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周谧就笑出声来,是下意识的反应。太多心花承载不下,不得不从喉咙里排出来一朵。
“笑什么?”张脸的唇还若即若离地贴着她, 鼻息湿热。
周谧挽唇, 睫毛在他脸上搔着, 声音细微:“不大相信。”
张敛问:“为什么?”
周谧说:“觉得你人超坏的……”
她句子还没讲完,就被他的唇堵住, 很快很重的一下。
周谧感到胸闷,在他背肌处发泄地拍打。
张敛笑问:“那还么喜欢被坏人抱着?”
周谧狡赖:“就只是喜欢被抱……”
他又亲她,次是吮咬的方式, 牙关在她下唇惩罚地施了些力,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口是心非叼离。
周谧吃痛哼唧, 心扑通猛跳,烫着脸龇牙恐吓:“小心我也咬你啊。”
张敛第三次吻住她, 没有再离开。
他们更紧密地纠缠住,从头至尾, 都如严密闭合的机关般互相嵌合。
身上甜蜜的沐浴露气味混合,他们就像两只动物,在满地浆果里纵情而热烈地嬉闹着, 撕咬着。
分开时,两个人都汗涔涔的。
周谧抵着他颈窝喘气:“澡白洗了。”
张敛亲亲她发顶:“忍着吧。”
周谧别有用心地问:“句话是你对自己说的吗?”
张敛鼻息促了一下:“是我对自己说的。”
周谧昂头,用食指拇指勾了个圈,轻弹他下巴:“要帮忙吗?”
张敛偏了下头, 躲开, 再回看她时,他眼底多了点狭弄:“准备兑现你刚刚说的第三句了?”
周谧一顿,反应过来:“不是!”
回答的时候, 她的已恶作剧地精准定位。
张敛呼吸一凝,沉着声命令:“放进去。”
周谧在要逃脱前被他按回原处,他的指挤进她手指的隙缝,控死了,不容挣扎地牵引,前进后退,似强制的舞步。
“还要我教么。”他嗓音喑哑,讥诮着,又很蛊惑。
周谧梗起脖子,开始红着脸自行发挥。
一次似乎比以往更漫长,种重复性的描摹对她而言亦是一种折磨。周谧浑身燥热,最后奇怪嘟囔:“是我生疏了吗?”
张敛在渐快的呼吸节奏里扯了个笑:“因为我喝了酒。”
周谧第一次知道:“喝了酒就会样?”
张敛:“嗯。”
“你故意的吧。”
“你去查。”
肤色白的关系,感觉来时,张敛的脸会泛红,耳廓也会泛红,种纯天然的变化很诱人,会给人他在这一刻易于操控的错觉,可等他掌住她后脑勺,像要吞噬她一样,恶狠地吻上来时,周谧又觉得他还是那只一肚子坏水的凶兽。
卧室的灯重新被打开。
周谧偎依回张敛怀里,立马浮夸地把右手叉出去,直捣他鼻梁,还故意委委屈屈:“帮我按按,腱鞘炎了都……”
张敛想说点什么,最终一个字没讲,含笑捉低,轻揉她腕部。
她逞心如意地拱在他臂弯里,没忍住问:“你最后为什么要闭眼,嫌弃我技术烂不想再看到我了是吗?”
他脸微侧,靠近她额角,低声:“想象在你里面。”
周谧恢复正常温度的面孔又变成红炭炉。
她钻回被窝,捂住大半张脸,大眼睛忽闪:“我要睡觉了。”
张敛垂眸,安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将灯关闭。
两人又搂抱到一起。
周谧满腔暖意,声音脆灵灵,欣喜到连叠字都蹦出来:“晚安安,张敛敛。”
张敛被逗笑:“晚安,周谧。”
安静了一会,张敛肩胛不耐地动了动:“你从小到大真没摔下床过?”
“没有!”周谧咬牙切齿。
“抱好我。如果我今夜掉下去,就扣你一个月工资。两次就两个月。”
“……小心我告你啊。”
……
翌日早上周谧一直睡到了自然醒,仍惺忪昏沉着不愿睁眼,翻身时感觉身侧有障碍,猛然想起旁边有谁。
睫毛掀,她找到正靠坐在床头看机的张敛。
他的胳膊仍虚圈着她,视线也从屏幕来到她脸上。
“早啊。”他说。
周谧稍稍撑起上身,发现他姿势虽随意懒散,但有小半边身子已经超出床缘,在尽可能地给她腾空间,随便一动,恐怕就要滑下床。
周谧忙抓紧他衣襟,人也往里侧飞快挪动,回归墙边:“你往里面睡睡啊。”
“我睡得到吗?”张敛跟着动了下位置,看起来终于“安全”了一些。
周谧舒一口气,松开,又听他说:“三米的床也不够你造的。”
周谧锤他胸口一小下。
旋即被张敛捉住,从手背交握,按压回他身前。他另只手也将机摆回枕边,似乎要专心跟她说话。
他淡红的唇并未开合,双眼里仿佛就已经有不少情意脉脉的内容。
周谧脸微热:“一大早用这种求欢的眼神看着我干嘛?”
张敛露出一个很无话可说的笑:“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不破坏气氛?”
周谧也跟着咧开两排珍珠一样的小牙齿:“会气氛很好吗?”
