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体内没什么力量而使得仅有的那点微末力量精细敏感,蓝牧野在西周之行中,除了获得大量堪称宝贵的知识财富外,便是顺带练出了入微级的能量掌控力,近乎是将一分钱当三分钱来用。
但眼下的压力又不似寻常冲击,可以拆东墙补西墙地重点防御,而是无孔不入全方位的庞大压力,蓝牧野只得靠着微操借力打力,堪堪维系住防线。
然人力有时穷,就算是神话时代大禹的父亲鲧,也最终不敌不断积蓄增强的压力,一溃千里。而蓝牧野以一己之力抵御埃弗里经营积蓄多年的血海之力,委实是螳臂当车,迟早得跪。
所以,究竟该怎么办啊?!
蓝牧野疯狂转动着思绪,试图找出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却毫无头绪。都说堵不如疏,可眼下芸芷师姐已经达到甚至略微超过了极限,再往她身上导流,无异于火上浇油。
何况眼下都不用添油,芸芷师姐便已经烫成了火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呢。
“堵不如疏,堵不如疏,可眼下还能往哪疏啊。就算要往我身上疏导,我不明就里,搞不清仪式的核心机制,也没法掺一脚啊……”
视线忽地落在秦芸芷彤红脸蛋与皓齿朱唇上,喃喃中,眼见师姐的气息越来越混乱,蓝牧野心中着急,只得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芸芷师姐作为容器没法再装了,就先将师姐身上满溢的能量疏导至他体内,再让血膜外积蓄的血海之力继续分流疏导至师姐体内。
决意已下,蓝牧野不再犹豫,顶着庞大压力缓缓埋下身子,咬上秦芸芷的手腕。他咬破了她手腕上的动脉,咬得很用力,也很痛苦。
秦芸芷体内的混乱力量从伤口处涌入蓝牧野嘴里,开始在蓝牧野体内乱窜,甚至在一瞬间让他有了脑袋都要炸了的感觉。但他不但不能松开换气,还必须在混乱力量冲击身体内部的情况下保持意识清醒稳定,维持住隔绝外界与秦芸芷联通的动态防线。
在以最快速度宏观调控好体内脱缰野马的运动方向后,蓝牧野勉强使其化身助力减轻他在血膜防线上的压力,终于来得及松口气,稍稍减缓了吸取秦芸芷血液的速度——当然,也是不得不慢下来。
他适才倾尽全力咬出的伤口,此时不过数秒,便开始飞速复原,甚至似缓实快地将他牙齿逼了出来。而蓝牧野他,也不大可能继续这般狠咬秦芸芷。
好在以毒攻毒、以血攻血地缓了一下,秦芸芷总算恢复了几分意识,脸色虽红,却不再是看起来就“炙手可热”的病态之红。而蓝牧野,也不再像屁股着火一样奔命,可以分出心神思考更多的情况了。
秦芸芷轻轻用力,将手从蓝牧野口下抽出,与他四目相对。没有想太多,四目相对仅一眼,两人就不得不选择了眼下最为方便的唯一方法。
接吻。
就如同仪式进行前的情景再现与反转,顺着人体与外界精气交互的门户,秦芸芷从血海之力引流分出的混乱力量,统统传给了蓝牧野,而蓝牧野又全部返还于外界。
是的,全部返还。
进行了加冕仪式,成为血腥玛丽宿体的秦芸芷,还能大概控制住体内的血海之力。但等同非法偷渡者的蓝牧野,名不正言不顺,压根就对血海之力没有操控权限。能将这股混乱力量勉强导入体外,借力打力地缓解防御压力,便已是蓝牧野眼高手低下才能做到的事情了。
即使如此,近乎变成血人的蓝牧野,身体也快被混乱力量糟蹋得够呛,全靠月姬为他强化优化过身体根基才勉强支撑了下来。而作为血腥玛丽宿体的秦芸芷,不但没有被玩坏,反而开始强化起身体,使他刚咬出来的伤口于几秒内就复原如初,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等等,不对,血腥玛丽?!
