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大象集团一楼会议室，新希望重组洽谈会正式开始。
巨头大厂那边来了四个人。
带队的是常务副总，姓汤，四十多岁，近一米八的身高，体格庞大，气势不凡，动静举止间自带着豪门大厂的一股傲气。
握手时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完全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装什么逼？跟谁欠你二五八万似的！”坐在我旁边的魏刚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说得好！我原来对你——也是这感觉。”
“那现在呢？”魏刚贱兮兮地追问我。
“还不如原来！除了装逼，还缺德带冒烟！”
魏刚的脸呱噔一下沉了下来，然后狠狠地瞪我了一眼！
我坦然无视，不动声色。现在这状态，我越是严词厉色，越不至于被怀疑！
魏刚那样子确实让我看见就反感。
大象方依然是财务金总带队，老大辅佐，我和魏刚参与。
互相寒暄介绍完毕。作为主人的一方，金总准备让老大先介绍一下新希望的现状。没想到被姓汤的挥手拦下了。
“金总，在正式洽谈之前，有个问题我想先弄明白。——这次收购我们是跟新希望签订协议，还是由大象集团来签字？”
金总笑笑，刚想回应，魏刚已经不屑地成功抢答，“请问汤总，您知道这里是哪儿吗？——我们正坐在大象总部的会议室。新希望是大象集团的全资控股企业，你说他们能单独决定重组吗？”
这货分明恶习不改，一开口便咄咄逼人。
金总尴尬的没说话，老大也听得脸色一沉。
姓汤的都看在了眼里，冲魏刚呵呵一笑，“魏总监是个爽快人。我当然知道新希望和大象是什么关系。
但是必须要首先确认一下。这是例行程序，更是国际惯例！魏总监我说的对吗？”
魏刚梗了下脖子，很潇洒地耸耸肩，靠回到了椅背上——没言语！
我心中一乐！这是我听到第二个人谈到国际惯例。
第一个人是魏刚。现在两个“谙熟”国际游戏规则的人碰上了，不知道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狂卷东风！
但第一次交手，魏刚貌似小小地处于下风。
老大随即开始介绍企业目前现状。他的表情轻松，言辞谦虚，介绍的非常详细。等到最后结束时又特意表态，说：
“身为新希望的创始人！我本人非常希望能够跟国际大厂合作。
新希望设备先进，和大厂完全同步，产能质量完全依照国产优等。从创立到现在，市场网络初步形成，渗透全省，局部地市更是领头羊。整体品牌接受度，知名度和影响力正处于上升趋势。
如果不是集团战略调整，再有一到两年，绝对是另一种局面。
但我们服从集团统一战略调整，如果能合作成功，新希望也算是有了好的归宿。于我而言，也算放下了一块包袱。
所以我们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洽谈，也希望贵公司充分了解，给予足够重视，最终实现双赢。”
老大言辞恳切，略有激动，但随即便掩盖了下去。对方除了姓汤的依然脸色平静，另外三人都听得非常入神，偶尔点头。
老大话一落音，对方一个女的立刻发问，“于总，我是做财务的。能不能问一下，你们这两年的财务状况是什么情况？外界传说，你们一直严重收不抵支，目前净投入是个很大的窟窿。能否介绍一下这方面情况吗？”
我想起这人姓胡，是对方的财务经理。这话问得很要害。
魏刚皱了皱眉头，再次骚包地直接抢答，“这个问题没意义。财务状况好坏跟下一步重组没有直接关联。”
胡经理被呛了一下，面露愠色，张口要反驳，老大又站起身来，冲着她歉意地笑笑，摆手示意道：
“可以回答的。新希望开业前半年，财务处于收不抵支状态。但半年后，就已经形成收支平衡。当然这是按财务管理制度，正常统算的数字。
外界的各种传言，更多的是说的绝对投入和产出比。这在财务管理上是不科学的。说白了，就是一种误传。
当然，不是专业人士，有这种错误认知不足为奇！”
老大紧接着又随口说出了几个数字，简要解释一遍。
那个姓胡的女经理眉头一展，笑道：“果然！于总您真够职业的。确实是这么回事。按这么说，新希望的财务状况并非那么不堪！只能说明被外界误导了！”
“确实如此！”老大也冲女经理一笑，“其实这数据懂财务的一看就明白！我是干财务出身，记住这些情理之中！
关键是有些人不懂，一直说亏损严重，收不抵支。所以才会有各种传言。这个我们听听也就是了，完全不足为据”
魏刚难得地支着耳朵，听得极其认真。我感觉老大最后那几句话，其实就是说给他听的。
然后对方另外一个人又问起目前设备生产情况。这些人真的很专业，具体到了设备型号，产地，生产班次，维护保养周期等等……
这些问题自然由我做了回答，有些老大进行补充。魏刚老实多了，一直没插进去话。
对于这些摆在面上看得见的，内行人一听就一目了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对方听得仔细，还做了不少记录。一轮下来差不多进行了两个小时。
然后对方提出想到厂区实地考察下。金总表示同意，决定由魏刚和我陪同，下午就去厂里实地考察。
会议结束老大直接离开，没有和我打招呼，好像真的很生分的样子。
我和魏刚一起去见郑老板。
“对上午的谈判你俩有什么感觉？”郑老板面带笑容。
“好像也都正常吧！”魏刚道。
我也摇摇头，“可能是刚接触。目前还真的看不出什么异常。看看他们接下来的表现再判定吧。”
郑老板却微微一笑，“就没看到什么蛛丝马迹吗？你俩还是嫩了些！
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们那儿是否有个叫曹立的？
他前几天去过大厂，和奶源户咨询过几次大厂的情况。
我可以肯定地说，这次大厂过来洽谈合作，是新希望在推动。准确地说，是于总亲自在操作。”
“不可能吧？他为什么这么做？”魏刚皱着眉头，不相信的样子。
“司马你相信吗？”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是不太确定。于总这么做是想干什么？原来他是主张自行收购或租赁经营的。”
郑老板点点头，“我想，他是不想让老万和我们合作，是退而求其次。这其实也没什么，做法可以理解。”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魏刚问。
“正常谈判啊。合作成功对我们是有利的。我们也不是非要和老万合作。哪个更有利，就跟谁谈。这才是最基本的原则。
别说是来了一家，即便另一家也来了，那我们求之不得，谈起来会更主动。这跟于总他们的想法也不冲突。”
郑老板很是坦然。
我不得不承认，身为大佬，郑老板果然不白给。仅凭着曹立的点滴轨迹和只言片语，他就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而且准确率几乎百分之百！
同时他对老大和对新希望的评价，也让我心里有了一点好感。
我突然有种错觉，兴许对我们新希望这帮人，他并没有太深的敌意？
他说得对。企业以利益为先。这次出让就是一锤子买卖。
对大象来说，自然是哪家给的条件更优惠，利益最大，自然就是最佳合作对象。
照这么看，和大厂的合作，还真的大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