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委屈巴巴,朱标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开口道:“父皇也深知此事不一定就是你的错。”
既知不是他的错,那为何责罚的只有他。
陈恪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脸上更加委屈了。
朱标紧接着又开口道:“此事本就是勋戚子弟间的一个普通矛盾,父皇再公正处置,总会有一方存有不满,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判谁对谁错,所有的矛盾让他们自个儿去消化。”
他算是明白了,那些勋戚子弟的父辈兄长皆手握重兵,最关键是朝廷也还能用得着他们。
为了维持这些武将的稳定,只能牺牲他了。
可凭什么啊,他也没欠着他老朱家的啊!
陈恪委屈更甚,朱标微微一笑,道:“北地逐渐开始寒冷了,老五的棉衣已送至了,在军中将士们之间反响颇好,另外老四也写来了折子说,配备于军中的火器与北元小股残部交锋之时已用到,其效果较之前更为便捷,杀伤力也更强。”
这些事情可都有他的功劳,若论起来可也不见得比那些武将低。
没等陈恪发言,朱标便继续道:“此些事情你皆功不可没,父皇特赐你银一千,绸缎十匹作为嘉奖。”
为什么要在这个节点给他这个赏赐?是对他受这个无妄之灾的补偿?
其实说是责仗二十,但实实在在打在他身上的也就四五下。
一千两虽不算是个大数目,但至少他不算太亏了。
陈恪脸上的委屈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兴奋,道:“陛下太客气了,这是臣该做的,为人臣子的,为陛下分忧,那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这个分忧,指的是哪个忧,心领神会就行,完全不必说明。
朱标笑了笑不置可否,陈恪却主动道:“殿下可有想过找个由头把这些勋戚子弟安排一下,他们有了事情做,陛下也能省些心了。”
陈恪这么问,明显是已经有了想法,朱标并未回答,直接问道:“你有何建议?”
老朱既然够意思了,那他也得有些表示才行。
陈恪随之回道:“这些勋戚子弟武将之家出生,生来便有些拳脚,因耳濡目染也因疏于管教,导致这些人脾气大且不受拘束,调皮捣蛋自是常事,若能好生引导他们,非但不会给朝廷添麻烦,而且还将会成为朝廷强有力的后备力量的。”
武将骄纵都是常有之事,更别说这些孩子了。
说出了弊端,便到了正式建议的时候,只听得陈恪继续又道:“臣的意思是,可设军校,主要吸收这些勋戚子弟,当然也要吸收民间子弟,培养他们领兵打仗之能,如此将来朝廷一旦需要,便可随时补充进入军中。”
陈恪出言,朱标开始了认真思考。
在朱标思考之时,陈恪便又道:“军校所设课程除了教授他们拳脚,系统打磨他们筋骨外,还要汲取先人的教训,教授他们带兵打仗之能,当然,任何一个优秀将领,都得是在战场上磨炼,但学过这些东西,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派于军中要强些。”
任何东西,只要学会总归是有用的。
“除此之外,还可让他们焦躁焦躁,让他们懂得遵守律法,遵守军法,遵守规矩,将来即便不去军中,也不至于恣意妄为。”
说着,陈恪没做停顿,又继续道:“另外还有一点,现在这些勋戚子弟的父辈大多是经过生死拼杀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在治家上多少会严苛些,等将来呢?过久了安逸日子,勋戚之家与寻常的富贵人家怕是没什么两样了,除了让朝廷白养着,白吃着朝廷俸禄,又给朝廷添着麻烦之外,很难再担当不起任何重任来了。”
这点可不是夸张,是必然会出现的问题。
“因而,从现在便开始培养他们就很有必要了,毕竟这些人,将来即便不是去军中,也有很多是要进入亲军的,京畿之地乃重中之重,防备力量必须得足够强,这才能维护好朝廷中枢的安危。”
老朱和朱标都是顶级的权谋高手,已说到这里了,该想的他们完全能想明白了。
一些事情,不该陈恪说,陈恪也不能说。
比如说,这个军校的成立,完全可为朝廷培养新一代武将。
毕竟现在的这些武将,功勋卓著,也就老朱能压得住他们。
朱标之所以也能勉强压住,是因与朱标有姻亲。
插一句题外话,人都说朱标不死蓝玉不会死,其实这也不是绝对。
蓝玉的骄纵众所周知,屡次违反军纪律法。
老朱迟迟不做处置,大多数原因是因为他的领兵打仗之才。
将来朝廷没有战事,蓝玉能安稳享受晚年吗?
即便是他为了朱标甘心,可他的那些义子们吗?
回归正题,这军校其实是为后世之君源源不断输送人才的摇篮。
只要这个军校能弄好,任何时候都不会出现靖难之时朝廷无将可派的窘迫了。
该说的都说完,朱标没多再停留,匆匆告辞离开。
毕竟一些事情朱标想明白只是其次,还需老朱最后拍板定夺的。
反正,建议是给了,老朱采纳与否他干涉不了了。
咦,徐达是朱棣岳父,老朱会不会是因担心徐达会助朱棣夺位,威胁到朱标,才去给徐达送的蒸鹅吧?
有人说穿越之后可一睹历史的真假。
他穿越了,怎也看不透这些东西呢?
次日,陈恪自是没去当值。
好不容易有借口歇上几日,干嘛要累死累活的把自己逼那么紧?
就在这时,老朱的旨意到了,传旨的依旧是李德喜。
陈恪也没搞那套虚的,直接道:“李公公,我这个情况怕是不能起身了。”
李德喜倒是没多言语,直接抬手道:“咱家理解,安乐伯趴着吧,咱家宣读了就行了。”
很快,李德喜一字一句念出了旨意上的内容。
内容很简单,着陈恪组建军将大学堂。
名字虽与他提议的不同,但性质却是一样的。
可他手并不同兵法,哪有能个能力?
“这个...”
陈恪不知该怎么说了,旨意都下了,他好像已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陛下说,这大学堂会由太子殿下担任院长,细则问题可直接往陛下那呈报,陛下还说让你在养伤的这几日把大学堂的细则问题写个折子。”
他现在担的事情已经不少了,若在把这个大学堂的事情接了,那可真是手不沾地了。
再者说了,就凭他对老朱的了解,是会这么柔声细语安排这个事情的人马?
李德喜把旨意递上,道:“安乐伯,陛下说了,安乐伯的伤势用不了三日就可痊愈。”
什么陛下说,陛下说的。
老朱他是郎中?他的伤势何时痊愈,他哪能知晓?
陈恪心中吐槽,李德喜又道:“陛下说,三日之后,要看到安乐伯。”
想要看到他还不简单,来他家啊!
“安乐伯,陛下的话咱家都带到了,咱家走了。”李德喜直接离开。
李德喜走了后,陈恪便吩咐人找来了笔墨纸砚。
这事儿不得不做,谁能知晓三日之后在老朱问及时,他若答不出来,老朱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这叫什么事儿,他只提了个建议,老朱便把当成了驴使。
有这么差使人的吗?
心中带着吐槽,陈恪还是以饱满的斗志完成了这个折子。
这个军将大学堂若是能办起来,可就是历史上第一所朝廷承认的正规军校。
到时候,他的名字肯定能伴随着这所军校流芳百世的。
仔细想想,其实还算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