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忧关注的只是法术,是修士是否开发出比道士更多的法力运用手段,吕暄三个却被赢樱的真实年龄吸引。
顾盼和上官怡稳重些,没敢说话,但眼神中的惊诧也十分明显。上官怡心说怪不得先前她一口一个小姑娘呢,合着人家本来就是阿姨辈儿的呀。
四十多的赢樱,面相上却和十七岁的顾盼差不多。
这让上官怡好不羡慕,人人都向往做修士,至少保持青春这一点,凡俗之人就完全比不了。
赢樱朝吕暄笑了笑:“觉得我不像吗?”
吕暄用力摇头。
赢樱:“这便是修炼的妙处了。”
修士和道士不同,他们可不会对皮相不屑一顾,因为修士不追求飞升成仙,也就不存在脱胎换骨之说。妙音宗的艺术家们因为法诀的关系,尤其注重容貌。
吕暄……深表同情。
从出生到现在,这是吕暄第一次接触真正有修为的人。二叔那些“修道爱好者”,可没一个能做到保持青春。
四十多岁的大妈,竟然跟小姑娘毫无区别,给吕暄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赢樱明显已长残。
同情的同时,吕暄也暗中引以为戒。
赢樱转向顾无忧:“你和上官怡的婚约,我会调查,倘若被我发觉你在骗人,哼哼!”
顾无忧底气十足:“随便查。”
赢樱:“你不肯加入妙音宗,无非是心存幻想。我承认太浩宗更好,然而门槛有多高、考核难度多大,你根本不了解。等你连道院都进不去,有你后悔之时。”
顾无忧选择保持沉默。
“算了,我走了。”
赢樱转身,缓缓往门口走。
顾无忧:“稍等。”
赢樱霍然回头:“怎么,终于想通了?”
吕暄撇嘴,您好歹是一修士,怎么还玩儿上批发市场服装摊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顾无忧指了指顾盼:“你之前说要给顾盼测天赋的。”
厌恶妙音宗的霸道是一回事,如果妹妹能加入妙音宗,顾无忧依然高兴。甚至可以说,哪怕妹妹变成赢樱这样,欺负别人总比被欺负强。
赢樱大失所望。
她意兴阑珊摆手道:“以后再说吧。”
顾无忧的死心眼,连带着让赢樱对顾盼也不喜起来。但话不能说死了,万一最后还是要靠顾盼救脸面呢。
赢樱还没彻底死心,因为她之前可不是吓唬顾无忧。
太浩宗开创皇朝,得天独厚,别说妙音宗这种中小门派了,其它四大宗门也比不了。人家不缺人才,所以道院的门槛都比妙音宗高。点亮六颗星的顾无忧,失败率依然很高。
所谓捡漏,事先出手是一个途径,现场抢考核淘汰掉的选手,才是重中之重。
是的,太浩宗就有这么强悍。
但赢樱毕竟是修士,还是妙音宗的大师姐,“欲擒故纵”玩一次就够了,再玩下去未免有失身份。
这次她走得很坚决。
刺溜一声,瞬间消失无踪。
金丹修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正儿八经施展修为,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
钧元9102年二月初二,太浩道院大门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考生家长”,主要还是瞧热闹的京城闲人居多。
入门考核在道院内部举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向来只能远远看热闹。
修炼宗门讲究入世,开创皇朝的太浩宗尤其了解形象宣传的重要性。所以他们绝不会因为门前太乱,而驱赶围观群众,还会特意打开道院大门,方便大家围观。
透过开启的大门,可看见道院内的广场上,站着本次参与考核的数千人。
混在一群小屁孩中的顾无忧,颇有些鹤立鸡群。
这就像地球上一个留了好几级的学生,身高优势真没什么光彩可言,众目睽睽下顾无忧感觉很不舒服,游目四顾,试图找到差不多境地的“同类”,寻求心理安慰。
别说,还真有。
足足上千人呢,样本够多,总有像顾无忧这种,年龄过大还能通过天赋测试的特殊存在。
顾无忧伸手扒开一颗颗脑袋,悄悄靠近另一位“大龄青年”。
那是个胖子,长得又胖又高,说实话比顾无忧醒目得多,而且年龄看起来比顾无忧还大。所以顾无忧的不舒服只是一种自我心理暗示,论鹤立鸡群还轮不到他。
顾无忧挤到胖子身边站好,感觉顿时好多了。
考核尚未开始,等待是很无聊的一件事,不少人都在悄悄说话交流。这个说“看我娘给我做的新棉衣,可暖和了。”那个说“棉衣算啥,瞧见我脚上穿的鞋没?正宗阿杰鞋店出品,十五两银子一双,不讲价!”
