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腾鹤楼造型独特,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鹤首临江,视野开阔,远眺海天。鹤足一收一站,飘然之姿令人神往。
“魏大哥,谁造了这楼啊?”柳荷问道。
“传说女娲娘娘的坐骑之一仙鹤自从女娲娘娘陨落之后哀鸣不已,盘旋飞舞,希望能够找到大人的遗骸。有次飞过此地,见这澜江苍茫,两岸土地肥沃,人们安居乐业,一时忘怀,在此地化作人形暂时休息。在江边碰上了土垚国一名女子,居然一见钟情,仙鹤堕入情网,两人互许终生。在成亲的那天,天降神雷,仙鹤记起为何来到此地,羞愧之余,展翅欲飞,却被其妻子拖住了一脚,半刻钟之后,就化作此楼!”魏谦娓娓道来。
“此楼还有个名字叫情留!”土明德忽的插话道。
“哇!真正开眼界了,呵呵,你们看楼里有那么多人,我们快去吧!”柳荷催促道。
“走吧!”土明德说道。
魏谦做了个请的手势,紧紧跟在他身后。
天一和天二提高警惕,随时注意身边的环境变化。
柳荷一马当先走进楼里,瞬间各种花香扑鼻,抬头看去只见宽敞的鹤肚子中央最高处摆上了一张无根水晶桌子,上面放满了十数朵花,红的芍药,白的莲花,金黄的迎春......桌子周围已经站了几个人,头角峥嵘,相貌伟岸,眉宇之间疏朗开怀,站得笔直,很不一般。
南边离中心水晶桌大概一丈的样子用紫竹隔出一个小台子,可容一个人站立的样子,离水晶桌北边一丈的地方有五把椅子。离开中心水晶桌三丈的距离四边都有几个护卫,以策安全。除此之外,周围都站满了人。“这些人是谁?”柳荷问道。
“簪花会顾名思义就是取花而带,中间的这几个人是各国太学中选出的令官。最左边的那位叫令狐光,乃是土垚国太学学士,是闻名五国的大儒,为人品德贤良,学富五车,是不可多得的大师。最右边的那位叫公孙秧,乃是金鑫国太学学士,是闻名五国的法家,熟读各国律法,金鑫国每次研制新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左二的那位叫孟胜,乃是水淼国太学学士,主习墨家经典,努力实践兼爱非攻,品德高尚,世所推崇。右二的那个叫......”魏谦摸了摸鼻子,迟疑了片刻道,“苏仪,乃是火焱国太学学士,是我的同门师兄,为人多智,却又懒散,不愿做官,所以就在太学里混了!至于中间的那位,则是木森国太学学士,名叫老聃,至于所学未名,非常神秘,偏偏又能指出其他人专攻学问的缺点。这五位学士作为此次簪花会的裁判,等下开始之后,周围的学子可以自报家门,然后站在这水晶桌子前展示自己的治国之道,如果被这五位学士判定过,则可取一花而带之。”
“那五国皇室不管吗?”柳荷轻轻地问道。
“有学之士越多,皇家挑选的余地越大,自然是鼓励为主了,反正再怎么闹,也无法撼动各国皇族的统治,越多杰出人物的出世,代表着整个大陆越是繁荣,这不是更好吗?这些人会带给世间不一样的面貌的!”土明德淡淡道。
“难怪你是做皇帝的,果真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柳荷挑了挑眉毛道,“你也是来挑人的?”
“帝王之道,贵在制衡,只要能够安稳人心,自然国泰民安了!”土明德微笑道。
“人心如何去稳?”柳荷撅了撅嘴巴问道。
“以身作则,为天下楷模!”土明德整了整衣冠,正色道。
“牛!”柳荷眨了眨眼睛道,“那这簪花会举行多少天?那些上去阐述治国理论的人又有多少?怎么评选出来的?”
“簪花会就今天一天,从辰时到酉时,中间半个时辰休息用餐,参赛的人由各国学生会推荐,每国不超过十人!”
“挌九州界上就是一国际演讲大赛啊!”柳荷暗暗道。
“快开始了,噤声!”魏谦做了个止声的手势道。
柳荷和土明德闭口观看。
此时整个腾鹤楼中门大开,四周窗户也没关上,围绕在中央的水晶桌的五人落座。
坐在中间的老聃站了起来,淡淡道:“簪花会开始!谁先来?”
