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进入三十米范围,罗战猛然起身,抬手就是三发点射。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敌人瞬间被爆头,这个距离,罗战根本不需要瞄准,凭借极其敏锐的枪感就可以达到精确射击的地步,换句话说闭着眼睛都不会打偏。
他的枪声就是信号, 顷刻间弟兄们纷纷起身,所有武器同时开火,双方立刻展开激战。
子弹像雨点一样交叉飞过,枪声如同爆豆一般,手榴弹满天乱飞,浓烟伴随着爆炸遮蔽了整个山头。
敌人的进攻异常凶猛, 像发了疯一样,一排倒下, 第二排继续往上冲,特战队凭借精准的枪法和强大的火力,顶住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把敌人死死堵在山坡上,双方相距三十米,激战了二十多分钟,敌人硬是没能前进一步。
地面的尸体都可以当做掩体了,敌人踩着战友的尸体往上冲,鲜血汇聚在一起,沿着山坡往下流。
徐长顺作为狙击手,狙击枪的子弹都打光了,不知道狙杀了多少人,最后扔掉狙击枪,拎着手枪冲到了阵地上。
特战队的损失也不小, 至少阵亡了二十多人,战壕里随处可见被打爆脑袋的队员尸体。
他们藏在战壕里,只有脑袋露出来,中弹的基本都在头部, 伤员都是被手雷炸伤的,好在穿着防弹衣,手雷弹片都伤在大腿和手臂,要害部位防弹衣足够挡下弹片。
眼看伤亡太大,敌人的大炮又响了起来,随着炮弹落在阵地上,特战队瞬间陷入被动,爆炸掀起的泥土,几乎能将战壕填满,不少队员都被活埋在工事里。
敌人见到炮火支援,趁这个机会想要突破阵地,发起了最后一波冲锋,特战队所有人坚守阵地,没有一人躲避炮弹,火力全开之下,硬生生把冲锋的敌人打了回去。
罗战打光了弹匣,回头从弹药箱里拿出一把子弹准备装填,就在这个瞬间,一发炮弹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不远处一名伤员的身上。
他被手雷炸断了一条腿,没法爬上战壕,就在后面为战友压子弹。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气浪将罗战面前的弹药箱都掀翻了,他亲眼看着兄弟的尸体消失在火光中,一瞬间,支离破碎,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剩下。
罗战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苦硬生生的压下去。
“狗日的,老子跟你们拼了!”罗战将装好的弹匣砸进枪膛,起身就是一通扫射。
面对特战队顶着炮火依旧不减的火力,联合国军终于扛不住了,在扔下数百具尸体后,开始全面撤退。
随着敌军撤下,炮火也停了。
罗战抹了把脸上焦黑的泥土大吼道:“把敌人的弹药抢回来。”
铁牛,周七狼等人,飞快的冲出战壕,趁着敌人后撤的工夫,将尸体上的弹药,补给,全都捡了回来。
等敌人撤到安全地带重新组织兵力的时候,特战队已经清理完战场了,捡回来的物资又可以撑一阵子。
罗战拿过一个敌人的水壶,仰头灌了一口,他脸上被炮弹炸的焦黑一片,只能看到两个白眼仁,全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清点人数,看看能战斗的还有多少人?”罗战大声道。
“阵亡二十八人,伤者不算!”洪三从头到尾查了一遍。
“娘的,又死了这么多兄弟,特战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罗战怒骂一声,没办法,敌人的炮火太猛烈,顶着大炮作战,除非刀枪不入,否则伤亡是肯定的。
“队长,你们这边怎么样?”卫生员从后方跑了过来。
“敌人退了,伤亡不小!你们呢!”罗战沉声问道。
现在是前后夹击,后山敌人冲锋的兵力一点不比前面少。
“阵地是守住了,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阵亡了十几个兄弟。”卫生员叹息一声。
“他娘的,这一下就阵亡了四十人,这么打下去,咱们能挺多久?”罗战咬紧牙关,拳头握的吱吱作响。
“如今我们已经被包围,除了坚持到最后一秒别无选择,两边都被封死,走是走不了了,就看什么时候死了。”卫生员苦笑。
