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大早,陈安九驾车,带着香烛纸钱,陪同陈恪一家赶回了江宁。
江宁距应天府也不是很远,即便乘坐马车,一日也可打个来回了。
不过,只是得辛苦些。
才到陈家村,便瞧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悉数左顾右盼等候在村口。
之前,原主也不是没回乡祭过祖,可那时候,没几个人会搭理他们。
现在,他不过是混了伯爵,竟能把全族男女老少悉数引来。
马车一停,这些人首先皆齐刷刷见了礼。
陈恪虽一再说不必这么拘礼,但谁都不会真老实到不去见。
毕竟,他们现在多数人都靠陈恪赏饭吃。
这些人见礼,陈恪从马车中钻出来,微微一笑,抬手道:“我今日只不过是回来祭祖的,只把我当作是陈家普通子孙就是了,别搞这么多礼节了。”
陈恪开口,立即有胆大圆润之人,上前拉着陈母,领着他进村。
之前陈母带着陈恪和陈月回来之际,叔伯大爷的喊了遍,也没见得有人如此热情。
罢了,热情与否的都已经过去了。
当初,安葬他爹时,陈家的这些同宗也都是帮了忙的。
说着,陈家明迎了上来,道:“我爹已在祠堂等着了,等你到了后,便先在祠堂祭拜,之后再去祖坟。”
祭拜的流程如何,自是得听陈兴盛安排。
很快,一行人进了村。
陈恪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祭拜仪式便开始了。
陈恪一脉辈分虽低,但却也站在了陈兴盛旁边。
陈家本就不过只是普通人家,祖上也没出过什么有学识之人。
陈兴盛自是讲不出磅礴大气的祭祖之词,平平淡淡地道:“列祖列宗在上,兴盛携全族男丁叩拜列祖列宗。”
一叩首之后,陈兴盛继续道:“去岁,有勋戚权贵搅扰祖宗安宁幸得子孙陈恪斡旋才得保下列祖列宗安宁,现在,列祖列宗栖息之地五百亩之处皆属陈恪,列祖列宗安宁不再有人打扰,望列祖列宗能护陈氏兴隆,人丁兴旺。”
一年之中的重要事情与列祖列宗汇报一声,再把今年将要干的事情也汇报一声,最后再求列祖列宗保佑。
如此,一番祭祖也就结束了。
肚里有墨之人能把一番话说得荡气回肠,让人斗志昂扬。
没墨之人,也就只能简简单单说上几句了。
如陈兴盛这般,也就只能稀松平常的说上几句了。
一番话说完,便就开始上香了。
陈兴盛三柱,陈家明三柱,陈恪三柱。
上香结束,便要到祖坟了。
这样的祭祖仪式也不是第一次弄了,陈恪自是只需听安排就是了。
去祖坟祭拜,女眷也可参加。
人多了,耗时自是也多了,祭拜结束已是中午了。
陈兴盛直接把陈恪几人安排在了自个儿家中。
陈家村不少人跟着陈恪都谋到了差事,收入比之前多了,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对之,陈兴盛也显得颇为高兴。
亲自给陈恪和陈母倒了酒,道:“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略备薄酒,还望别嫌弃。”
心到了,薄就薄些吧。
陈恪笑了笑,道:“这已经挺好了,还应感谢族长多照应我那庄子呢。”
他第一次有那么多地,也不知怎么管理,只能是由陈兴盛帮忙照应了。
提及此事,陈兴盛反倒是对陈恪感谢颇深,道:“那庄子也让族中不少青壮找到了活儿干,理应谢谢你才是。”
陈家村的土地是一定的,随着青壮越来越多,自是越来越不够耕种的。
能在养活不了之前,寻一个突破,也的确是个好事。
陈恪也没再纠结此事,只道:“吃过饭,我去瞧瞧吧,上次祖坟出了事儿,还只是远远瞧过一次。”
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哪能告到假。
刚准备动筷子,饭还没吃到嘴里,外面便想起一道声音,喊道:“族长,族长...有个自称宫里的公公寻陈恪。”
不是吧。
自解决了的大学堂的事情,他都没单独见过老朱。
现在他才出来几个时辰,老朱怎又召他了。
他应该没那么重要吧?
