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我认怂行了吧？”小机灵嚷嚷道。
顾无忧停住脚步：“说话算数？”
他当然是吓唬小机灵的，这储物戒大得离谱，白痴才舍得扔，但凡脑子正常点，连师尊玉清都不敢这么壕。虽然现在还不能用——放进去点好东西，分分钟被小机灵败光。
但以后修为上去，排位提升，储物戒档次变高，就可以把小机灵挪进去了嘛。
小机灵：“电脑程序不会撒谎。”
顾无忧迟疑片刻，转身回屋，重新盘腿坐下。
“算了不要钱，法诀白送。”小机灵模拟出咬牙切齿的声音，以表达自己十分肉疼。
顾无忧怒道：“你他玛还说话！”
小机灵：“我认怂，是不跟你要灵石了，又不是不说话。不能讲话的人生，活着还有啥意思？呃别冲动，坐下！法诀是真的，我以电脑的荣誉发誓！”
顾无忧：“不是小说里虚构的玩意儿？”
小机灵：“绝对不是。”
“那是哪来的？”顾无忧嘴一撇，“就算你的资料库包罗万象，有吕暄说过的道藏，地球修道式微我又不是不清楚，你不可能拿出比妙音宗强的法诀。”
“天道给的。”
“啊？”
玛的果然是浪费时间，越说越不像话了。
天道，本质上就是规则的集合体，它不是生灵，也不存在一个类似生灵的主观意识。
人们常说某某天赐福缘，受天道青睐，实际上这是一种人类便于自身理解，所具象化出来的概念。
天道不会专门祸害谁，同时也不会赐予谁好处。
所谓道法自然，天道遵循自己的规则掌控一切，在被掌控的生灵眼中，就变成了所谓“天道好生”，“天降福报”，“因果循环”之类的概念。
小机灵传音道：“难道你不觉得，其实天道和电脑程序很像吗？”
顾无忧摊手：“抱歉，道爷是土著，不懂啥电脑程序。”
“天道按规则做事，电脑程序也一样，我们都是拥有一套规则，在规则范围内掌控。当然它掌控的是世界，我就只能掌控一艘探险飞船……还被你给拆了。”
“说重点。”
“重点就是，吕暄驾飞船穿越到中土，中土的天道一看，嘿，居然来了个和他一样的存在，虽然弱小了点，可中土也绝对没有啊。培养一下，今后不是有伴儿了？它一高兴，决定让我变异，顺便恩赐先天灵体给把我带来的吕暄。”
“所以吕暄变成先天灵体，还多亏了你？”
“当然。”小机灵理直气壮，“不过这事你别告诉吕暄，我小机灵可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电脑。”
顾无忧彻底服了。
小机灵：“而你，作为第一个进入飞船的中土人，我的天道兄长也不可能亏待你，对不对？所以它在我的资料库中留下一份法诀，这便是你该得的福缘啦。”
好嘛，连“天道兄长”都喊出来了，不要脸程度……和当初喊赢樱“师姐”的顾无忧有一拼。
顾无忧摇头：“天道不存在情绪，没有高兴难过之说，更不可能希望有个伴。”
小机灵不以为然：“你又不是天道，你咋知道？”
顾无忧：“因为我是修行人。”
“修行人了不起喽？”小机灵哧的一声笑，“都是钻天道空子的叛逆，我家兄长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罢了。总之这份法诀就是给你准备的，你不要都不行。”
“呵呵。”顾无忧乐了。
“我可没吓唬你。”小机灵一本正经的声音，“你敢拒绝就是妥妥的逆天而行，今后必定万事不顺，走路摔跟头，喝凉水都塞牙。”
顾无忧：“你家道爷是吓大的？”
逆天而已，多大点事儿呀。
咱们做修士的一天不逆天几回，浑身都难受哇。
小机灵：“哪怕你不信，先看看总可以吧？又不是让你直接利用灵气，正儿八经的法诀哩。你是专业人士，是好是坏还分不清？看完不想练，就放着招灰呗。”
顾无忧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你似乎非常希望我练这份法诀……为什么？”
混过江湖的顾无忧，是很难相信所谓无私付出的，他和小机灵可没什么交情，相反可能还有仇——他把小机灵拆走，导致飞船被金光破坏掉。
小机灵幽幽叹口气：“兄长给你的好处，何尝不是对我的一次考察？我要是做不好，哪有资格做天道的小伙伴。”
信你个大头鬼！
顾无忧坚定的认为，天道只是规则集合体。因为不管做修士还是做道士，理念都是如此。
假如天道真有自主意识，凡人哪来的机会修炼？
正因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古先贤才能找出天道法则的漏洞，靠掠夺天地资源实现超越生死，换句话说，就是超脱于天道法则之外。