这么消耗下去,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阵亡只是时间问题。
“队长,敌人又开始进攻了!”刚把子弹装好的铁牛大吼道。
“他娘的,敌人这是铁了心要跟咱们死磕到底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弟兄们,抄家伙,战到最后一刻,咱们一起上路。”罗战猛然拉动枪栓。
整整一天,敌人前后猛攻,一波接一波的进攻,始终没有停过。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特战队打退了敌人第二十八次冲锋,队员们看着撤退的敌人,连庆祝胜利的力气都没了,拖着沉重的身躯,相互搀扶着坐在战壕里。
旁边堆满了队员的尸体,罗战的大腿和肩膀紧紧缠着绷带,鲜血渗透出来掺杂着泥土变得乌黑一片。
特战队人人带伤,已经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兄弟,还能战斗的仅剩一百多人,剩下的都是尸体。
靠在沙袋上,罗战接过周七狼递过来的干粮,三下五除二便吞了下去,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也不在聊死了多少人,还能守多久之类的。
那些已经没有意义,现在脑子里只剩一个字:“杀!”
再杀一个,临死前再多杀一个,这是队员们心里唯一的想法。
阵地上很安静,还能战斗的兄弟,没人说话,除了吃东西补充体力,就是往弹匣里压子弹,把手榴弹的盖拧开了,准备应对敌人的下一轮进攻。
罗战在训练的时候曾经说过:“特战队存在的意义就是打胜仗,我们只会战败一次,就是全军覆没的时候。”
这句话,当年的特战队员一直都记着,直到今天,大家终于有了切身体会,但在大家心里,特战队永远不会战败,因为敌人的损失是他们的五倍甚至十倍。
他们不是战败在这里,而是自愿牺牲在这里。
吃了一块压缩干粮,罗战忽然想起件事,还有个系统任务没完成呢,那最后的系统奖励说不定能打赢这场仗。
罗战连忙查看任务进展,按照系统的任务内容,阻挡敌人一百次冲锋,如今已经完成了六十三次,只今天一天就完成了二十八次。
关键是前后夹击算两次,也就是五十六次,再加上之前几天的战斗,大大小小的进攻都算进去,已经整整六十三次。
也就是说,在抵挡三十七次,就可以拿到最终奖励了。
看到这个数字,罗战不禁苦笑。
三十七次啊,什么概念,按照每次进攻只阵亡三个人算,三十七次下来,所有人都死光了,完成任务还有什么意义。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经过短暂的休息,敌人的进攻又开始了。
整整一夜都没消停,前前后后一共发动了七八次进攻,直到凌晨四点,才算安静下来。
活下来的兄弟趁着短暂的时间,蹲在战壕里倒头就睡,哪怕只能睡一个小时,也可以缓解高度紧张的精神带来的疲惫。
罗战趴在战壕上警戒,桑卡靠在旁边,无论是意志还是身体素质两人都是最强的,这个时候,也只能他们负责警戒。
“跟我来到这里,后悔了吗?”罗战背靠着战壕轻声道。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当兵让我找到了存在的价值,这样的死法叫做牺牲,它让我倍感光荣,如果没有来到这儿,也许我早已死在拳台上,让后像玩物一样扔掉。”桑卡如今的中文已经非常流利。
“呵呵,我倒是有些后悔了,不参军同样可以找到活着的价值,这场战争本就与你无关。”罗战道。
“说点有用的吧,反正也回不去了。”桑卡用手肘怼了罗战一下。
“还能说什么有用的呢,要不咱俩再打一架?”罗战笑道。
“算了吧,留着力气杀敌吧,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凭我们的战斗力,如果出其不意的杀下山去,有没有突围的可能呢?”桑卡忽然说道。
听到这话,罗战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道:“有,凭你我的本事,敌人拦不住我们,就算有伤亡,兄弟们也能冲出去几个,可是不行啊,391高地已经没了,我们是最后一道屏障,这片山头绝不容失,否则十五军整个战线都会崩溃,我们就成了这场战役的罪人,所以就算有活着的机会,也不能走。”
桑卡点点头:“我明白了,这已经不仅仅关系特战队的生死,而是关乎整个战役的成败,我们就是要用一场牺牲,换来整个战役的胜利,是这个意思吗?”
