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黄静先前有一次一同出游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衣裳,在换衣裳时不小心看到的。”红锦憋了半天,实在没想到什么更好的解释,只能这样说了。
黄祯听了,突然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了红锦一尺。
红锦:“?”
黄祯:“黄某怕等下被你弄湿衣裳。”
红锦:“……”
当她是什么啊,好se鬼么,还是男女通吃的那一种!
这时,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牢头来送饭了。
“几位对不住,梅王子还没醒,今日通判大人也该歇了,今晚就请三位在这里过夜等待一宿。”牢头说完,便打开牢门,把食盒放在了牢房门口,随后便又锁了门出去了。
“小姐饿了吧,阿桃去布菜!”阿桃兴奋地从草堆上跳起来,一蹦一跳地把食盒给拿了过来。
牢房的人还算讲究,给他们三人备了满满的一盒米饭,还有一荤一素两道菜,虽然跟王府的伙食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但至少也不算亏待了。
阿桃盛了满满的三晚饭,又给红锦递到了面前,却被黄祯突然伸手拦住。
“等等。”
怎么了?
阿桃一脸茫然地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大夫,又看了看自家小姐,脸上似乎也没多少意外的神色。
黄祯向外看了看,见牢头坐在远处也在自己吃着饭,并没看向这边,袖子一抖,突然从中翻出一根手指长的银针。
红锦在边上近距离地看着,心里不仅暗暗感叹,不愧是小说里写得最玄乎的神医啊,拿个针动作都这么帅气的!
要知道,他藏针的地方可是袖子啊。袖子这么柔软而且使用频率高的地方,黄祯竟然能把这么长的银针随身带在身上,也不怕会突然扎到自己。
黄祯在红锦和阿桃崇拜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将银针插入米饭中。
等针再缓缓拔出来的时候,原本眼光灿灿的针头处,竟然变成了黑紫的颜色!
竟然真的有毒!
阿桃没忍住惊呼了一声,立马把牢头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
“什么事儿?”牢头站起身大声问。
红锦急忙大声道,“哦,没事儿,她刚刚手滑了,差点把碗给摔了而已。打扰您用饭了。”
说完,还小声训斥阿桃,“你看看你,也不小心着点儿,好好的米饭差点都被你给浪费了。”
牢头远远地见确实没什么事,便又坐下吃自己的饭了。
红锦松了口气,给阿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刚刚牢头的反应实在不像是知道这饭里有毒,故意想毒死他们的样子。
那也就是说,下毒的另有其人……
该怎么办呢?
红锦看向黄祯,黄祯对她摇了摇头。
他眼神里的意思,红锦已经读懂了。
静观其变!
云王府中。
王府中所有的下人被聚集在云澈的卧房外跪了一地。
所有人都是低着头伏在地上,神情紧张担忧。
云澈在卧房中,对着屋外昏黄的灯火静立,整个人一动不动,如同一座僵冷的冰雕,寒意凛凛,刀削般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冷峻。
九黎单膝跪在他脚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有人招认?”
片刻后,九黎低头应道,“禀王爷,是一名名叫阿玲的下等丫鬟。她承认下午曾有一名上等丫鬟要求与她对调身份,并且换了衣服。阿玲打扮成了王妃的样子,暗卫们距离甚远,于是便一时错认了。”
“……她人呢。”
“王妃混入了王嬷嬷所带着的采买队伍里,负责采买的正是韩小姐的药材。但方才王嬷嬷带着外出采买的丫鬟已经全部归来……除了王妃和阿桃。”
云澈面无表情,从棋盘上缓缓捻起一颗棋子沉思着。
手令丢了,她也偏巧在这个时间逃出去了。
手令上写的是刺杀梅特塞,转眼间,梅特塞就真的遭人刺杀受伤了。
他处处替她着想,担心这府中有暗中针对她的人,还特别给了她一个在自己身边的位置。
她穷追不舍数年,又屡次针对芷柔,暗害芷柔,为的不就是他身边的这个位置么?
现在这个位置他已经给她了,她却又想要其他东西了吗。
如此贪得无厌,如此心肠狠毒的女人。
云澈手中的棋子被他紧紧握住,紧到上面都开始迸出了裂痕。
他给了她所有。
她却什么都不要了?
