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余惊愕道:
“他们真的盗了法门寺的佛指舍利?”
刘驰驰点点头。
“悟门亲耳听见,那叫难罗的番僧是这么说的。所以说那一日的大水既是救了你俩性命,同时也冲毁了法门寺地宫,给他们盗宝的可乘之机。”
李默余听罢,愕然无语。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最终还是给他们得逞了。
甜儿转脸问他:
“你们所说的那悟门应该是个女子吧?”
这会轮到刘驰驰有些愕然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甜儿瞥看了他一眼,目光里稍有些不以为然。
“女孩家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刘驰驰懵然。
“我怎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甜儿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这你就不用管了,女人自有看女人的办法。”
“哦,原来这样。”他若有所悟道。女孩子到了十五六岁青春期,体型容貌上都有些微妙变化,古人早熟,更是如此,想来甜儿指的是这方面。
他无语,默认了她讲得有道理。他突然想起殷十六一行人的事,随即问道:
“甜儿,你跟默余讲了十六他们的事了吗?”
甜儿还未说话,李默余就在一旁点了点头。
“今夜早间甜儿召唤那只神兽青鸾之时,我就注意到了屋外天空的异样,所以你俩在屋外的对话我已听到了一些。刚才甜儿一来我就问起这事,她已把收到的情况据实告诉我了,你是如何打算的?”
刘驰驰看李默余也大概知道了情况,就把让甜儿发山神令遍布搜寻兀龙和起义军的想法说了出来。
默余听罢,面有忧色道:
“我倒没觉得这方法有何不可,只是有些担心这法子是不是太耽误时间了,万一他们已遇紧急有性命之忧呢......”
说到这里,默余没再继续下去,他唯恐自己话说过了,甜儿听了会更着急。
看他俩一时都陷入了沉默,甜儿微微强作笑颜道:
“你们只管商量,不用太顾忌我感受,有何话只管说就是了。其实关于十六是否有性命之忧,我想你们自是不用太过担心,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
他没料到甜儿竟是如此笃定,便情不自禁问道:
“甜儿,你是如何肯定十六他没什么性命之忧的?”
甜儿听了他这话,犹豫了片刻,终于像下了决心一般答道:
“其实早在我认识十六之时,我就已在他体内植种了我狱族的生命灵符。”
“生命灵符?”他和李默余一脸茫然。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一定又是一个狱族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甜儿点点头接着说道:
“狱族之人历来注重感情,一旦男女之间两情相悦,常会在情意交融之时将生命灵符互植入对方体内,以示不离不舍,生死不渝。一旦远离,如一方有生命之忧,另一方是定能感觉到的。”
“这么神奇!”刘驰驰感慨道:
“这跟心意相通又有什么区别?”
甜儿点点头道:
“一旦体内植入灵符,其实就能达到心意相通,尤其是在性命攸关之时。只可惜十六非我族类,不懂种植灵符之术,所以只是我偷偷地将灵符种在了他身上。”
“之所以你能感知到十六没有性命之忧,正是由于这生命灵符的存在是吗?”他思考着问道。
甜儿又点了点头。
“既然你和他心意相通,那你能感知此时他人身在何处吗?”他由此突发奇想道。
“不能。”甜儿苦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听了甜儿的回答,他不免有稍许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如能感知对方身在何处,岂不就成了人体GPS定位系统了。这还了得,这可是在唐朝,卫星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呢。
“那好,既然甜儿能确定十六暂无性命之忧,那就照你的法子去办吧”
说话间,默余探头看了看窗外。
“你们放了多大的火,怎么大半个寺院都空了?”
