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终点最深处的法塔之中,格雷正对着通讯设备阴沉地自责。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靠忽悠从红龙口中套到了不少有关幕后黑手的信息,第一次向着最近这一系列事件的真相迈进。
可转眼过去解消掉明镜止水带来的状态后,很快他就兴奋得有些得意忘形了,径直冲向了25位中阶法师与1名传奇战士的战斗现场。
好在即便是在得意忘形状态中的他依然记得“不添乱就等于帮忙”这条铁则,并没有贸然加入神殿之中的战斗,然而一个计划之外的疏漏却直接导致这场突袭意外失败——过于有自知之明的格雷错误地判断了自己在敌人心中的威胁。
“我单知道自己只是个区区2阶的菜鸡法师,在传奇战士眼中肯定如同蝼蚁般不足为虑。”
格雷抬起他迷茫的双眼,看着卡里姆继续说道。
“却不知道在恩德里眼中,我这个突然窜出来指出并标识他真身所在、去远处击伤并打退他巨龙盟友,随后又返回去在一旁盯着他的施法者能产生多么大的威胁感。”
恩德里错误的估计了格雷的实力,这导致在他心中误以为自己这场战斗的获胜几率无限降低,这显然违背了冒险者们的原则——在战斗中让敌人时刻感觉到自己再努力一点就能反杀。
而违反这一原则的结果,就是恩德里在判断出自己毫无胜算后果断地选择了逃跑。
虽然施法者们早就准备好了“次元锚”等防止敌人以传送一类方式逃离的手段,但这“次元锚”却对敌人的一双肉腿毫无作用。
冰霜巨人的身体能力远超凡俗种族的极限,而身为传奇战士的他则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身体。
在以数个冰雪分身虚晃一招攻向格雷,一口气散尽神器过去吸收的全部灵魂向施法者发起猛烈攻击令他们只能招架的同时,传奇战士瞬间爆发出自身的全部潜力拔腿便跑!
然而当恩德里通过分身感知到自己那仅仅是虚晃一招的攻击,竟然直接就把被他下意识当做心头大患的神秘施法者一击打出了触发效果,导致对方直接被传送回老家时,险些气得连血都快吐了出来。
但问题在于恩德里为了逃脱已然用尽全力,就算此刻再返回战斗也只会底气不足,便干脆自暴自弃地径直逃脱了。
神器那积攒多年的力量很快就被施法者们压制下来,可他们的敌人却也不知所踪。
由于对方显然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开始让部落萨满遮蔽的缘故,己方施法者只能预言到大致位置,冒险者们在索敌这方面遇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困难。
再加上诺斯维尔内仍旧大量泛滥的霜血兽人与雪地精不断对他们进行骚扰式攻击,出于对魔力、物资储备的考量,25名冒险者没过多久便做出了暂时撤回法师塔以及沿途扫荡敌人的决定。
敌人用尽全力逃跑导致突袭霜巨人这一计划的失败,实际上格雷终究只是诱因。
即便是职业者中最弱一等的战士,在踏入传奇之后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被击杀,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拿着一件神器。
话虽如此,格雷却依然不住感到自责——本来是有机会在这场战斗中就杀死预言中会释放出巨蛇的霜巨人的……
“你没必要再自责下去了,格雷。”卡里姆缓缓说道,“帮冒险者准备了那么全的物资、驱散了打算卷入战斗的红龙,这都没能打赢只能说明这群施法者还欠学习——就算没有你恩德里照样可能再过一会就自己跑路。”
冒险者们也明白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再加上格雷又是雇主,因此他们也什么都没说,几天过后便领走报酬回到了万塔之城。
其实格雷也知道这一点,可他与矮人、冒险者、卡里姆有着最本质的不同,对他来说这场战斗是输不起的……虽然他也还没输就是了。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长叹一声,把自己的懊恼尽数化作了刻苦学习的动力。
随后又问向自己的导师:“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我们不能再介入下去了?”
冬泉镇矮人被接到法塔附近、终点其他聚落的居民也被救助、诺斯维尔地下避难所的冰山矮人顺利与矮人王国取得联系、霜巨人大军因恩德里的失败暂时撤退。
恰在这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向着完美结束发展时,终点法师塔与科加斯冒险者的行动却突然被强行终止,厄尔那王国、矮人王国以及科加斯议会同时制止了他们进一步援助下去。
这是最让格雷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一点。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我们再这样继续下去就过界了。”
卡里姆看着在这场事件中表现得相当恰当,让他感到十分自豪的学生,耐心地解释起来。
“这场纷争是霜巨人对冰山矮人的侵犯,本质上属于种族之间的战争。”
“而你我的身份是什么?作为无国界所属的法师、占星者学派的预言师,我们在这类纠纷中应当尽量保持着‘中立’的立场。”
“不能因矮人与人类有交情就偏帮他们,也不能因霜巨人是邪恶种族而将其视作敌人——万塔之城的法师会无差别为所有人、势力、国家、种族提供最基本的协助。”
“虽然在这人道主义救援之中可以小小地发挥一下我们的主观情绪,但法师在大体上仍然应当属于中立——这就是议会要求我们收手的原因,毕竟矮人王国已经全面介入了这件事。”
“矮人的种族文化与人类不同,再小的仇恨都绝不忘怀、恩情也必定报答,所以像这种屠杀了接近一整个聚落的仇恨他们肯定要亲自报复,不会给其他人插手甚至是帮助的余地。”
“至于厄尔那不让咱们继续下去的理由就更简单了,万塔之城近年来越发强大乃至让各国都隐隐感到威胁。放任法师这样下去很容易打破某种均衡,因此咱们虽然不是国家,却也需要注意一下自己在国际、世界上的地位。”
卡里姆的解释让格雷越发迷茫,只得不住感叹:“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相比起来还是奥数和物理更好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