不择手段地要铲除掉任何能威胁到她的人,偏偏还不用高级的方法,回回都是显然而低劣的手段。
他是不是应该就这么杀了她?
或许杀了她,自己被她打乱的一切就能回归正轨。
杀了她,也就是给芷柔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杀了她,于他的大计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
该赌一次吗?
还是该狠下心来,做应该做的事情?
他第一次感觉到抉择起来如此的困难。
静默良久,云澈将指尖满是裂痕的棋子轻轻在棋盘上放下。
“她回了相府?”
“并未……探子没有找到王妃所在何处。”九黎低着头答道。
以王爷的性格,这下是要彻底对王妃发难了吧……
“让他们都下去,那个胆敢冒名顶替王妃身份的女人,给我丢进春香楼里去。”云澈对九黎说,“你换身衣服,随本王来。”
“……属下遵命。”
牢房之中。
红锦还不知道云王府里已经闹得如何人仰马翻了。
她只知道她刚刚把下了剧毒的晚膳不着痕迹地悄悄倒进了稻草里掩盖起来,营造出了一副她们已经用过毒药的假象,三人都靠墙坐着,闭眼假寐。
不多时,远处突然传来了牢头痛苦的**声。
红锦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向外看了看,发现那牢头似乎腹痛难忍,对着墙猛然喷出一口毒血,随后便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两腿踢腾了数下,直到最后挣扎得七窍都流血了,最后才没了反应缓缓倒下。
妈呀,这也太痛苦了吧!
不禁给他们几个坐牢的人下毒,就连无辜的看守也不放过,这件事情背后到底是什么狠心的冷血怪物在主导?
红锦看着远处那个缓缓咽气的牢头,实在觉得不忍。
但是她没有能力阻止。
如果事先提醒了牢头饭里有毒,便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她们三个人恐怕都要死在刺客的手上。
对不起。
红锦远远地看着牢头还在微微抽搐着的尸体,默默说道。
“事情有变。”黄祯远远地看着那牢头死去的惨状,“这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南疆特有的剧毒,名为‘清绝’。”
竟然是南疆的毒?
红锦突然感觉脑子里有什么关键的信息串联了起来。
哈伦王国便在南疆,在原书中,是一个立长子为王储的王国。
而除了梅特塞之外,哈伦国国王还有两个儿子,与梅特塞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这两个弟弟一直都对王位有所觊觎,在书中曾经数次想要谋害梅特塞,但是都没有成功。
难道这次的刺杀,其实与梅特塞的两个弟弟有关?
等等啊,让她冷静地想一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梅特塞的弟弟一定是想确保能够杀死梅特塞的,一定会倾力而出不做留手。
他们会下毒来杀坐在牢里的自己,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云王妃的身份或者是黄祯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们救了梅特塞,都是知道梅特塞伤情的人!
所以,他们得知了梅特塞还没有死,一定会继续暗杀,并且想尽办法杀掉所有对此事知情的人。
这样便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梅特塞是死在他们哈伦王国自己人的手里,而是死在原衡国的手里。
哈伦王国原本是来与原衡国交好的,因此才特别派来了未来的王储亲自来原衡寻求联姻。
但如果王子就这么被谋杀在了原衡国……
那岂不是有一场大乱即将掀开?
“阿桃,黄祯,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很不安全。”理清了所有的事情,红锦严肃地对阿桃和黄祯说道。
“啊?那岂不等同于是……越狱?”阿桃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当了一辈子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今天又是偷梁换柱又是暗度陈仓的,还蹲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牢,这都已经够刺激的了。
现在还要,越狱!
怎么感觉她从前十几年的生活,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刺激啊!
黄祯的反应十分平淡,“如何走?”
红锦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又看了看在外面困着他们的木头栅栏,“阿桃,你要不要试着掰掰看?”
掰掰看?
黄祯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红锦。
阿桃在红锦鼓励的目光中犹豫着站了起来,为难地道,“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奴婢便试一试吧。”
于是,阿桃在黄祯同情的目光下轻轻地一手握住一根栅栏,轻轻地往两边一拉。
“咔嚓-”
“咔啦-”
两根手臂粗的木棍应声而断。
阿桃握着两根半残的木棍转了过来,无辜地看着红锦,“小姐,奴婢不小心给弄坏了。”
黄祯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第一次流露出了平静以外的情绪。
红锦满意地给阿桃竖了个大拇指,“阿桃太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