“你们真无聊。”第三人不屑的从怀中掏出一物,“衣服鞋子有什么好比的,要比就比——玩具!”
“嘶!这是……”
“没错,最新版的自行龟,瞧见这卡簧没,只要转上几圈上了弦,它就会自己跑。”
“大哥您好有钱!”
“恐怖如斯!”
顾无忧碰了碰胖子:“哥们儿贵姓?”
胖子低头看看顾无忧,嘴巴用力嚼了几下,咕咚吞下什么东西,这才瓮声瓮气道:“俺不贵,俺叫赵阔。”
顾无忧一挑大拇指:“好名字!让我猜猜,赵哥肯定也是天赋优秀,才破格被给一个考核的机会。咱这种成年人混在一群只知攀比吃穿玩具的小孩中,不好受呐。”
赵阔:“成年人?俺不是呀。”
顾无忧一怔。
赵阔:“俺才十一岁。俺娘说了,人家问起年龄一定要说清楚,不然他们会以为俺是混进来的。”
十一岁的赵阔手腕一翻,从袖中抖出条啃了半截的鸡腿递向顾无忧:“吃鸡吗?”
“额谢了,贫道不饿。”
顾无忧从前确实抢过小孩的吃食,这没啥不敢承认的,饿急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如今好歹能吃口饱饭,他还不至于贪图一个十一岁孩子的鸡腿。
况且上面还沾了赵阔的口水……
赵阔明显松了口气,喜滋滋将鸡腿送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边咀嚼边含糊不清的说:“恁是个好……叔叔。”
得,一不留神就成叔叔辈儿了。
等待还在继续,一个时辰转眼便过去,前方类似主|席台的高台上,仍见不着任何一个“评委”。
顾无忧这些“选手”可没有座儿,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关键是二月初气温还不高,小风一吹那滋味不好受。尤其一些父母事先了解过考核,专门让自家孩子穿单衣展现所谓飘逸气质,如今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然而没人发怨言,也没人着急。
连外来者吕暄都能猜出,入门考核脱不开心性俩字,“土著”们也不傻,几千年下来早摸清套路了。
等待,考察的当然是耐心。
不能看不起小孩。
中土没有科举,少年人用不着头悬梁锥刺股,中土也没有高考、985、211.可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中土的宗门考核完全可以类比于科举、高考。
有志于做修士,从小一样也要接受严格培养。
这些通过根基测试的小孩,绝大多数都被家长反复灌输过相关知识,知道从进入道院那刻起,考核便已开始,此时的等待就是考核内容之一。
所以每年一次的道院考核,对某些人来讲很头疼。
比如此时此刻高空中悬浮的某长老。
“愁人呐。”太浩宗四大长老之一,居于最末的四长老成若缺捻着胡须哀叹,“几千年来花招都用尽了,非让老夫想出个清新脱俗的考核手段,说的轻松,你们咋不试试?”
他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
最终无奈承认,化神期的修为境界,并不能让他变成智商二百五的妖孽,还是只能新瓶装旧酒。
最多把声势搞更大、更吓人。
成若缺伸手一招,天空中登时风云变色。
地面的人们很快便注意到,身边的风越来越大,原本就不太好的天色,渐渐变得更加阴沉。
温度明显降低,顾无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某些方面他很矫情,比如那破旧古板、打满补丁的道袍,死活就是不肯换掉,还找借口说银子不多,得省着点花。
一件衣服能花几个钱?对此顾盼不以为然。
好吧这么讲也不对,例如刚才显摆阿杰鞋的小孩,一双鞋就花掉十五两白银。
可那属于奢侈品,要的就是一般人买不起。正常的衣物还不至于让人吐血,换一身像样的棉衣,二两银子足够了。
顾无忧看了看赵阔:“你不冷吗?”
赵阔摇头:“我肉多呀。”
顾无忧:“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其他人没赵阔的膘水,就没他那么好过了。风越来越猛烈,并且寒气越来越重,穿棉衣的都有些扛不住。
就在这时,天空中猛然炸响,一道闪电划过。
顾无忧抬头看天,正月刚过完,按说一般不可能打雷,那么也就是说,这雷鸣闪电都是人为搞出来的,属于考核的一部分。修士果然够牛,能引动气象变化。
道士其实也很牛,可惜神虚派的法诀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