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徐允恭,陈恪倒有些无法开口了。
他晋升江宁侯,又被老朱收为义子,风光无限,徐家主母谢氏却被老朱仗责而亡。
怎么着都好像是,他这个风光是拿谢氏做了踏板的。
徐允恭倒看出了陈恪的为难,开口道:“爹那里如何想,我不敢妄言,但以我说,母亲生性善妒,徐家在朝中也算荣耀,可母亲总喜欢攀比,家中常言的不是谁家命妇有这有那。
要不就是多言谁家子弟何其出色,在爹面前最多言语的也是谁家男人立下何等功劳,女人跟着被赏赐了什么,父亲和增寿皆被烦的不行,爹即便回家后,也很少去母亲那里,母亲此症便更为严重。
有时甚至会因身边婢女年轻貌美而对之凌辱咒骂,可若往其身旁安排给年老的,又嫌弃人家在其他命妇跟前带不出去,每次命妇有优于母亲的东西,母亲都会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置办下来。
母亲有此结局,说实话,倒在我的意料当中。”
徐允恭这话说的,让陈恪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说来,他还是觉着徐家三兄弟值得相交,不想失去他们。
若搁其他人身上,他高兴他的,自是不会做任何隐藏的。
“当着那么多命妇的面,徐夫人说那些,完全不给皇后娘娘面子,陛下疼惜皇后娘娘,超过了爱惜自个儿,怎能容徐夫人那般凌辱。”陈恪道。
具体情况如何,徐允恭其实并不知晓。
谢氏都因此丢掉性命了,谁还敢把宴会上的事情吐露出去。
随着陈恪一并被封爵,人们也只能猜测一些而已。
徐允恭听了陈恪所言并未细问,只道:“我已经给爹去信了,就看爹去和安排了,这几日家里事情繁忙,我每日忙到脚不沾地,这可比行军累上许多,今日好不容易有些空闲,便想着与你一块喝顿酒,纵观整个京中,能找出陪我喝这顿酒的,好像也就只有你了。”
与徐允恭混的相熟的勋戚子弟,不是于军中大学堂学员的身份被派往北地,就是如李景隆那般被派下去练兵,要不就是谋了官身,在宫中亲卫中当差。
徐允恭想要喝酒,的确很难寻到人。
徐允恭相邀,陈恪也不客气。
没用多久,两人便已放下当前的烦心事,把酒言欢了。
两人不知喝了多少,直到烂醉如泥。
之后,两人便宿在了酒馆中。
直到第二日清晨,两人才幽幽转醒。
徐允恭不用去早朝,陈恪还得参加。
醒来后,回家换了身衣服便直接去早朝。
早朝结束,陈恪便去了东宫。
自老朱赐婚陈月和朱允熥后,陈月只回过一次家,还正赶上陈恪没在。
今日正好有时间,也该去看看陈月。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陈月不满意朱允熥,陈恪还是有必要与老朱好生说说的。
毕竟鞋合适与否只有脚知道,朱允熥将来虽可为王爷,陈月若只喜欢个乞丐,那都不能强行为陈月做主。
陈恪过去的时候,陈月正合朱芷芊准备吃饭了。
见到朱芷芊,陈恪行礼后,开着玩笑道:“臣往后就是殿下叔叔了,若有人欺负殿下了,殿下只管来寻臣。”
本是开玩笑之言,没想到朱芷芊竟冷哼一声,连个反应都没给陈恪,便直接抬脚而走。
这是怎么了?他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也没真让你喊啊。
即便你真喊,他还不敢答应呢。
朱芷芊抬脚而走,陈恪瞅着背影询问陈月道:“殿下怎么了?”
哪想到,陈月完全就没把朱芷芊问放到心上,也顾不上回答陈恪的问题,道:“哥哥你怎来了?哥哥,有姑姑说,在我嫁给允熥哥哥之前,我们两个不能再见面了。”
后世两人谈婚论嫁的时候,需要在一起多处处,以看两人的性格是否合适。
现在,男女两人不仅不能常见面,最好还是别见面。
有的人在结婚之前甚至连一面都不曾见过。
嗯,十之八九,大概是怕男女双方太丑,婚事达不成。
“你自己愿意嫁给朱允熥吗?”陈恪问道。
陈月年纪虽小,但一些问题还是能够明白的。
陈月睁着一双大眼睛,回道:“允熥哥哥挺好的啊!”