张敛说:“是我第一次没有醒来就走,还看你睡这么久。”
周谧控诉:“对哦,以前在酒店你都很早就开溜。”
“开溜?”张敛呵一声,对这个描述无法苟同:“我不是学生,没有你那么闲。”
周谧把玩着他,哼哼:“你之前都跟偷情怕被家里发现一样恨不能越早走越好,洗漱完留个吻,从此杳无音讯一整个月。”
张敛眼尾弯了点:“很想我吗?”
“嗯,”周谧认为没有否认的必要,咕哝:“尤其前几次,会后悔只跟你每个月约一次。”
张敛倾身凑近:“我也是。”
周谧耳朵跟脸颊衔接一带被他的气息吹得发痒,咯咯笑起来:“那你怎么不提出加量。”
张敛说:“我说担心物极必反把你吓走,你信吗?”
周谧扬眼:“不信。”
“不信算了。”
周谧开始目不转睛地描绘他掌纹:“回去后你会想我吗?”
张敛说:“跟你在一起时我就在想下次见面了。”
周谧竭力忍笑的样子像是怕嘴里的大块蜜糖不小心掉出来,她的指尖顺着他最下面那根线蜿蜒而下,不敢相信:“你的爱情线好干净哦。”
张敛笑了声:“在封建迷信方面你倒是跟你导师一脉相承。”
周谧眼色腾变,用力捣一下他心。
张敛重新攥住她手,不让她作恶。
她极力要把抽出来,他就去咯吱她。周谧不敢笑得大声,只能像条被迫翻肚皮的小猫一般在他臂弯里乱拱,试图找回正常的体位和重心。
最后张敛翻了个身,压制住她。
床的薄被在拉扯间变得乱七八糟,绞出两个人相叠的腿型。
她两只手腕被他单扣进枕头,脑袋的正上方。周谧一动都不能动,姿态似受刑前被铐墙面或字架。
她心跳飞快。
他俯下身去。
他们都还没有刷牙。
所以这只会是一种边缘性的,极尽温柔、细密的惩治,他的唇若有似无地贴过她侧脸,她的耳朵,她的脖颈,她的眼皮,像在用鼻息品鉴她面部的每一处线条,每一片皮肤。
周谧难抑地闷哼,胸脯起伏的频率越来越急。
最后他哑着声说了让她面红耳赤的四个字,放开她。
吃早餐时,张敛又变回一尊禁欲的巧夺天工的神像,衬衣一丝不苟系至最那一粒,坐姿端方,哪怕只是在处理有焦面的煎蛋。
周谧咕嘟吸着盒装牛奶,偷窥的小眼神跟打蛋器急速翻搅的蛋白霜一样,不一会要甩滴带糖味的点子去他脸上。
女儿花痴的蠢样被汤培丽尽收眼底。
她小幅度翻了个白眼,一如既往不留颜面:“谧谧啊,张敛是不是很下饭啊?”
周谧:“……”
她迅速拢起视线,垂下脑袋快速啃起吐司。
张敛瞥来一眼,勾了下嘴角。
周谧想想又理直气壮:“我看我男朋友怎么了。”
汤培丽明显敷衍:“哦哦哦好好好,你看你看,你看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她起身离席,不打扰二人根本无法插足的磁场。
张敛扫了眼周谧母亲离开的方向,弯出坐来餐桌后头一个昭彰的笑:“你能不能收敛点?”
“我就想看啊,”周谧拿叉子戳吐司:“你叫张敛我又不叫张敛。”
张敛说:“你还叫周谧,做过几件周密的事了?”
周谧哑口无言。
她又揪下一块面包,放嘴里慢慢嚼完,不再掂量:“你今天下午忙吗?”
男人看过来:“还好,我也在休息。”
周谧鼓了下嘴:“那你可不可以……”
“嗯?”
“陪我看电影?”她微微羞怯地摸了下脖子,又把机掏出来当支撑信念的砝码:“部我周就想看了,一直没时间,都要下映了。”
张敛眯眼看了下她手机屏幕,不假思索:“好啊。”
周谧杏眼圆溜溜,有些意外:“就答应啦?”
张敛:“嗯。”
他又问:“你次不怕被人看到么。”
周谧点开选座界面,两指滑大,示意某处:“所以我准备坐最后,人最少的地方。”
张敛不置可否。
周谧搁下机,再三确认:“你真愿意啊?”
张敛问:“为什么不愿意?”
周谧绕了下指:“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些事情不太符合你画风?”
“就像上次在地铁站一样……”她声音渐小,似在回想和判析:“不像是你会乐意做的事情。”
张敛失笑,叹口气:“你对我误解到底有多大。”
周谧抿高唇:“可你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一直要放在玻璃隔尘罩里面的存在哎。”
张敛忽然说:“给我。”
周谧眼皮扇动:“干嘛……?”
“给我就行。”
周谧递出手去。
张敛握住:“有隔尘罩吗?”
周谧要抽,他不放,还更紧密地交扣住,她的右手,他的左手,就在桌面明目张胆地严丝合缝,他的眼睛也紧盯着她,逼问:“有吗?”
听见老妈似乎要从阳台回来,周谧慌乱地挣回来,抵了下温的脸颊,重新举机,气势顿足:“那我订票了,你一句废话都不准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