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恢复的五感中, 首先闻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味道。
记忆不受控制的往回倒退,播放出他并不想回忆起的画面。
穿着旧白衣、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眼圈下直泛青黑的中年男人,一边滑落的黑发往脑梳去、一边以没用的大人的口吻、不住的抱怨着。
“听好了哦, 黑手党这种职业呢, 不是纯粹的暴力输出就可以的。一切暴力行为,都要同相的利益挂上等号、否则就是毫疑问的亏本买卖。…………有在听吗, 太宰君?”
十五岁的少年晃着腿,在手指间来回翻飞着一手术刀。
他的动作明显并不熟练, 眼着就要被刀尖割伤。
医生伸手一抢手术刀。“说了不要随便偷走我的刀啊!消毒麻烦的?!”
揉了揉脑勺, 医生用倍感疲惫的声音叹着气说。
“总之呢。不会让你死亡的,太宰君。”
“一切事物,都存在理论上的最优解。”
(“就连死亡, 也是如此。”)*
他在心底补充完了记忆中并不存在的一句话,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毫不意外的是病房。实在没有么值额外注意的分。
不, 从窗外的环境来,应该还在横滨。
(诅咒刚解决就我送来了吗?)
(还是说、)
太宰沉默环顾着四周, 略微撑直身体想要坐起来。
(嘶)
从身体的各个分都传来隐痛。太宰知道这是自己太不注意身体健康的,因此并不去在意。
他稍微屏息,感受了一下伤口的愈合程度。
(几乎可以说是痊愈吧)
(咒术有趣呢)
(只是难以判定)
(‘反转术式’同武装侦探社的‘请君勿死’相比起来,到底哪一个更……)
数思路在脑海里同时运转,又汇聚成不同的结论。太宰垂眼了手背上插//着的吊针,抬手想拔掉——
外传来逐渐接近的吵架声。
不。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挑衅声吧, 但另一边的态度也逐渐变不妙了。
年轻人(冷笑):“哦呀。你就是师之前说的, ‘一事成、呼吸着咒术界腐朽空气’的废柴大叔吧?”
成年人(轻佻):“哼哼~我才是第一个遇见你师的‘五条悟’,就让你这么嫉妒吗?”
年轻人(逐渐咬牙):“说好听。但我现在才是最强哦?!”
成年人(笑):“小鬼光会说大话呢,不如较量较量?”
年轻人(炫耀):“较量的话随时有空。但是不巧,我要时刻陪着师呢。”
成年人(开始咬牙):“怎么。你是那种离不开妈妈的小婴儿吗?”
话一出口, 教师五条略感不妙。
,年少轻狂的高专五条悟冲他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恶劣的一吐舌头:
“——你就羡慕我吧!!大叔!”
说完一推病房的房!
首领太宰:“?”
首领太宰:“。”
首领太宰:“…………”
现在倒下装睡还来及吗。
【弹幕:
“终于是糖!!终于是糖!!!!!我哭了!!!!!”
“妈妈我等这一天等了好长时间啊啊啊啊啊!”
就,哭成一团。
一直苦苦等待着首领宰醒来的弹幕们喜极而泣,恨不立刻去买鞭炮,冲到楼下绕操场跑上三圈。
不久前极其压抑、提心吊胆的氛围瞬间轻松了,虽还含着泪,但已不由自主露出了笑。
在表达了一通“宰啊求求你养好身体!你一闭眼我心脏都不跳了!”、“终于有机会了能不能调理一下再出院!!”、“不知道身体检查结么时候能出来?”的心之,大家终于注意到两个大小五条悟的言语机锋,恢复到熟悉的哈哈怪模式。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虽迟但到!大小5t5的修罗场!!!”
“哈哈哈哈来啊!!掰头啊!!!”
“大小猫猫互相伸jiojio!!”
“猫猫对骂!!”
“‘高专五:我有师!你羡慕吧?!’”
“‘教师五:你有师?你有病吧?!’”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不是宰厨的我,如拯救一个宰厨的你!!!”
还有另一半磕cp磕上头的弹幕,开始嘿嘿嘿:
“首领宰宰~到长♂大的学生,感想如?”
“首领宰宰~面前是思春期的学生哦?要不要亲自教一教卫生课?嘻嘻嘻嘻~”
武侦宰刚刚还为弹幕感到牙酸,现在,脸上的笑容又一次凝固了。
——这都是么虎狼之词?!?!
而一个没留神,芥川又冲上去怒怼:“一派胡言!!在下才是太宰先生最器的学生!!!”
弹幕今天心情好,平时都不给芥川一个眼神的,今天也去调//戏他:“哦?那你也想被太宰先生上♂课喽?”
芥川闭着眼往前冲:“当!在下————”
武侦宰差点吓心跳骤停:“你没有!!!”
duck不必!!duck不必啊啊啊啊!!我才不要给你上卫生课啊?!?!
发出了声的惨叫,武侦宰迅速转移话题:
“哎那个教师5走了耶?”
同时在心里祈祷: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不要回来了!!!