“我来!”一个身穿紫色学服的男子迈步走上了演讲台。
“原来是土垚国太学二年级的张正!”令狐光微笑道。
“学生乃是土垚国太学学子张正,治国应以律法为重!人性本恶,若无律法,则无法使人们弃恶从善!法者,编著之图籍,设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若一个国家行人治,则事关情面,凡事都会留上三分,使得恶人更加猖獗。若国家实行法治,则人人都有法可遵循,不会肆意妄为,安分守己,自然天下安平!法有两用:第一个作用就是‘定分止争’。法家慎到言:‘一兔走,百人追之。积兔于市,过而不顾。非不欲兔,分定不可争也。’第二个作用是‘兴功惧暴’,即鼓励人们多立战功,而使那些不法之徒感到恐惧。从而达到富国强兵......”张正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台上的人慷慨激昂,台下的人议论纷纷,作为裁判的五人学士团也是交头接耳,彼此交换意见。
土明德压低声音问柳荷道:“小荷,你怎么看?”
“乱世可用重典,但是太平盛世,就有些不人道了!”柳荷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是很懂,但是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墨守陈规,恐怕不妥!”
“是金是铜,烈火一烧就知!”魏谦凑上来道。
“法家是从人性本恶的基础上提出来的,我觉得有失偏颇!”柳荷眨眨眼睛到。
“综上所述,国应以法治!”张正做了一个完美的总结。
公孙秧站了起来,朝周围一拱手,然后走到水晶桌子前,取过一朵梅花道:“张正!过!簪花示喜!”
张正大喜,连忙长揖到底,向四周听他讲述的人也深深一礼。
公孙秧将花戴在他发上,接着回座。
张正再次向四周长揖,然后跳下台去,一旁的助威团迎上前来,纷纷道贺,着实热闹了一番。
第一个人上台取得了成绩,第二个人紧随其后,开始了讲演。
柳荷本来还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实在是一个不如一个,后来走上去的几个人都是唱唱高调,将书本上的知识抄了许多来,虽然不是照本宣科,但是也离此不远。听到后来实在是瞌睡的很,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土明德看见小荷的头一点一点的样子,心中好笑,这簪花会对于她来说的确枯燥乏味,难得能听这么长的时间,想着是不是应该把她带出会场,让她好好休息下。
魏谦却听得滋滋有味,毕竟纵横家对于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看得很透,能够把很多东西化作谈判的筹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当土明德下决心带柳荷出去之时,台上又上来一个人。
只见他恭身施礼,然后正衣冠,不紧不慢地说道:“治国之道贵在提倡仁!”
“仁!”柳荷一个激灵,瞌睡虫顿时跑走,她打起精神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第二十五个,是水淼国太学学子--李贽!”魏谦说道。
“他说的挺好的,人人天地性,个个圣贤心!这很有见地啊!”柳荷打了个哈欠道,“但是他绝对不能成功的!”
“为什么?”魏谦好奇地问道。
“人人都一样了,那皇帝凭什么是你做,不是我做?为人君主必有其过人之处,他这一提倡平等,那天潢贵胄还凭什么高人一等呢?”柳荷眨了眨眼睛道,“天子乃是上天之子,代表天神管理民众。他说的这些,不行!”
“小荷,你怎么看呢?”土明德皱了皱眉头道。
“各家有各家的优缺点,只要君主能善用就行了!比如墨家,墨子谈兼爱,可惜生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版图吞并时代,君主只看中他的守城术。墨子谈科学,可惜人们宁愿相信虚无缥缈的蓍草龟甲。墨子崇尚技术发明,可惜在夸夸其谈的仕人眼里,这些不过是‘匠人之作,奇技淫巧’。”柳荷双手一摊道,“不管你再怎么有学问,最后还不是皇帝一句话说了算!唯有君贤,国就盛!”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土明德盯着柳荷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个皇帝做到了,他的国家自然就差不了!”柳荷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拍了拍嘴巴道,“听他们胡扯一大通,我肚子饿了!”
“那我们先去用饭,接着再来!”土明德不经意间透出了一丝温柔道。
“得了,吃完后,你们来吧,我准备回客栈休息了!”柳荷摇着头道,“这个劳什子的簪花会看上去很热闹,也就是一大群人在磨叽!”
“这位小姐请留步!”老聃突然站了起来,两道眼光非常犀利,直射柳荷道,“这位小姐不用心听各位学子论述还大言不惭,不知道有何高见?”
柳荷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被土明德一把拉住,才免出洋枪。
“这位夫子,在下没有高见,我只想问您一句话!”柳荷被点名,顿时周围眼光纷纷落在她身上,她心中叫道,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来凑着热闹了!
“请问?”老聃示意道。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柳荷叹了口气道,“你们可曾想过百姓?”
“何解?”令狐光问道。
“儒家不是有话吗?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需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水之道,才是真理!”柳荷说完潇洒地挥挥袖走了。
簪花会上顿时鸦雀无声!
土明德和魏谦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讶,他们没想到柳荷的语言居然如此犀利,一语中的。看柳荷离开,连忙跟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