“差不多吧!”罗战轻笑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无比光荣。”桑卡万年不变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微笑。
早上八点,敌人的新一轮进攻又开始了,猛烈的空袭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阵地上的工事已经摧毁殆尽,队员们就趴在战壕里捂着耳朵听天由命。
之前的空袭炮袭,由于工事牢固,牺牲都不大,这次连猫耳洞都填平了,整个山头比之前削平了半米左右。
罗战亲眼看到一发炮弹落在战壕里,两名队员瞬间尸骨无存。
轰炸持续了半个小时,敌人一窝蜂的发起进攻,当兄弟们起身还击的时候,好多熟悉的面孔没能站起来。
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战斗力,敌人又一次被打退。
整个阵地上,活着的队员只剩五十多个了,这回都不用清点人数,扫一眼就数的过来了。
敌人的进攻没有停止,他们似乎就是再用这种方式消耗特战队,退下去不到半个小时,再次发起冲锋。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还能站着的队员只剩下二十个。
敌人的损失更大,一千多人的部队,如今还能进攻的也只剩一百多个,后续的兵力还没有到达,战线拉的太长,战斗持续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后续兵力也补充不上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弹匣,罗战扔掉手里的步枪,伸手把鬼丸抽了出来。
“兄弟们,弹药打光了,敌人又上来了,咱们再拼一次。”
“队长,下命令吧,这是我打过的最痛快的一仗。”周七狼从步枪枪口拔下刺刀,扔掉了早已打空子弹的武器。
“这正是我想象中的结局,战至最后一刻。”巴图将屠龙刀往地上一插,勒紧大腿的绷带。
“来吧,让兄弟们再战一场。”卫生员手腕一翻,挽起一个漂亮的刀花。
“兄弟们,打完了这一仗,咱们黄泉相见!”赵龙震声道。
“到了阴曹地府,咱们接着跟他们干!”洪三大笑。
“这面旗帜我们从没拿出来过,今天,是它升起的时候了。”罗战伸手入怀,拿出了象征着特种大队的军旗,血红的颜色无比夺目。
铁牛捡起一把长枪,将军旗挂在刺刀上,装在枪口,然后走到阵地的最高点,将它插在那里。
“它随风飘扬的样子,真漂亮!”罗战轻笑着低低说道。
话音落下,罗战扭头喊道:“铁蛋,过来!”
听到喊声的铁蛋快步跑到近前:“队长,啥事?”
“看到这面旗帜了吗,它就是我们的魂,如果你能活下来,一定要把它带回祖国!”罗战搂着他的肩膀,目光看着军旗轻声道。
“放心吧队长,我一定……”
话没说完,罗战一掌砍在他后脖颈处,铁蛋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藏起来,他还小,是我们的希望!”罗战把昏倒的铁蛋交给赵龙。
一阵清风吹过,战旗随风而动。
“全体都有,向军旗敬礼!”罗战一声大吼。
“啪!”整齐划一的声音,所有活着的人,抬手敬礼。
此刻,敌人已经在山坡露头了。
深吸口气,罗战愤然转身大吼道:“血染战旗,魂归故里!”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随之响起,兄弟们举起手中的战刀,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正如当年李云龙所说,都要死在冲锋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