔族序列」时,全军一百万士兵,仅仅剩下十万不到。大部分都成为了魔族眷属。我与那位「魔族序列」奋战,可是浑身浴血,筋疲力尽的我怎么可能打的过这种仅存在传说之中的东西!
他貌似知道「废铁」,就算我再怎么使用银刃,都没有沾到他。就在我快要绝望时,她出现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打着一把黑色的伞...
"「战场调控」!"她轻喝。一圈无形的波纹散发而出,将所有人都包裹了进去,我瞬间感觉到实力的提升,银刃不要命的朝着那「魔族序列」攻击着。她也和我一起共同对抗着那位「魔族序列」。
到最后,他不敌逃走...
我果然没有白那般强大,没有消灭他们的实力。我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叹了口气。
"你也是「人族序列」么?"
我愣了愣,不假思索的点头。
在之后的一百年里,我和她寻找着存在于世界各地的「人族序列」,也对抗着「魔族序列」和「神族序列」。我始终没有找到消灭他们的办法。
当然,如果我有实力将「废铁」插入他们的身体那就另当别论了。
知道后来,出现了「人族序列第十——掌控者」,我们才逐渐的封印他们。只不过以人的力量想要封印神和魔,肯定封印不了太久。
随后,有一位「人族序列」提出了把序列传承下去的方法,于是,我们纷纷找到理想的传承者,将序列传给了他们。
"你打算怎么办?"我望向了「公主」。
"跟着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