好与不好的,陈月自己满意就行。
陈恪手抚摸在陈月的脑袋上,道:“你往后是少于朱允熥见面,免得他欺负你。”
陈恪当哥哥的,自是多告诫自家妹子少与朱允熥见面才行。
“哥哥,月儿听你的,不过允熥哥哥现在很少欺负我了。”陈月回道。
此欺负非彼欺负啊。
现在他们或许是不懂,但再大些难免不会懂。
自家妹子一个女子,最吃亏的当然是她了。
“行,去吃饭吧,哥也去忙了。”
送走陈月,陈恪正要扭头回去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朱雄英和朱允熥兄弟两个。
“嘿,陈恪...”大老远的,朱允熥便喊道。
走至二人跟前,陈恪拱手示意算是行了礼。
之后,陈恪道:“我现在乃是陛下义子了,你们皆是陛下孙辈,可是要喊我叔叔的。”
朱雄英倒听话,拱手喊道:“叔叔。”
陈恪本是开玩笑,倒也没真准备让朱雄英和朱允熥喊。
朱雄英这么一喊,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另一边的朱允熥油嘴滑舌,完全不给陈恪面子,道:“各论各的吧,我跟着月儿一块喊,就喊你哥哥吧。”
陈恪年纪本就比朱允熥大,喊声哥哥朱允熥他倒是不吃亏。
不过听朱允熥说的这么自然,应该是对陈月这份婚事满意的。
不管怎么说,只要朱允熥满意就行。
朱允熥满意了,陈月也不会被冷落。
不过,老朱这道旨意一出,陈恪更得站在朱标阵营了。
不仅朱标没有生病的迹象,就连朱雄英都没有,即便他们父子两个真的运气不好病故了,但出了吕氏的事情,朱允炆即位的可能性可就小上很多了。
朱允炆不能即位,那朱标这一脉只剩下朱允熥了。
老朱若不满意朱允熥,那就只能在其他藩王中选了。
首先,靖难之役是不会发生的,朱允熥也就不至于被囚禁而死了。
正说着,朱标缓步走来。
见到陈恪,笑嘻嘻地问道:“陈恪也来了,要不一起吃点。”
陈恪一般会留于太医院公房中解决早饭的。
一边吃着早饭,还能把太医院的一些公务处置了。
留在东宫吃上一顿饭,会耽误不少事情的。
陈恪直接拒绝。
就在陈恪要离开之际,朱标笑呵呵地道:“允熥订婚之事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也该拜访一下亲家了,你看何时有时间,我去走上一趟。”
该有的礼节,自是要走。
陈恪道:“殿下挑日子吧,日子挑好了告诉臣一声,臣提前准备。”
陈母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面对朱标肯定会有紧张。
朱标提前告知,陈恪也好安排自己的时间。
朱标应答。
之后,朱标开着玩笑冲朱允熥,道:“行了吧?你这下终于满意了吧?”
满意什么?
陈恪有些好奇。
朱标道:“自见了陈月,这小子便喜欢上人家了,屡次与我说想娶人家,还非缠着我去给他提亲,我说他和陈月年纪都小,再大一些再说,他还怕陈月被人抢走了,这也就是陈月现在在东宫中,经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然他怕是得追出去宫去了。”
什么,老朱给陈月的赐婚不过是捎带脚的。
他把陈月送进东宫学礼仪,本是想让陈月改掉乡村野丫头的一些毛病,却没想到京师羊入虎口,直接给朱允熥来了个投怀送抱。
陈恪脸色不好,抬手拜别朱家父子。
陈恪离开,朱允熥还问道:“陈恪这有怎么了?变脸比翻书都快。”
朱标呵呵笑着,道:“人家那么好的妹子马上就被你娶走了,能高兴的了吗?”
其实,对陈月,朱标是满意的。
要不然,朱标也不会同意朱允熥请老朱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