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说来,毛骧办事还是很利索的,几个时辰之后,便把周家翻了个底朝天。
之后,毛骧第一时间便把从周家翻找出来的重要东西递交到了老朱的面前,道:“陛下,这是在周家找到的。”
李德喜也没等老朱吩咐,随之率先把东西呈到了老朱面前。
老朱接过,慢慢翻看起里面东西来。
有之前离开京师之时写有让各州府卫所给予陈恪方便的旨意,也有朱橚写给老朱的家信。
大致瞧过里面的东西后,老朱便往前一推,招呼陈恪道:“你来瞧瞧,这是否是你的东西?”
陈恪上前,接过。
是不是自己的东西,简单一瞧便能瞧清楚。
外面那包袱都与自己的毫无差别,不用看里面的东西,便可知此物是自己的。
里面的东西瞧过,也不过是再确认一下而已。
就知道那伙儿山匪是周德兴派去的,想不到竟能在他家里发现这么明显的证据。
周德兴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岂能就那么堂而皇之放于自己家中?
难不成,他这是觉着他的计划万无一失了,要不然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留于家中,这不是专门给人留下把柄吗?
不管周德兴怎么想,是自己的东西当然要认,陈恪二话不说,直接道:“没错,这个是臣的,臣在野狼谷碰到山匪之事没来得及拿走,里面还有周王殿下写给陛下的家书。”
虽说,周德兴既都敢做到这一步了,不用想野狼谷那山匪都与他有关,但证据摆到面前,一切可能性也都就此推翻了。
“哼,倒还真是他。”老朱冷哼一声,吩咐道:“务必严查此事,所有牵扯之人一个不落,全给咱揪出来。”
都上升到谋反了,自是不能姑息养奸。
***
当夜,毛骧便找到了吕氏与周德兴串联的所有证据。
包括,最开始那个用来威胁周德兴的宫女。
为了确认真假,刘修亮还被叫去做了证。
“爹,现在怎么办啊?”周骥摇晃着周德兴,惊慌中喊道。
周骥跟随他爹本是想干件大事儿的,怎奈还没开始行动便被来了个团灭。
在奉天殿门前见到老朱之时,周骥便被吓的有些腿软。
直到被抓锦衣卫,周骥依旧颇为的胆颤心惊。
周德兴晕晕乎乎还回不过劲儿来呢,对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有些心烦意乱,一巴掌甩了过去,骂道:“闭嘴,若非因为你,会有现在如此境遇吗?”
虽说看起来好像是因周骥干了那个事情,被威胁后没办法,周德兴才能做了此事,但实则是,周德兴若没那个想法,可以有千万种方法处理此事,没必要走最危险的一步。
说白了,此事最大的关键,还在于周德兴。
周骥也不管周德兴的不快,带着几分委屈,不过脑子开口道:“爹,这事儿怎能是儿子一人之错了,太子妃娘娘送去府上的宫女,你又不是没喊去过。”
要知道,这牢房关着的不仅只有他一人。
周家的一些家眷,外加周德兴的亲信,以及收拢来的朝臣都在此的。
家眷了解府中的事情什么都不说了,亲信和朝臣可并不知晓,这个时候把与吕氏的合作的老底丢出来,只能让周德兴更为众叛亲离。
不管怎么说,那些人都属从犯,是有可能被赦免的。
真保不齐,这些人为了活命,会把周德兴所有的老底都兜出来。
面对儿子无脑之言,周德兴又是一个巴掌抽了过去,凶巴巴骂道:“闭嘴!”
这一巴掌让周骥异常委屈,满腹不情愿,道:“爹,儿子又怎么了?”
怎么了?这还用说?
说到现在,有人或许还不知意思如何呢?
若再解释一遍,岂不是在明确告知不知晓的人吗?
面对儿子的询问,周得性懒得搭理他。
就在此时,外面一道声音想起,道:“陛下要见周德兴,开门!”