思绪猛地一阵激荡,脑海中刚刚浮现的月姬音容突然被秦芸芷覆盖,蓝牧野忙收摄心神,定睛看向近在眼前的秦芸芷。
这一看,顿时发现芸芷师姐看似清醒,但瞳孔失焦、眼神迷离,根本就是情难自已地顺从本能与他相吻而已。
这一刻,蓝牧野心中一跳,忽地生出些许奇怪的情绪。但他却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想了些什么,只是莫名觉得有种从未有过的古怪情绪萦绕于心间。
他想不通,也懒得去想。跪坐在秦芸芷身旁的他,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双手用力拥抱住秦芸芷,感受着师姐火热的身躯与滑嫩的肌肤触感。
时间,仿佛定格于此,不再往前流动,不再发生变化。
血海之力继续进入秦芸芷体内多少,便又流入蓝牧野体内多少,最后再从他体内全部流出。在将之前积压积蓄的血海之力高负荷地引流循环完后,接下来,血海之力便在秦芸芷、蓝牧野、血光之幕三方体系下实现动态平衡,仿若周天运转般不住流动着。
自此,能在体内稳定流动的力量,于蓝牧野而言,总算不再是完全无用,而至少能起到一丁点炼体的功效了。
但蓝牧野不在乎这些。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听着秦芸芷的心跳声,在近乎时间暂停被世界所遗忘的现下,蓝牧野凝视着秦芸芷的双眸,在心中不住呼唤:
『师姐……快醒醒……醒醒……我是蓝牧野……快醒醒……』
如果说芸芷师姐眼神迷离、意识模糊是正在与血腥玛丽的意志进行较量,僵持不下,那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两人长吻未分的眼下,蓝牧野坚信自己的呼唤能传达到秦芸芷耳中,为她提供些许助力——意识领域的斗争,他现在无力插足干涉,但至少,他能让她知道,他一直在!
…………
……
这里是……哪里啊……好像……很眼熟……哦……是鹏城啊……
行走在冰冷的街道上,脑子昏昏沉沉的,秦芸芷恍惚走了许久才终于看清道路两侧的街道模样,从记忆中翻找出了同样的画面。
那是她还在鹏城读高中的时候,每周周末独自回家的道路,寂寞孤独而冰冷。
她的要求,爸爸妈妈都会努力实现,唯独除了亲情与沟通。她从不知道父母的工作是什么,只知神秘异常,时而早出晚归,时而一出门就是好几天。
她曾经问过,却被告知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问。于是,她再也没问过。然后久而久之,即使提出的要求爸爸妈妈都会努力实现,她也再未提过什么要求,也不再与父母有什么沟通交流或交集,除了每周周六回家睡一晚,并从学校带一些要洗的衣服回家。
但高二的某个周六,她回家,却听妈妈说爸爸在几天前突发疾病逝世,现在已经火化安葬好了。
她呆立许久,回过神后立马将客厅茶几上的杯具全部砸烂。
开什么玩笑啊?!连爸爸死了居然都不跟她说?!!!
她哭了一晚上,没有再说什么,在周日吃过午饭后带着许多干净的衣服沉默地去了学校。
从那以后,虽然仍一周回一次家,她却再也没将换下来的衣服带回家,并渐渐开始打扮成非主流小太妹的模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成了太妹,她也没有荒废学业,仍旧考出了一本线上的成绩,并选择了远离鹏城的川蜀农业大学的风景园林专业。
但出乎她的意料,妈妈丁敏竟将鹏城的房子卖掉,在蜀都买了一套房子。
对此,她没有说什么,仍和高中一样,隔一段时间回家住一晚。
但在10年8月2日的晚上,妈妈丁敏竟前所未有地给她打了个电话,叫她快点回家去。她嘴上语气很冲、实则心里颇感讶异地回家大声嚷着,却见妈妈行为古怪地告诉她……
……
哎?告诉了她什么呢?
秦芸芷还在回忆着过往,道路两侧的店面却渐渐消失,变得一片空旷。而道路继续前伸,好似变成了一条很长很长的阶梯,秦芸芷便站在阶梯的下部。
在阶梯前方,隐隐开始浮现一个人影,并似乎有呢喃的声音在她耳畔不住回响。
这里,又是哪里呢?
在漫无边际的空旷中,秦芸芷木讷地放任思绪流淌,碰运气般在记忆之海中来回游荡。
好像,确实很熟悉呢……
耳畔的声音突然变大,前方隐约的身影也猛地清晰,眨眼间走到秦芸芷身前,恍若近在咫尺的距离。
身子轻微颤抖着,秦芸芷蓦地看清了眼前伸出了右手的人影,也听清了他所说的话:
“同学,我来帮你拿吧。”
我来帮你……帮你……帮……你!!!
…………
蓝牧野不知疲倦地呼唤着,忽地感觉口中的滑腻之物动作迟疑起来,接着便看见眼前之人的瞳孔开始飞速聚焦,并从哞底深处爆射出一道精光!
但也就在暂停按钮突然取消的此刻,一道傲慢意念从极上方传下,带着不容置疑仿佛是在召唤奴仆的强硬霸道。
是埃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