不过……看看倒也确实无妨。
“行，法诀拿出来吧。”顾无忧点头。
小机灵：“呃，有个小小的问题。是这样，法诀就在我的资料库中，但是我就一主机，怎么拿出来呢？飞船上的显示屏你见过的，我们电脑都靠那玩意儿和人交流。”
顾无忧眨眨眼：“所以我得先帮你造个显示屏？”
小机灵：“不用那么麻烦，给我找来材料，我自己就能造。”
顾无忧：“呵呵，想得真美。”
当初的判断没错，这电脑狡猾得很呐。
如果顾无忧是个老实人，付出十颗灵石也看不着法诀，还得帮它找材料。幸好，顾无忧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它。
“道爷不看了，你留着吧。”
小机灵顿时急了：“你答应我的！”
“然而我并没有答应帮你造显示屏。”顾无忧摊手，“况且谁知道造完显示屏你还有啥要求？总之看法诀没问题，附加条件绝对不行。”
小机灵哀叹：“哪有我这么可怜的老爷爷啊！”
上赶着求顾无忧学法诀，人家还不肯。
顾无忧提了个建议：“你能说话，直接念给我听喽。”
小机灵：“想什么呢？那可是天道赐予的法诀！档次之高，中土绝无仅有，语言这种低级交流方式根本表达不完整。”
这顾无忧倒信——前提是那真是天道的法诀。
高深的东西，照本宣科是不够的，很多时候需要师长亲自演示，让弟子感悟。
然而顾无忧不相信小机灵的忽悠啊。
“语言总能表达大致内容，判断真假足够了。”顾无忧摆手，“两个选择，要么念要么就闭嘴，你选哪个？”
“好吧，我念。”
小机灵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将一段长长的文字以传音的方式念诵了出来。它用的是吕暄的声音，因此让顾无忧记起以前吕暄在客栈背诵太乙金华宗旨的情景。
至于法诀本身……实事求是，顾无忧抱有一丝期待。
万一它竟然是真的呢？
随着小机灵的念诵，期待很快就变成了失望。
很明显，小机灵之前就是忽悠顾无忧帮它找材料，这法诀一点都谈不上深奥，用语言来描述绝对足够。
其核心理念和传统法诀有本质区别。
但凡修炼，无论是靠法诀的修士，还是全凭本能的妖怪，最终都离不开吸纳灵气——夺天地之造化，所谓“造化”基本可以和灵气划等号。
灵气，是天地间最珍贵的东西。
修士们认为，生灵之所以区别于顽石，正因为上天创造生灵时，使用了灵气。
修士吸纳灵气，相当于掠夺天道的化生之力。有一天灵气彻底枯竭，世界也就失去了诞生新生命的根基，最终走向寂灭。
修炼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
从明心见性开始，以性光为最初的原点，将自身变成一个模仿天地的小世界，夺取外部的灵气充实这个小世界，一步步完善，最终独立运行，彻底摆脱天地这个外部大世界，自成宇宙，独立自主，于是便超脱了生死轮回。
假如世上不存在修炼这回事，会怎样呢？
生灵依然无时无刻不受灵气滋养。
所以妖怪还是会出现，尽管没人感悟天道、发现天道的漏洞、创造出修炼法诀。
实际上顽石也在灵气滋养之下，一块石头存在的岁月足够久远，长期受灵气滋养，又恰好遇上机缘，同样可能诞生灵智，化形成精。
“机缘”是关键，要划重点。
没有机缘，石头永远只是一块石头。没有机缘，野兽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妖兽、妖怪。
对修行者来讲，上古大能感悟天道创造修炼之道是机缘，后人在修炼中有所体悟而突破，或者说进一步完善自身小世界，也是机缘。
没有感悟，光吸纳灵气走不远。
换成专业的说法，就是修为和境界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事实上如果完全没感悟，一开始的筑基就完成不了，缺少“原点”，吸纳的灵气也转化不成法力，存不住啊。
小机灵念诵的法诀，同样离不开灵气。
但它并非让人辛辛苦苦吸纳灵气转化为法力，而是……怎么说呢？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求”。
打坐时虔诚沟通上天，只要感动了天道，它便会主动给予你法力——连转化的都帮你完成了，是不是很舒服？
也完全没必要担心天罚、磨难之类，因为那是天道心甘情愿给你的嘛。
当然和普通人祈求老天爷保佑是两码事，法诀终究是法诀，它有具体的修炼步骤，也要求修炼者入定守神。区别无非传统法诀闭关自守，这玩意外求天道。
“这是要把道爷活活变成马屁精呐。”顾无忧喟叹。