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如今老子可以守着这烽燧堡直到老死!”
手捧着一坛美酒的柳图笑得是分外开心。
大战之后的众人总是需要些东西来清洗一下残存在身上的死气的——怎么说呢,哪怕就是单纯地当一种驱邪仪式也是挺好的。
而眼下,这帮狼崽子们却给在场的众人献上了恰到好处的食材,而苏辰等一众到场的“客人”也都适时地带上了清澈的水。
于是乎,在这个战争结束之后不久的黄昏当中,一场盛大的酒宴正式开始。
不过参与这场宴会的人数却有些对不上号。
首先,苏辰此番打头阵手底下除了他本部的快哉营技击士们还有那么一两百名从附近烽燧堡调过来的援兵。
毕竟大唐在边地要守的地方可不止一处,人家本来就是临时抽空出来帮忙的,如今事情也都忙完了,自然是要放人家回去的。
更何况这烽燧堡里头也住不下七八百号人马。
当然了,为了不让这些友军做出“夜过大漠”这种无异于找死的行为,当这些物资都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苏辰便直接放这些友军离去了。
为此,苏辰还专门从那些缴获的金银珠宝里头拿了些出来,分给了这帮子友军——而之前让顾伊人登记名字的纸条苏辰也都保存得好好的。
就等着回京的时候顺便也给他们请功。
所以,眼下参加宴会的,大体上就是苏辰及其麾下的快哉营技击士以及身为“东道主”的柳图等人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大体上嘛。
首先,苏辰保下来的石磐陀此刻也在酒宴之上。
不得不说,能够在大唐瓜州及以西这样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石磐陀的确还是有他的手段。
经过方才的一番协作之后,石磐陀基本上已经和快哉营的大部分营众打过交道了。
虽然因为皮洛士的关系,此时的石磐陀还不敢直接上去与这一众江湖游侠称兄道弟,但他至少是敢离开苏辰单独和他们说话了。
而除了石磐陀这位“名单以外”的人却在酒宴上之外,眼前的这宴会人数还有些不对劲。
看着众人正在推杯换盏、大快朵颐的薛谨眨了眨眼睛,忽然喊了一句“猿兄弟!”
在这铲虎客旁边正费力撕扯着一只羊腿的刘元愣了一下,结果手上的力道一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上的羊腿莫名其妙地少了好大的一块肉。
“嘿!”刘元大怒——之前冲锋陷阵之时他一个没留神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结果在他的武器搠入敌人胸膛的时候竟然把自己右手的手腕给崴了一下啊。
此刻他由于很不习惯用左手扯羊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露出了大半根羊骨头的“心头好”干着急。
无奈之下,刘元也就只能冲着薛谨发起火来:“我说你好端端地喊我做甚么?!”
“不是。”
此刻的铲虎客依旧还是当初那副憨头憨脑的模样。
面对着友人的怒火,他明显是觉得摸不着头脑。
但他还是问出了他此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不是,眼下这场合怎么不见了刁老前辈啊?”
“咦,你这一说还真是……”刘元想了想铲虎客的话。
说来也是,这件事情的起因还得从那被清理的最后一个狼卫废弃的营帐说。
与之前的那些帐子相比,这最后一个被清理的营帐属实是有些离奇,因为当真的走到跟前去看,众人才发现这帐子怎么看都像是领头之人住的地方。
然而众人除了在里头发现了一具尸首以外,一无所获。
当被众人发现的时候,这具尸首正躺在自己的行军床上。
也是奇了,整个帐子都已经倒了,这死鬼和他的行军床却还保存完好——除了有些被压变形了。
可是紧接着众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有些不对劲。
没过多久,围在这句尸首旁边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结果终于是惊动了堡里的众人。
怎么说呢,其实当苏辰等人来的时候,柳图还想着是不是要出去迎接一下,结果与他聊得正欢的刁豪却说自家营头是个不怎么在乎这些礼节的奇男子。
柳图也就没有出去贸然与苏辰打交道。
而当堡里越聊越开心的众人被外头的喧闹打断了话头全都跑出来挤到那具尸首面前看热闹的时候,原本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刁豪却瞬间变色。
在此之后,刁豪都没有再笑出过哪怕一声来。
回想起自那之后刁豪的种种反常举动,刘元觉得这位刁老前辈是有些不对劲。
于此同时,他那一双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招子瞬间就扫向了宴席之上的一个人。
刁豪的儿子,当年辽东“威名赫赫”的少帮主——刁统。
不过这一次刘元能够在人群之中找到刁统还真不是靠着自己的这一双眼睛。或者可以这么说,这酒席上的刁统实在是太显眼了。
只见这位本该凭借着带头冲锋的光辉在这酒宴上再放光华的勇士此刻却表现得像是一只呆头鹅。
而让他这般痴傻呆愣的源头嘛。
刘元看了一眼就在他对面的那名异族女子。
柯……柯甚么来着?
记不清名字的刘元甩了甩头。此刻美酒的后劲开始上头了。
只见他忽然笑着对他身旁的薛谨说道:“你说这刁老爷子会不会等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多了个儿媳妇啊哈哈哈哈……”
这一晚,美酒飘香,欢笑荡漾。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下子的苏辰睁开眼睛一瞧,却发现除了周围东倒西歪的一大群醉汉以外,这酒席上竟没有一个立得起来的人了。
这帮人,不是老江湖就是老兵油子了,怎么一上头就醉得这么彻底,连值夜都忘了。
苏辰一边摇头一边身上在一旁放着空酒坛子的石墩子上用力一撑。
他的屁股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感受着大地给自己的反馈,苏辰哑然失笑。
罢了罢了,看来今天这酒吃得还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