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妖精脸色疾速由冷到暖，再乍然放晴，努力强笑。
“对对对，晓语说得对！我就是随口问问。陵昌的代理商做得挺好。——哦！听晓语的，咱不谈工作。”
“好！这是你说的。”李晓语一口咬定，生怕她反悔似的。随即笑嘻嘻地看向我，“哥，你吃好没？要不再加个菜？”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杜妖精大声回应，“加。再加两个。晓语你和小耿一人一个。司马你去安排。”
这眼力可真是高！一把就牵着了牛鼻子。
乐得刚才还不情绪的某人友好地投之一笑。
我只好起身，去叫服务生。耿小刀充分显示出身为军人的优良素质，果断抢在我前面奔出房间。
杜妖精老奸巨猾，彻底明白了状况，一脸讨好地套近乎！“晓语，小耿这人还行。你俩处多久了啊？”
效果自然杠杠滴。小姑娘喜眉笑眼，仿佛刚才的不快就没有发生过，“姐！我和他从进入公司就认识了。按说还要感谢司马总监的安排！”
人心无常。就这么转个身的功夫，人家又成了亲姐妹，我这个刚刚还热乎乎的“哥”，换成了毫无温度的官称。
“晓语啊，你称呼我总监，你俩的事可跟我没一点关系。我坚决不提倡同事之间谈恋爱。
但你要叫我哥，这件事我大力支持。还有一点，你可是先认识我，然后才有了你姐。谁先谁后要分清，不能认了亲就忘了本！”
小姑娘转头做了个鬼脸。
杜妖精很不屑地怼我了一句，“这有意义吗？晓语继续说，小耿的家里还有谁，都是干什么的？也都在陵昌……”
耿小刀回到屋里时一直静静地看着，李晓语和杜妖精亲热的一塌糊涂，兴许他都懵了！
虽然两个人长得的确很像，但一般人未必会想明白。明明一个姓李，一个姓杜，还貌似知根知底，这就是灯下黑的原理！
这时加的菜已经端上来，我们三个都吃了快一个小时。李晓语说的为我加菜，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谁都知道她的醉翁之意。
耿小刀先是不好意思，看我和杜妖精都不动筷子，随便吃了几口便停下来。
李晓语看得着急，大咧咧地说：“哥，你也吃啊！让小刀陪着你。”
这话当然要反着听。我直接端起盘子放到耿小刀跟前，“小刀你负责，帮我把它全干掉。不吃完太浪费了。”
“就是啊小刀，咱哥最能体谅下属。你来得晚，多吃点！”
心有所属的姑娘就是这么智慧超群又无惧一切！高唱着对我的赞歌，把恩爱秀得光明正大，幸福地自欺欺人着！
似乎还嫌不够，干脆拿起筷子不住夹菜，把耿小刀的碟子里放得满满的，话都顾不上跟她亲姐说了。
我笑呵呵地看人作秀。
杜妖精不用心领更彻底神会，热切切地叫：“晓语，你别光顾着夹菜，给小耿盛碗汤。”
“对对对，姐，这家店菜做的不错。以后你再过来，还到这里吃。小刀你别停啊……”
耿小刀脸色更红，速度也陡然加快，毫不犹豫地把某个人的意图贯彻到位……
自饭店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杜妖精依依不舍，非要再去李晓语的住处看看。
前几次她来过，李晓语就是在街上和她见的面。
今天认亲成功，李晓语也心情颇好，指引着车子开了十几分钟，驶入城郊的一个大杂院，然后带路直上二楼，进入东头一个单间。
十几平米的样子。一张木床，两把小方凳。靠床头一只掉了皮的红色旅行箱——加上床上一套被褥，估计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后窗户上一块玻璃烂了个角，能听到楼外嗖嗖的风声。
室内收拾的挺干净，但素扑的有些寒碜。
杜妖精只扫了一眼，拉着李晓语一屁股坐到床上，抬起头时两眼水光闪烁，鼻子也狠狠地抽了两下。
我顺手掏出口袋里的面纸递上。撤回手的瞬间，李晓语嘴角一动，似乎微微一笑，透着股子狡黠味道。
真是少女不识人生味。
她远不像某人那么激动，更好像没体会到某人的心伤。
杜妖精伸手接过纸，却并不擦，两道闪亮的目光直接对准耿小刀。“小耿你过来！”
耿小刀本来站在我身后，闻言一步踏出，以标准站姿立在杜妖精跟前，“杜总！”
杜妖精脸皮微动，似乎想笑，带着泪水的表情颇有些凄凉，这时才轻轻擦擦眼睛，正色道：
“晓语没告诉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是我妹，我是她姐。是亲姐！明白了吗？”
“明白了，姐！以后你也是我亲姐！”这兄弟喊得非常爽快，亲热劲儿比那个妹子丝毫不差。
杜妖精笑着点头，“司马你俩先出去一会儿。我单独和我妹再说几句话。”
我和耿小刀关门出来，下到一楼时，耿小刀一脸震惊地拉着我，“司总监，她俩到底啥关系？表姊妹？怎么一直没听说过？”
我赶紧摆手禁声，“小刀你别糊涂！她好像对你不认可。你记住，别管她姓啥，只管叫亲姐！哪怕晓语不承认，你也要叫得发自肺腑亲切顺溜。”
“好的哥！我听你的。那要不要跟耿小剑说一声，一起认识下？”
“你不怕她追究你私自做生意的责任？她真敢！”
“……我……还是问问晓语再说吧。”
一个多小时后两姐妹终于从楼上下来，一个谈笑风生，另一个却泪眼婆娑。
耿小刀腾地下车，直冲上前，“晓语！你怎么了？”
“她想家了。过几天你抽出时间，陪她回应都一趟。”
“好的杜——姐！”
杜妖精似笑非笑，挑衅似看着耿小刀，“你叫我什么？”
“姐！姐！你是晓语的亲姐！”
“小耿你要努力啊！你跟我家晓语差距不小。文化程度，社会阅历，形象风度都需要提高——尤其是个头儿，先努力把个头儿长上去。”
“好的姐！我一定努力！先把个头儿长上去……”
杜妖精哈哈大笑，“晓语！眼光不错。姐也看好。司马，天黑了，我们走。”说完转身上车。
李晓语红着眼扒住车门，“姐！我想单独给我哥说句话。”
“和他有啥说的？——好吧好吧！司马你别磨叽！已经五点了，马上就天黑。”
说着话又冲我剜了一眼，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意！
潜台词不言而喻：小心点，别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