陈兴盛瞧了陈恪一眼,等陈恪的意思,陈恪已起身走至了门边,瞅见是李德喜后,脸上的苦大仇深显而易见。
陈恪迟迟不愿见李德喜,李德喜却已经进门了。
见到陈恪,李德喜二话不说,便道:“陛下有旨,请安乐伯立即回京。”
虽知李德喜说话没什么分量,但陈恪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李公公,今天乃是我的沐休之日。”
今天不仅是他的沐休之日,也是所有朝臣的。
所有衙署都可休息,他怎就不能安生歇息了?
陈恪出言,李德喜面无表情,回道:“事情紧急,安乐伯别推辞了,快些动身吧。”
什么事情能紧急到这个程度。
陈恪慢慢悠悠,李德喜直接拉着陈恪,再次催促道:“安乐伯快走吧,是曹国公那里。”
老朱着急,李德喜自是不敢怠慢。
可陈恪却依旧不慌不忙,想了一下,问道:“曹国公怎么了?病情加重了?”
前些日子,就说曹国公病了,他还把卢文斌和王康安排进去了。
这么久了,情况到底如何,那两人也没个消息传来。
若不是涉及到李景隆,他就上门去问一下了。
不管怎么说,卢文斌和王康也是他的人,他也不能不管。
“是加重了,快走吧,十万火急,耽误不得,说了差错,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李德喜道。
这乃李德喜传老朱旨意之时,第一次如实相告其中缘由。
陈恪也没多想,只道:“娘,你吃了饭让陈安九驾车带你回去吧,我怕是得先走了。”
老朱旨意催促的那么紧,陈母也不能拦着陈恪不让走,直接应道:“行,你放心回去吧,娘这里你别担心。”
有陈安九在,陈恪多少也能放心些。
说着,陈恪才与陈兴盛告别,道:“族长,庄子等我有时间再过去吧,有事儿你遣人通知我一声就行。”
陈恪忙着走,陈兴盛招呼道:“去,拿些陈恪带在路上吃。”
时间紧急,陈恪肯定是没办法吃完饭了,也只能带在路上将就着吃了。
陈恪随着李德喜离开,陈月则与陈母,道:“娘,哥哥好厉害的,芷芊姐说,她皇祖父说一不二,所有人在她皇祖父面前只会喊遵旨,只有哥哥敢在她皇祖父面前抱怨,但哥哥每次虽抱怨,但都会把事儿做到让她皇祖父满意,因而她皇祖父才会对哥哥委以重任,她还说,像哥哥这个年纪,凭自个儿本事封爵的在历朝历代中都没几个。”
如陈恪这个年纪,除却世袭外,着实没几个能得爵位的。
至于陈月的前半段话,可见陈恪能力强,且深受宠信。
不过,这话也不是拿在饭桌上炫耀的。
朝中之事,一个小民谈多了对之也没什么好处。
陈母叮嘱道:“快吃饭。”
但陈兴盛夫妇好像比之前更为热情了些。
另一边,陈恪与李德喜快马加鞭赶回应天府后。
并未进宫,而是直接去了李文忠府上。
毕竟是这么紧急把他召回来的,直接到此也正常。
原本以为会在此见到老朱的。
可不仅没见到老朱,就连朱标的影子都没见到。
李文忠除却自身赫赫战功外,可还是老朱的外甥的。
老朱当舅舅的不来了,朱标这个表弟怎么着都得意思一下吧?
想到此,陈恪越发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儿了。
按平常状况来说,李文忠在治愈将近一月没什么好转的情况,不应早就换人了吗?
怎么着,都不应在病到十万火急的情况下才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