我不想在弹幕到么三人行的东西!
你不要回来了!!!!】
五条悟也注意到这一点,一边一边冲师笑:“那家伙去处理横滨事件的续去啦!别管他,师。”
男子高中生走进来,意洋洋双臂一展、墨镜一摘,原转了一圈,叫师自己的变化。
——变化是明显的。
身高宛如春笋般抽条、刷刷往高处长,不十七岁的年纪,样子也差不多有他师这么高了。
全身纯黑的高专学校制服,衬年轻人身材颀长笔挺,精神十足。
那张脸上的表情倒比小时候还要更加丰富。——不五条悟从小就对师态度与旁人不同,因此在师面前倒不是那么明显。
一双蓝盈盈的六眼笑起来,简直在房间里发着光。
显摆了一圈之,五条悟又摘下挂在胳臂上的购物袋、自而递给师:“换掉病服吧,师!那身衣服总归穿不习惯嘛。”
语调轻松自,宛如近十年之前锥心刺骨的别离并不存在。
——埋葬掉那份悲恸。伤口愈合。有勇气独自一人往前走了吗?
太宰治沉默注视着他。
了片刻,伸手接了购物袋。
(若是这样)
(……就好了)
按铃之,快有医护人员赶来,检查身体、拔掉吊针,啰嗦了一些有身体护理方面的生活需知啦、身体情况啦,等等等等。
太宰面表情听着,倒是五条悟一边听一边“嗯嗯嗯嗯”点头,上去比听着不感兴趣的课程时、不知道认真了多少倍。
“师,真是了不啊。只要是能想到的亚健康病症,基本上应有尽有。”
五条悟啧啧有声,谴责又摇起了头。
“倒叫人不知道——师是怎么每天都活的面不改色的。”
首领太宰:“。”
【弹幕:
“哈哈哈哈哈5t5是不是生气了!这说话阴阳怪气了hhhh”
“是我我也生气啊!简直是一辈子的ptsd!!而且这么视的师还不懂照顾自己!!”
“坐等宰宰怎么哄学生!!!!”
“我怀疑他不会哄人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么都没说。转身进洗浴间换下一身病服。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意,五条悟送来的衣服轻薄保暖,连尺寸都相当合身。
(之前的衣服……)
(沾满了鲜血,恐怕被送去处理了)
他一边整理着铅灰色高领毛衣的衣领,一边凝神思考。
(这个世界的变化不会影响到“书”背面的我)
(其他倒谓。唯独一些“小道具”们……)
伸手将炭黑长风衣的衣摆整理好,又确认了下全身绷带的完好损,太宰转身出了。
——病房里,其他人都已经被打发了出去。
窗户开着。白窗纱随风展开,轻轻摆动。
不知是谁摆在花瓶里,一朵嫩黄的雏菊花。
五条悟面朝窗户,双手插兜,静静站着。
在师面前从来不遮掩的六眼,不知凝视着处的虚空。
“……”
“……”
一时之间,病房内陷入了凝固般的沉默,静的呼吸可闻。
仿佛了许久、许久之。
“————师。”
五条悟低哑着嗓音说。
“就连、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吗?”
他没有回头。双手在兜里握成拳。
他不敢回头。
‘绝望’的滋味。这近十年已经尝够了。
他舔舐着舌根的苦涩,凭一股怒气一股脑的指责。
“是故意的吧。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全都是师故意的。连这一刀也是,师早就预料到了吧。为了么呢?就这么想让我有动机对咒术界高层动手吗?”年轻的学生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你说啊!你直接告诉我啊!难道我还会拒绝你吗?!你!我已经是五条家家主了!这几年在高层不到的方,埋的棋子只多不少、你告诉我,我都会去做的啊!!师,不要用伤害你自己的办法————”
“……悟君。”
太宰头疼起来,冷淡呼唤他的名字。
“不要撒娇。”
“而且。早说的吧。”
“——你会憎恨当初没有逃走的自己。”
“才不是啊!!!”
五条悟恼火大喊:
“师你这个笨蛋?!”
他这下倒是完全转身来了,连脸颊都气鼓起来——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咬着牙发脾气:“我怎么可能会悔?!我是在心疼你、————哈?!这个表情,你从来没想这个可能性吗?!?!”
五条悟完全气成个河豚。
“师!!怎么在这种方迟钝成这样啊?!!”
“…………”
太宰以言以对的视线着他,不想在毫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便想了想、微微展开双臂。
那个是五条悟熟悉的、拥抱的姿势。
他倒是毫不犹豫,两三步就冲上前去,自己埋进师的怀里。
顿了一秒之,又换了个姿势,师拥进自己的怀里。
——五条悟,已不再是曾经的男孩了。
“师。我长大了哦。”
五条悟轻轻说。
太宰并不回应这个拥抱。只站在原,用倦怠的鼻音敷衍他。
将下颌抵在师的肩膀上、额发微微垂下的阴影里,五条悟声笑了。
【弹幕:
“嗷嗷嗷嗷这个眼神?!”
“觉醒,猎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