铁链哗啦啦转动之时,周骥随时趴在周德兴旁边,道:“爹,爹,爹...陛下召见了,你见到陛下定要与陛下好生说说,说不准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就会免了我们罪过了。”
与其现在指望老朱赦免,当初做此事之时怎不考虑一下此事后果。
周德兴跟在老朱身边的时日也不久了,老朱眼里不容沙子,他也是知晓的。
不过,希望总归是要抱着一些的。
但在儿子面前,也并未多讲,没留下一句话,便跟着前去提人的锦衣卫离开了牢房。
周德兴也曾有幸以肱骨之臣的身份单独被老朱在东暖阁召见过。
怎么着都没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转变了身份,以阶下囚的身份来见老朱。
进到东暖阁,周德兴见礼。
周德兴与老朱一道长大,虽不及徐达汤和之人与老朱的感情深厚,却也在淮西勋贵中有些名头。
这些淮西勋贵跟随老朱出生入死,见过之后在朝中的待遇那可算是优厚了。
至少,世代容享富贵是可能的。
先不说,老朱将来怎么做,至少现在这些淮西勋贵是威风的。
像周德兴自个儿作死,把自己玩死的那可绝对也是能够名垂青史了。
对周德兴见礼,老朱并未招呼起身。
老朱不说话,周德兴也不敢起身,只道:“陛下,罪臣犯下此事实在是迫不得已,太子妃娘娘在中秋宴会上设计了罪臣那不争气的儿子,并用此来威胁于罪臣,罪臣不得已之下,只能受太子妃娘娘指挥,刺杀太孙是太子妃娘娘给罪臣的第一个命令,没成想,这个消息在传回京师之后,陛下与太子殿下同时病倒,之后太子妃娘娘便给罪臣下了第二道命令....”
此事刚开始周德兴虽说是受了吕氏的胁迫,但后面的不少事情,周德兴可都是主动做的。
“别在咱面前说这些,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朕岂能不知?”老朱态度恶劣,口气不善。
随之,接着又道:“咱召你来,只是看在你也曾追随咱出生入死的份上,才召你来见你一面,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的,自有人去查。”
这个事情上,还得靠从其他渠道去查。
毕竟不是个好事,岂能指望从他们口中知晓事情的真相。
老朱都不留个辩解的机会,周德兴又怎能自救。
“李德喜,拿茶来,先过来,坐吧。”老朱招呼。
茶拿来,周德兴唯唯诺诺,并不敢落座。
老朱再次招呼,道:“坐吧。”
李德喜见周德兴久久不行动,直接上前,扶起了周德兴,道:“江夏侯,陛下叫你呢,快坐吧。”
在李德喜的拉扯之下,周德兴才终于坐了下去。
“陛...陛下...”周德兴开口。
话还没说完,便被老朱打断,道:“别说话...喝茶...”
全程,老朱无言,周德兴喝的胆颤心惊,端着茶杯的手也都在微微颤抖。
三盏茶喝完,周德兴又喊道:“陛下...”
很明显,老朱并不愿再听周德兴所言,摆手道:“送江夏侯回去。”
周德兴也非常清楚,他一旦离开,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喊道:“陛下,陛下...臣知错了,侯爵臣也不要了,臣此生愿做一介布衣,回凤阳老家耕作了此残生。”
在这些享受过荣华富贵之人的眼中,耕作是最坏的结果。
但在那些普通庶民眼中,能有几块薄田,当是一件何其幸福之事。
如此惩处,未免太过轻了些。
加之,老朱本就不是一个好说话之人,岂能如此轻松便宜了周德兴。
老朱眼神冷然,盯着周德兴,并不开口,旁边候着的锦衣卫,自是不会再给周德兴多言的机会,带起周德兴便走。
刚要走,有东宫内伺风风火火跑进来,道:“陛下,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妃娘娘留下认罪书自尽了。”
听到此,周德兴眼中放光了,仿佛看到了希望,在被锦衣卫带走的时候,嘴中还不住高呼道:“陛下,陛下...臣所做这一切都是受了太子妃娘娘胁迫才犯下的。”
这是觉着吕氏死了,死无对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