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要斟酌的机密啊……”王玄策翻着白眼看着苏辰说道。
而就在这时,公冶治则是黑着一张脸说道:“二位,能不能把话头给拐回来?”
“啊这……”王玄策这才又把头转了过来,“其实就是这般一回事,那高利国的泉盖苏文想着要水陆两面对那新罗用兵。
而那位于这三国更东边的倭国似乎也在时刻关注着当地的战局。
那泉盖苏文一面要征伐新罗,一面要提防着倭国来袭,另一方面又要担心我大唐天兵和称霸辽东的刁豪……他思来想去之下,居然就去找了巨鲸帮……”
“这……这姓汪的可真是……他这不是踩着朝廷的头上在捞钱么……”公冶治伸手捂脸。
“正是如此!”王玄策闻言伸手打了一个响指,“总之,如今这巨鲸帮与漕帮不但是失了各自的头头,更加是引起了朝廷放关注。
这段时间里头这两帮是注定要缩头了,哪里还有那份闲心去管化子帮的死活……”
公冶治耷拉着双眼苦思冥想了片刻,最好也只能开口朝着王玄策求助道:“我记得药王谷中还有原来‘济民堂’的人罢……这等紧要关头,难道彼等真的不顾昔日同门之谊了么?”
公冶治所说的“济民堂”原来也是由墨家星散出来的众组织之一——既然墨家是要兼爱天下,那自然也少不了专门在民间治病救人的组织。
只不过这些人一向醉心医道,原本墨家还是一个遍布天下的整体之时他们便与医家弟子多有交集。
而等到墨家星散之后,他们便组成了“济民堂”跟着医家悬壶济世研究药理。
甚至到了后来,这些“济民堂”的医师对神农、岐伯、扁鹊、华佗、张仲景……乃至当今世上那位有着“活神仙”之称的孙药王的敬仰与崇拜都超过了墨家祖师爷墨子。
更何况如今那位道、医、武三修的孙药王不论是在玄门的炼气士眼中还是武林的技击士眼中那可都有着毋庸置疑的声望……
如此一来,当年药王谷成立之时,这济民堂索性也就全都并入了其中,堂内的所有医师也就正是脱离了墨家成了医家药王谷的弟子。
但是毕竟,济民堂众弟子成为药王谷中人的时间也不过才几十年,可是他们之前当墨家弟子却是当了上千年了——公冶治觉得,就凭着当年的情义。
他们也总不见得医家与墨家这两大为了天下苍生的流派就此彻底刀兵相向了罢……
正当公冶治用他那求助性的眼光望向了王玄策的时候,一旁的苏辰忽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公冶治瞪着苏辰吼道。
“不是,公冶门主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你想想看,按照王副帅所说,眼下化子帮面临着的大敌还是医家药王谷么?”
“哎……”公冶治先是一愣,然后才回过神来,想起王玄策说如今化子帮正在和江湖上各地的匪盗、响马大战。
也就是说……虽然化子帮在与药王谷的争斗中元气大伤,但好歹算是活下来了!
公冶治这一下子可以说是又从深渊跃上了高空,整个人都如同溺水之人几经挣扎之后终于脱离了水面接触到新鲜空气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是是是……我可真是糊涂了。”公冶治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又发出了和他自身的形象截然不同的傻笑。
“我说公冶门主……”王玄策耸了耸肩,“如今的化子帮可不是早年间的那个中原第一大帮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辰忽然把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了王玄策的脸上。
“我说,这个中原武林要是真乱成一锅粥了,那朝廷难道就不想着出手去管一管么?”
“朝廷……”王玄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那么依着两位之见,这东土的武林如今乱成了这般局面对朝廷而言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啊?”
公冶治与苏辰同时陷入了沉默。
确是,自古侠者以武犯禁,这些游走于市井民间不是生产却专门逞凶斗狠的侠客们虽然在许多百姓的眼中那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大侠。
但是在朝廷的眼中,这些人可都是目无王法的市井泼皮……
不,江湖武人的威胁在朝廷的眼中绝对要比泼皮更加严重。
毕竟游侠们都是一身的武艺,混得好的坐馆收徒,混得更上道些的甚至还能找个山头、觅个洞府开宗立派自此成为一代宗师……
当然了,这些所谓的江湖门派在朝廷的眼中那可都是潜在的匪患,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化身为对抗朝廷的反贼。
毕竟当年隋末乱世,天下反隋势力风起云涌——而这些反隋的大军,有不少便是早已经在江湖上闯下声名的帮会组织。
现如今大唐的朝堂之上,也有许多的重臣勋贵便是出身江湖起于草莽,当今天子昔日里南征北战之时也时常会受到这些江湖力量的影响。
如此一来现如今的大唐朝廷可以说是对这个江湖的力量深有体会。
更何况这些江湖帮派、武馆宗门虽然各个都看起来没有什么想要掺和到朝堂之事的念头……可问题在于,他们不理朝廷,朝廷官府发出来的种种律令也管不到他们。
就说句实在话吧,这些所谓的宗门正派一个个都占着山头修楼收徒的,可他们的那些所谓的掌门人手中,又有那个拿着地契凭证了?
每年朝廷征收的赋税徭役,这些门派又有那个遵守了?
说句实在话,除了并不打家劫舍以外,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在朝廷的眼中和占山为王的匪类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