甜儿笑道:
“是我命我族人放的火,虽说不大,小半面山坡还是有的,不然他们又怎会全员出动呢,连那难罗法师都赶去了。”
说到难罗,刘驰驰心念一动。
“默余,要不我们趁此机会去他房里搜寻一下,说不定可以找到那枚佛指舍利。”
默余眼前一亮,答应道:
“好,机不可失,要去赶紧就去,切莫等他们回来就没戏了。”
两人说走就准备推门出门,甜儿随后问道:
“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也好多个照应。”
刘驰驰摆摆手。
“不用,你只管在这里守着,老夫人她们还要你照顾。”
听他这一说,甜儿才没再坚持。
……
此时已过寅时,寺院里一片静寂,老远就看见后山上人头攒动,不时有火光惊起,随即伴随着一阵人声骚动,显然让火势还没有控制住,寺院里一干人等都聚集在后山救火。
刘驰驰领头,轻车熟路一刻不歇地赶到难罗和尚休息的禅房。
果然禅房里空无一人,先前喝酒时留下的残羹冷炙还摊留了一屋子,扑面一股很浓列的酒气。
默余皱了皱眉,四下看了一眼道:
“那东西不可能在外面,我们到内屋去找。”
刘驰驰答应了一声,两人一起窜进内屋。
内屋一片漆黑,只有一片月光地从窗台处照进来,凄冷冷地撒了一地。
默余摸索了一会,找到火石将屋内烛台点着,顿时眼前光亮成一片。
这是一间大屋,富丽堂皇的考究程度绝不比外屋里差。临窗的紫檀木榻上了铺着猩红的丝绣毛毯,正面是红色的蟒纹靠背,锦绣的缎花引枕,显得格外艳俗。
刘驰驰皱眉道:
“这西域来的和尚也忒没品位了,除了花哨就是花哨。”
李默余一面在案几旁找寻,一面抬头催促道:
“你是到这里找东西来了,又不是帮人布置屋子,操那份闲心干嘛?”
刘驰驰一想没错,自己也够无聊的了,这才忙低下头四处寻找那和尚的包裹。
从床榻旁的案几,到临窗摆放的书桌花觚,再到沿墙脚立放的一溜衣橱,两个人都细细地翻寻了一遍,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想来是这和尚刚住进来不久,整整齐齐没什么杂物。
又翻找了一会,没什么头绪,两人索性在屋子中间的漆木圆桌旁坐了下来。
“你说这和尚会不会把东西放在别处,比如宣威将军或是唐枭那儿?”
“不太可能”刘驰驰寻思道:
“这等重要的东西,他怎会托放在其他人那里,他就不怕别人把它私吞了?”
“难不成就藏在他自己身上?”李默余又问道。
刘驰驰回忆着摇了摇头。
“不会,我亲眼看到他喝酒之时把他法衣脱下随手扔在一旁,如有那佛指舍利在,他又岂敢随意乱扔?”
“这倒也是。”李默余点点头,“难道那东西根本就不曾带来?”
两人正在琢磨间,突然客厅外的门声一响,几个人砰地一声推门进来。
刘驰驰和李默余惧吓了一跳,于此同时纵身从桌边跳起,闪身躲到了内屋门扇的两侧。两人贴身秉立在两边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从门缝里望去,先进门来的正是难罗法师和唐枭、令狐嗣三人,随后面的还有一个,是原先守卫在门口的侍卫杨一六。
令狐嗣一句话不说,冷着脸坐到自己座位上。
那难罗和尚脸涨得通红,一头气恼,进门后就一头躺向自己原先喝酒的床榻,随手一挥,顷刻间推倒了桌上的一排酒盏。
唐枭赶紧上前,满脸堆笑劝慰道:
“法师,您消消气,这火不是都扑灭了吗,再说那阿育王塔也完好无损。”
“真他妈的丧气!好好的大晚上闹得一大伙人跑到后山上去救火,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吗?”
和尚心里犹自不舒坦,连骂人的话都出来了,“这到底还让不让人安寝了?”
唐枭不敢招惹他,回头厉声催促道:
“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法师整理床褥,让法师早点歇息。”
杨一六赶紧答应,一低头推开内屋门进来。
一进屋子,看见桌上亮着的烛台,他刚一愣神就被自后而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
烛光摇曳之中,杨一六扭过脸来,看清楚了一张正朝他微笑的脸。
……
难罗被一阵冷风吹得一激而起,朝着内屋骂道:
“哪里来手脚这般笨拙的家伙!这么晚了,开什么窗户,想要冻死老衲是吧!”
屋子里,杨一六被这一骂,赶紧手忙脚乱地关窗,临了看着窗外长出了一口气。
夜色茫茫中,刘驰驰和李默余的影子从窗外一闪而过……
那场大火终究被近千兵士和僧人组成的救火队伍给扑灭了,究其原因是个意外,只是几人行脚赶路的旅人在野外生活做饭误点着了山林而已,并不存在何人蓄意盗宝之说。损失不大,据说也只是烧毁了后山上一块占地几亩大小的坡地而已。
这场大火后来被载入史册,并不是因为火势之大,或是损伤之巨,而是因为这是史载第一次有军队、僧人协同救火的记录。虽寥寥几笔,却不知这确确实实是一场人为的穿越者之祸。
始作俑者,刘驰驰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